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城的夜空显得很低,似乎一抬头便能够到那一颗又一颗的星星,但没有人真傻得会去够那一颗一颗的星星,因为他们清楚,夜空离他们很远很远,远到遥不可及,是永远也无法触碰得到的。
季寒央坐上了老江的车,风敛尘也在,两人相对无言,沉默是彼此的默契,季寒央用沉默也抵制风敛尘的霸道和对她的残忍,风敛尘沉默,是因为季寒央。他们之间的僵局从风敛尘囚禁了季寒央的那一刻便开始了,并不会因为这之间的总总,折磨或伤害,任性或固执,爱或者被爱……所能改变的,谁也改变不了的。
他们沉默的相处着,却也沉默的挣扎着,两人用晚饭,季寒央回了房间,风敛尘也跟了进来。
“总裁大人,您有事吗?”季寒央缓步走到酒柜旁,看见风敛尘,露出不解的神色。“关于《传奇》的拍摄进度,我刚刚貌似好像已经告知过总裁大人了,我现在准备休息了……”
“要休息的人还喝酒!”风敛尘不理会季寒央的逐客令,径自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谁规定要休息的人不能喝酒吗!”季寒央边说,为自己斟了杯格拉芙。
她并非嗜酒之人,却不知近日怎么了,似乎睡前不喝一点酒,是怎么也睡不着的,这症状,似乎就在她彻底成为了风敛尘的女人之后,她以为自己不在意,不过是成为了一个男人的女人而已,即便这个男人是她的哥哥,即便他们之间有种纠葛不清,没什么该在意的,却每每入睡之时,脑海里总是一遍遍回放着那日的所有画面,她的疯狂和任性,风敛尘的霸道,在彼此缠绵着那一刻………
她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风敛尘疯了,那种明明该是痛苦,该是折磨的感觉,却隐隐有着令人着迷的莫名滋味,那种味道令她心生罪恶感,也让她厌恶,却又无法自拔的陷落。
季寒央微侧身靠在了窗口,不着痕迹地甩了甩头,想要挥开脑海里疯涌而出的那些画面。
“她快回来了。”风敛尘不接话,却突然道出了这么一句。
“她?”季寒央微凝神,眉轻拧了一下,视线透过窗子看向了海边的夜色之中。
“给我来一杯吧。”风敛尘突然道,坐在沙发上,却是一动不动,直直地望着窗边的季寒央。
季寒央闻言,淡淡地收回视线,也不在意风敛尘的态度,走到酒柜旁,顺手斟了一杯,走过去递给了他,却在转身往回走时被风敛尘牵住了手臂,脚下一个不稳,直接跌到了风敛尘的身上。
“你干什么?”季寒央轻一挣扎,想要从风敛尘身上站起身来。
季寒央以为风敛尘又动了什么念头,但即便如此,她也是不能拒绝的,所以静了下来,看着眸光如幽淼的夜空般深邃的风敛尘,风敛尘也迎着她的视线,抱紧了她,并没有做什么事,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手指触摸着她的容颜,眸光审度着她的人,以及她的心……
“央央,你后悔了吗?”风敛尘凝着她的眸,轻轻地问出了搁在他心口的这句话。
季寒央看着眼前的风敛尘,不知为何,从他身上似乎散发着淡淡的无奈,以及几不可察的挣扎,他有什么可无奈的,又在挣扎着什么呢,面对着她一步步走到今天,他有什么资格露出这种神情,他永远没有资格如此,尤其在她的面前,季寒央轻抿着唇,讽刺的笑意淡淡从嘴角绽放了出来。
“后悔?后悔我成为了你的女人,后悔我的任性报复,后悔我当初的妥协,还是后悔什么……”
“别喝了!”季寒央说着,挣扎了下身子,够到了风敛尘置在茶几上的格拉芙,想要饮尽,却被风敛尘阻止了,一把抢过,放到了季寒央够不着的位置上,却不放任她离开自己身边。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季寒央气恼,回眸瞪着风敛尘,火光微溅。
风敛尘的眸光依旧深邃幽暗,仿佛一口凝成了冰块的深冽古井,所有的火焰还未扑过去,便已经被那种极致的低温覆灭了,而靠近他身体的人,也似乎凝成了冰。
季寒央不禁打了个寒颤,叫嚣着的火焰瞬间熄灭,低喃无奈地道:“资格,是啊,我又有什么资格后悔……”
“央央……”风敛尘幽幽地开口,望着季寒央。
季寒央虽然近在他的怀里,却似乎远在那天际之上,窗外透过来淡淡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她垂敛的长睫轻颤了下,投射出一片淡淡的阴影,却似她心底无尽的落寞,那种落寞令风敛尘心痛,让人忍不住想抱紧她,却终是无法触及她的痛,因为他的心底,又何尝不是那无尽的沉痛呢!
“敛哥哥……”季寒央突然回过眸,垂涎的视线里,闪过一丝轻柔。
季寒央看着这一瞬间的季寒央,下意识的,他没有应声,似乎生怕唤醒了这一刻的这个人。
“敛哥哥,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五年前……”季寒央缓缓开口,像开启一段被人埋葬在泥土深处的宝藏那么小心翼翼的,轻柔的眸光,似乎想要探入风敛尘的梦里,“你明明是为了钱,而五年前,你明明已经得到了整个季家,为什么不放过我们呢,究竟是为什么?”
风敛尘不止一次被季寒央这般质问过,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能比过这一次令他撕心裂肺!
为了钱?为了季家的财富?在季寒央的心中,怕风敛尘就是一个为了钱而不择手段的人吧,一个为了钱残忍冷酷至极的人,并非是一个男人,一个也有血有肉有心有肺的男人!
季寒央已经很久没这般问过了,自从与他达成协议,她就再也没有质问过当年那些事了!
风敛尘心中很清楚,不问并不代表季寒央对当年的事清楚明白了,在她的心底,除了对风敛尘无尽的恨意,根本从未清楚明白过那些事,真的是为了钱吗?风敛尘也有些糊涂了,曾经一遍遍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而欺瞒的谎言,似乎已经取代了真实的目的!
他从来不是为了钱,他从一开始,便是为了季寒央,这才是当年一切事情的真实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