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歌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绝美脸庞如同死神降临,充满了黑色煞气,随着他的袖口翻动,花祭夜的身子就像布偶一样摔来摔去,鲜血越流越多,气息也越来越弱,整片石板路也被鲜血染得通红,形成一条蜿蜒的血泊。
眼见宫九歌无动于衷,大夫人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拼命的要抱住花祭夜,本想救下他,却不想,连带着她也上上下下的摔来摔去,很快的,大夫人也浑身鲜血,奄奄一息。
这时候,宫玲儿突然跪在了宫九歌的脚下,哭泣求饶:“皇兄!皇兄不要继续了!他们快死了,快死了!皇兄停下吧,皇兄!”
宫九歌仍旧不予理会,就那么机械般翻动着,目光没有一丝温情。
直到,宫玲儿的嗓子哭哑了,大夫人和花祭夜气息若有若无之际,宫九歌才缓缓的停止了动作。
冰冷的声音震撼着每个人的心头,“百里踏月是本王的女人,伤她者,死。”
宫九歌淡淡的说了句,便弯腰动作轻缓的抱起昏迷的百里踏月,朝着宰相府外面离去。
宫玲儿瘫坐在了地上,睁着哭的红肿的双眼,呆呆的出神。
九王府
檀香袅袅,烟云散布,紫色珠帘轻轻晃动之下,露出了红木雕床上的绝色男子。
他黑发及肩,慵懒侧卧床缘,如玉的绝美脸蛋在轻烟中朦胧似幻,更添一份神秘妖娆。
“娘子,再不醒来为夫可要打你屁屁了哦。”
他柔柔地笑着,潋滟双目含情脉脉,无瑕白玉的指尖顽皮的把玩着她长发。
女子的睫毛又浓又黑,只见她颤动几下,才微微睁开,对上了那双含笑的冰蓝眸子。
“娘子,你终于醒了。”
瞧着他温柔迷人的笑脸,百里踏月有那么一瞬间晃神,随后趁着床缘坐起身,皱眉问道:“皇上怎么说的?”
她现在真想看到宫离天发怒的样子,一定很畅快!
宫九歌轻柔的拢了拢她耳边垂落秀发,轻笑道:“娘子猜呢。”
百里踏月不满的瞧他,她不喜欢玩太极,“结果我当然猜得到,但我想知道皇上具体的反应。”
宫九歌一听,不知为何神色有些落寞,他自嘲勾唇,“结果无非就是父皇斩了花泽,除了这么个心腹之患他当然高兴。”
“那么你呢?皇上有没有说什么?”
百里踏月问了一句,若皇上把宠爱的儿子换成宫九歌,宫离天的好日子也就差不多快完蛋了。
“……”
发现他没说话,反而有些复杂,百里踏月挑眉看去,“宫九歌,为何不说?”
“说什么?”
宫九歌自嘲一笑,淡淡的看向了窗外的天空,声音好似悠悠荡荡,有些飘渺,“父皇讨厌我不仅仅是你们想的那般简单。”
她看着他的样子好像是回忆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有些伤感,有些落寞,还有些说不出的痛苦。
他身上也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情么。
想到此,踏月心头猛的一惊!
刚刚她在做什么?
她竟然会去关心这个男人?
试问,连自己仇恨都未报,还有什么理由去管别人的事情?
连忙撇开目光,百里踏月看向了他手上的东西。
“你拿的什么?”
她的目光定定落在他手中的东西上,那是一个木头雕制而陈的小人像,然而木像竟然长得跟这具身体小时候一模一样。
宫九歌也从回忆中退出,转头看了眼自己手中东西,眉梢一挑,眯眼笑道,“这个吗?”
他晃了晃手中的木头像,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是为夫从宰相府雷看到的,觉得跟娘子很像,便拿回来打算送给娘子。”
他把木头像放在她的眼前,百里踏月愣愣的瞧着木头像,伸手拿过来之后,拇指细细摩擦上面的每一道精致雕刻纹路,这般精巧细腻的刀法可见雕刻木头像之人定是用了很大一片心思。
“是在花祭夜的房里找到的吧。”
她低着头抚摸这个跟她很像的木头像,语气中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瞧着她目光不离木头像的样子,宫九歌心里闪过酸酸的醋味儿,嘴巴上却说道:“不错,为夫知道娘子一定会喜欢。”
花祭夜跟娘子以往的事情他早已派追风打听清楚,不过宫九歌以为,花祭夜再也没有可能得到娘子的原谅,索性也就不去追究。
然而,真的是这样的么?
