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之诗 第四百八九节：雪中行（二）

    拉斯穆森家的当主从地龙上跳下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管家在城堡的走廊入口等着他了。

    他走了过去，想要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有客人，老爷。”他这么言简意赅地说道。

    “是谁。”猫过中年的潘斯奥猫人扬了扬眉头——会是谁在等待着自己呢，他非常好奇。

    “在走廊，老位置。”管家说完，接住了自己主人丢过来的骑鞭与手环。

    和前几年前比起来有些老了的拉斯穆森先生走到了走廊的第七个拱廊，看到了那个和前几年时比起来更显老迈的人类。

    啊，原来我们都老了啊。

    “盖亚特，出什么事了，会让你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跑过来。”看着他的老朋友，满头白发的猫人掏出了烟盒，这是来自卡特堡，针对潘斯奥猫人推出的薄荷烟，是非常棒的消费品。

    “是玛雅的事情。”这位老人类接了烟，用火石打火机点燃了它。

    这个答案让猫人很好奇：“我的女儿，她怎么了，我记得她前段时间刚刚晋升了传奇，现在族里的那些老东西们见到我都不敢开口，如果你是觉得我的家族是不是想要迎回她，那就放心吧，她依然会是你的女儿，拉斯穆森家族虽然有的是睁眼瞎，但还做不出那种背弃誓言的恶行。”

    “不，她怀孕了，马林的孩子，我觉得你应该有知情权。”老人类说完，背靠在了护栏上美美地抽了一口烟。

    “……是吗，我们都老了啊。”猫人叹息着，他也为自己点了一支烟：“你是担心，我们潘斯奥猫人会将她生下的孩子迎回大林地？”

    “是啊，不过我担心倒是不玛雅和马林，而是你们那些不知好歹的同类，马林在半个月前也迈过了那道线。”老人类平静地说出了让他的猫人朋友皱眉头的话语。

    后者在沉默中思考着，直到看了一眼他的人类朋友：“这不应该，他太年轻了，我的女儿我知道她的天赋，但是……那个孩子，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的脸上满是疑虑，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而老人类抽了一口烟：“一开始的时候我调查过，没有结果，但是我后来发现，安娜夫人非常喜欢马林，喜欢的超出了正常的情况下能够为马林做到的那一切。”

    “安娜……那个精灵，你的意思是……是她们那一批人的那个导师？”猫人说到这里，也低一头用力抽了一口烟。

    如果这一切的确是真的，那这个孩子……“真的可能是那位的子嗣？”

    “很可能，他的存在已经他的学生们完全的抹去了，只可惜还是被我找到了一部分真相，你也知道，我是真相的追迹者，我在几个老一辈成名贤者的家中和他们的教会办公室或是别的地方找到了一些关于他们那一代人年轻时的画像，上面有一个完全重复的孩子，我有理由怀疑，那个孩子就是如今完全失去了踪迹了那个神秘的导师，他教导了那么多代的学徒，可以肯定，他的寿命极为漫长，但是我找不到他为什么消失的原因。”

    老人类一口气说到里，看着他的朋友摇了摇头：“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为什么会被真相拖累的原因，我到现在都没能完成我一开始的追踪，在对真相与真理的追寻中，我输得一败涂地。”

    “……你放弃了吗？”看着自己的老朋友，猫人感叹于时间在他脸上留下的那些痕迹。

    “是的，虽然我已经寻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是我老了，已经不再想寻找下去了，你可以说我放弃了真相，但就像是你们说的那样……我太累了，对于真相的寻找已经不再执着了，我现在只想见到玛雅的孩子出世。”

    “我开始羡慕起你了，那明明是我的孩子，我却在她最需要父亲的时候没能出现在她面前……我还真是一个没有用的父亲啊。”猫人叹了一声，同时抽了一口烟，然后将烟雾从肺中吐出。

    “真的不准备迎回玛雅吗？”

    老人类这么提问令猫人非常疑惑，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朋友，却发现他脸上的灰败。

    “……真理序列在吞噬你？”

    “是啊，我抛弃了对真理的追寻，这个大毁灭之前的奇物开始吞噬起它之前接触过的所有物品，我就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老人类说到这里咳了两声，然后伸出手抹去了他嘴角涌出的血迹：“我应该活不到开春了，所以想拜托你，去见一见你的女儿吧，她是你的孩子。”

    “但是我在拉斯穆森家族的长老们面前发过誓，玛雅是我送你的礼物，她是你的女儿。”猫人看着自己的老朋友：“至于真理序列，你现在剥离还来得及，将它交给你的学徒吧。”

    “……为什么要将这被诅咒的奇物传承下去，我想将它封印在我的躯壳中。”老男人看着自己的老朋友：“在卡特堡的话，人多口杂，我怕会被马林那个孩子找出线索，所以我准备在你这儿完成对我的封印。”老人类说到这里笑了笑：“来你这儿之前，我去见过大神主，她同意我的请求了。”

    “你一定是疯了，你将自己的躯壳作为容器，以你的灵魂作为封印的薪柴，你知道这么做的话……如果让玛雅知道了，会有多伤心吗。”

    “那是你的女儿，我只不过是给了她吃食的人类先生，哪怕她总是叫我父亲，但我也知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对着窗外的星空向着神明哀求能够见到她真正的父母。”

    说到这里，猫人注意到了老人类眼中的泪水：“去见她吧，我这一生，因为混沌连自己的父母都没能见到最后一面，从很小的时候就是一个孤儿，父亲的兄弟们带大了我，而我为了成为真理，抛弃了自己身为人的一面，只能选择养大马林和玛雅……我这一辈，见过太多遗憾了，所以，别让玛雅再有遗憾，好不好。”

    “生命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见证遗憾与悲伤，盖亚特，我是不会去见玛雅的。”说完，猫人转身走向走廊的深处：“你曾经为了寻找真理与真相而起誓，我也一样……为了保护玛雅，我也发过誓，这一生不再与她相见。”

    “那么她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全新的孤儿了。”身后传来了老朋友的悲伤感言。

    “每个人终将成为命运的孤儿，所以……为什么不再死之前去见她呢，你才是玛雅·盖亚特的父亲，而我，我只不过是拉斯穆森家族家的一个领路人，在她眼中只不过是一个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