唯有月离没劝阻颜若倾,任颜若倾发泄。
她深知主子不可能事事都说与丫鬟听,那么她们能做的就是静静陪着。
不得不说,月离真是个话不多,却细心体贴、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夜渐渐深了。颜若倾喝过醒酒汤后在兮儿、月离月泠三个丫鬟的伺候下更衣入寝。
今晚轮到守夜的是月泠。她抱着棉被在外间的椅榻上躺下,很快进了梦乡。
此时镇戎将军府侧门边的墙壁外,一道黑影倏地一下翻墙入府,速度极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跃上屋顶,一路探查。可是苑落太多,欲从中准确无误地找寻到一个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两次遇见跟颜若倾很像的人,他早坐不住了。在命人引开那辆尾随的马车的同时,也命人跟上去,最后跟至镇戎将军府。
他激动不已,当夜就来了个夜探将军府。
好在镇戎将军府里住的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他能轻轻松松在其间穿梭,直到一座高大气派的苑落出现在不远处。
那苑子墙壁坚硬厚实,又处于府里的中心地带,定是掌管整府,颜仁与朱氏的居所无疑。
颜将军夫妇去世后,颜仁一家鸠占鹊巢,不善待二房留下的颜四小姐颜若倾。这种做法实在叫人不耻,偏偏他们在人前装出一副善良的模样,叫外人不得其中缘由。
朱氏掌管后宅,颜若倾的死,朱氏才是真凶!
要不是朱氏自私,颜若倾不会嫁给凉玄昊,不会受尽凉玄昊的屈辱,不会小产,最后不会惨死!
不对,重点不是小产,是颜若倾根本不该嫁给凉玄昊!不该怀了孩子!
想着,恨意与伤痛交织,涌遍全身。
失去理智的他临时改变了主意,一定要杀了朱氏那个毒妇!于是,毫不犹豫地朝那方向前进。
月泠性子单纯,整日开开心心少有烦恼事,睡觉也格外香甜,只要不是太响的动静,她很难清醒过来,所以当窗栓被匕首削断,窗子缓缓打开的时候,躺在外间的月泠浑然不晓。
颜若倾平躺在床上,安安静静,青丝妩媚地铺散着,淡淡的少女香气似有若无地穿透黑衣人脸上的黑布,进入鼻息。
他怔了怔,就算从来没近过女色他也能分辨的出,这种香味不该是一个三十好几的妇人拥有的。
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突突”狂跳起来,频率越来越快。
借着外面的夜色,他朝床榻一步一步走过去。每跨出一步,握着匕首的手就虚弱一分。
后来,他停下了,胸腔里心脏的跳动与全身血液循环速度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光线太暗,少女的脸看不真切,只有一个模糊的侧脸,可足以叫他欣喜若狂,与上次在太子府,远远瞧见喜房内的女子一模一样!
他不敢相信,不敢再上前,生怕一不小心打破了美梦。
她还活着?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是了,他太过思念她。原本抱着给母妃,给颜若倾报完仇后就去地下见她们的。
如果是梦,永永远远不要醒。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胆小,站在距离床榻几步开外不敢动弹,站了很久很久。若不是颜若倾神色微动地翻了个身,他还会继续沉浸在他所认为的幻觉里。
对啊,当然不是幻觉了。他回忆了今天一整天自己做过什么,每件事情都很连贯,没有断片,所以此刻的他非常非常清醒,不是梦,亦非幻觉。
平稳情绪后,他收好匕首,鼓起勇气走近。
只是颜若倾翻身后,面容朝内。
他伸手欲掰回颜若倾的身体,可是手停在空中伸伸缩缩了好半天才碰上去。
隔着衣服,他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颜若倾肌肤的柔软和暖暖的体温。
稍稍用力,颜若倾回身,又恢复了之前的平躺姿势。不同的是,之前被子盖得严实,经过两次动弹,被子下滑了些许,正好露出胸前一抹浅浅的线条,隐隐约约。
颜若倾前不久过了生辰才满十四,身子还未发育完全,所以胸前风景没有多饱满,可着实羞红了来人。
还有那肌肤比白瓷更加光洁的脖颈,半藏半露的锁骨,叫人浮想联翩。如果扯下覆盖在肩膀上的衣服……
要换作以往,这些旖旎画面早被他挥开了,但如今不一样,他任由自己的身体深处传来一阵接一阵异样,不做压制。因为……他现在所面对的女子……正是令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了多年的颜若倾!