为何,他心底的醋意不减反增?
百里踏月低着头,思绪全被脑海中的记忆吸引,根本没注意到面前这个男人的异样。
“夜哥哥,月儿好饿,月儿想吃肉馅馒头!”
“夜哥哥,月儿好想你哦,可又不敢见你,大娘会惩罚月儿的……”
“夜哥哥,你要去宫里吗?能不能带月儿一起走?月儿不想跟夜哥哥分开。”
“夜哥哥,原谅月儿再也不能陪你了,月儿走了,要去很远的地方,永别了夜哥哥。”
一幕幕难忘的片段在她眼前展现,百里踏月的喜怒哀乐全部寄托在了花祭夜身上,然而,当花祭夜去皇宫的那一日,便注定了她的死期。
轻轻合上眸子,她沉淀了良久,才睁开眼,看似无波的眼中却是一片冷冽,嘴里喃喃着她的决心,“花祭夜,这一掌我迟早奉还。”
忽然,一个温暖大手轻轻握住她单薄的肩膀,低沉温润嗓音给人莫名的安抚,“娘子,为夫会保护你。”
百里踏月抬起头,对上他冰蓝色眸子,那里面仿佛荡漾着一圈圈的涟漪,浅蓝色光晕,极美极柔。
有那么一瞬间恍惚,她仿佛是他眼中无价珍宝,是他想要呵护在手心的女人,然而下一刻,她便笑了。
她笑自己幻觉,无比的自嘲。
像他这般身负目的的男子,岂会跟一个有利益关系的女子产生柔情?
这绝对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
“娘子莫笑,为夫心疼。”
宫九歌长眉紧皱,她眼中的讽刺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为何没一次他动真情之时都会看到她讽刺的目光。
他应该生气的不是么?
可他却莫名其妙的心疼她。
她究竟是因为何事才会变得对谁都不信任?
连他……
也不信任。
是因为花祭夜吗?
宫九歌隐隐觉得没有这般简单,是因为宫离天吗?她根本就不喜欢他吧。
那是为何?
一向洞悉别人内心的他此时此刻竟然觉得迷惑了。
他猜不透她,看不透她,然而却在每一次察觉到她讽刺的时候,感觉到无比的心疼,但是,他却不知道如何去做才能够安抚她。
因为他知道,她什么也不会说。
是的,也正是因此,他才会拿她没办法。
百里踏月收起了所有不该出现的情绪,下一刻便恢复到了以往的淡然,她目光微转,问道:“碧玺呢?”
“……”
宫九歌从未觉得女人是如此的善变。
“算了,我要出去。”
她本想下地,却发现男人的手从未离开过她的肩膀,不由得扬起眉梢,眼睛一眯,“放开。”
“娘子,你身上有伤,不便走动,若你有事吩咐,还是让为夫来做吧。”
宫九歌面带微笑,像个十足的家庭五好妇男一般温柔细语,半点也没有因为她的不悦而放开。
“也好。”
百里踏月乖巧的躺了回去,垂眸间,她幽幽的说了一句,“宫九歌,你跟神医什么关系?”
穿越过来那天,她清楚记得花楚楚曾经说过花祭夜请来神医救活了她,如今她又三番五次的被宫九歌救下,这完全不是什么巧合。
也许,自从这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便就不是巧合。
宫九歌没想到她会突然间问出这样一句,微愣一瞬,他便反问道:“为夫跟神医会有什么关系?”
“……”
好小子,知道用话来堵塞我了。
“九王爷神秘的以往,神医出现的那几年,这些东西连起来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难想出中间的原因,不过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再问,相信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查到,让你无法否认。”
百里踏月抬眸,眸光忽然变得犀利聂人,仿佛让人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宫九歌微微一笑,眨眨眼,“娘子想象力真丰富,连为夫都不得不佩服,不过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了,为夫真的和神医毫无关系。”
毫无关系?
鬼才相信。
百里踏月也不急于拆穿他,日子还长,她对后面的精彩真相还是很期待的。
闭上眼后,她吁出口气,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若没本钱何来报仇?好好休养才是王道。
宫九歌的笑容缓缓收敛,冰蓝色眸子变得越来越幽深难懂,他静静的注视着床榻上假寐的女子,脸上有着不易察觉的复杂。
她,怀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