颜若倾没有死,这是怎么一回事?连脸上的胎记都没有了。
事情处处透着诡异。
不管了,他如今满脑子都是欣喜,装不下别的了,目光灼热地盯着颜若倾的脸。
没想到没有胎记后的她生得如此绝美,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他恨不得直接扑倒颜若倾。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否则跟曾经伤害过颜若倾的人有什么区别?他要做的是好好保护她。
感谢上苍又把他的倾儿还回来了。
他摘掉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俊美无双的脸,正是逸王凉雪逸!
经历过死亡,颜若倾对床笫间的事情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那时候凉玄昊病愈,想找理由休了这个令他蒙受耻辱的女子,奈何颜若倾端庄娴静,寻不到错处,所以日日夜夜寻了颜若倾,不为别的,只为让她好好欣赏自己男人与通房丫鬟合体的画面,希望颜若倾能知难而退主动离开。
可是她没有,所以凉玄昊最后才会纵容颜书月买凶玷污颜若倾。
原意是想给颜若倾按上水性杨花的罪名,那么他就能光明正大将她休弃,全国百姓只会指责颜若倾,不会说他太子薄情寡义。不料,颜若倾死了。
既然人都死了,那就直接说是病死的吧,不然传出真相,太子脸上也无光。
后来颜若倾虽说重生,但心灵上造成的创伤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痊愈的。
也许……会是一辈子……
所以她哪怕睡着了也极其敏感,猛地睁开了眼睛。
凉雪逸没想到颜若倾会这么敏感,睡眠会这么浅。可是脸上的黑布摘掉了,来不及再戴回去。
算了,他对她的心意,早日让她知道也好,藏着掖着万一从前之事又上演一遍怎么办?倒不如直接光明正大地保护她。
颜若倾醉酒,喝过醒酒汤,又睡了一个小觉,意识清醒几分,不过没有完全清醒,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她眼前浮现的……是凉玄昊的脸……
怎么又梦到他了?
呵呵,纵然他这般伤害她,她对他的情感还是爱大于恨。
可能依旧无法放下幼时蝶尘谷那段相遇吧!初遇太过美好,她潜意识地想自欺欺人,为凉玄昊的所作所为找借口。
大概……女子天性都是这么傻的。
她笑了,笑得很迷人,柔软地击中凉雪逸的心。
凉雪逸与凉玄昊同是皇嗣,相貌肯定有几分相似,可是欣喜若狂的凉雪逸不会想到那一层上,对颜若倾第一次见自己就笑得那么有爱丝毫不产生疑问。
他温柔地唤道:“倾儿。”
倾儿,好亲昵的称呼,她好喜欢。凉玄昊从来没对她这么温柔过,真是梦啊!梦里,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吧?
恩恩,一定是的。要是凉玄昊能对她笑就更好了。果然,他真的笑了,笑容好俊好俊的,是她今生见过的生的最俊的男子,与幼时相同,凉玄昊又回到了云淡风轻,温和的模样。
最俊的男子……
不知怎么,颜若倾的脑海里出现了上次夜晚,醉倒在她马车前的男子。那人……才是最俊最俊的吧?想起来好像与面前的凉玄昊很相似呢!
哎呀她怎么能认为其他男子俊呢?最好看的只有夫君。
颜若倾意识不清晰,以为在梦中,想既然能随心所欲做什么,就没了矜持,张开双臂很主动地搂住凉雪逸的脖子。
凉雪逸猝不及防,身子被拉下去,脑袋埋进颜若倾的脖颈间,脸颊贴着脸颊,温热的,亲昵的,还有非常好闻的体香,令凉雪逸几近失控!
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是凉雪逸从未有过的体验,何况对方是自己深爱的女子。
他……他该怎么办?
哦对了,还有两团小笼包顶在他胸前。凉雪逸一时间手足无措了,变得有些云里雾里,怀疑难道自己在做梦?
外间月泠皱着眉头略略不满地翻了个身。
凉雪逸额头冒了冷汗。如果这时候有人进来看到他们这样的姿势……怕是会大声尖叫吧!不过那样一来,颜若倾会不会顺利成章地嫁给他?
此时的凉雪逸已无心去管颜若倾曾是太子庶妃那档子事了,更无心疑惑颜若倾怎么活下来的,现在是什么身份等。
只要她活着,怎么都好。
他云里雾里地扑在迷迷瞪瞪的颜若倾身上,良久……良久……直到耳边响起颜若倾均匀的、沉沉的呼吸声。他知道她睡着了。
凉雪逸双手各撑在颜若倾耳边的床面上,缓缓撑起身子。颜若倾宛如幽兰的气息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过他的鼻尖。凉雪逸终是没忍住,俯身偷偷亲了颜若倾光洁的额头,见颜若倾没反应,又鬼使神差地覆上那抹粉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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