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人从梦中吵醒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尤其是当身边躺着—个绝色美人的时候。\\www.yibigЕ.com/但是,他也知道燕青不是那种没有轻重的人,因此只得安抚了睡意朦胧的白玲,一个人走到了外间。不过,当他听到姚平仲转述的只言片语时,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听清楚了,他们真的是说渝州?”
“没错。”姚平仲肯定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是什么最重要的消息,但我觉得应该告诉大人。小七说赶早不如赶巧,所以我就这个时候过来了。”说到这里,他的脸突然红了,虽然还只是少年,但对这种男女之事他却并不陌生,自然知道扰人春梦是怎样的罪过。
高俅狠狠瞪了燕青一眼,事到如今,他当然醒悟到这小子是有心的,但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正思量间,他瞥见公孙胜好整以暇地坐在一边,心中突然一动。
“公孙兄……”
公孙胜连忙打断了高俅的话:“别,高帅,你是朝廷重臣,这个兄字我当不起。你要么直呼我胜之,要么叫我的道号明虚。嘿嘿,我不过是一个挂名道士,这后头那个道号倒是没多少人叫过。”
高俅闻言莞尔,不过,他如今正想要用人,当然无意招摇身边有一个假道士。“胜之,你在巴蜀之地待了那么多年,可认为”中有爆发大乱的可能?”
公孙胜略一沉吟,便斩钉截铁地答道:“小乱也许会有,大乱则必不可能!”他见其他人都看着自己,思索片刻就解释道,“我自己虽然是因为吃了官司逃出来的,但是,人只要有一口饭吃就不会想要谋逆造反。大宋初定的时候川中暴乱虽然席卷整个西南,逆贼甚至占据了成都府,但随着百年承平之后,还有多少人愿意提着脑袋干造反的事?不说别的。一旦失败,家眷还能保全么?”
“唔。”高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些话无疑正说在了他的心坎上。要知道,无论放在哪朝哪代,谋逆总是需要第一等防范的事,而消除这种隐患却没法算得上功劳,朝中大佬一句疏于管治的评语下来。功臣反而会被打落三级。好在自己如今才上任不久,只要能够快刀斩乱麻,纵有逆乱也能推到前任疏忽职守上。自己反倒能落得功劳。
“泸州本地驻扎有宁远军,他们原本就是用来镇压蛮夷,战力应该还是能够应付的,只是事情却可能涉及渝州。话说回来,渝州附近戎人不少,若是被他们钻了空子,恐怕……”他突然觉得局势千头万绪,忍不住呻吟了一声。怪不得人道是川中难治。可若非迎难而上,自己又怎能博取将来地政治资本?此时,一个自信满满的声音传入了众人耳畔。
“戎人之事大家不用发愁。”随着这个略带慵懒的声音,一个优美的倩影缓步出了内室。只见她头发自如地披落双肩,脸上犹带着几分春意,一件织锦鸟纹外袍随意的披在身上。隐约可见胸前的无限春光。她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径直走到高俅身边,嫣然一笑道,“其他地事我不能打保票,但是,凭着我的那点人脉。从附近的族民那里打听一点情报还是没问题地。再说,各族的族民虽然和汉人做生意,却未必会相信汉人,只要让他们看到事不可为,恐怕就没有多少人会响应了。”
高俅原本还觉得有些愠怒,但在听到白玲说完这些话之后,他立刻悚然动容。“阿玲,你就这么肯定幕后的人是汉人?要知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就知道。你们汉人最喜欢说的就是这句话!”白玲抬手一捋额前乱发,冷笑一声道,“我身上既有乌蛮族的血统,又有汉人的血统,这该怎么算?要我说,你们汉人其实最喜欢侵轧,那些想要造反当皇帝的,不大多是你们汉人么?巴蜀之地是各族先民早年的聚居之地,他们纵有不轨之心,最多也就是想着劫掠一番,要说什么大志向,恐怕也就只有那些汉人而已!”
一番话说得在场四个汉人面面相觑,虽然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他们到底面子上有些下不来。最后,还是公孙胜地一阵大笑打破了这难得的沉寂。
“哈哈,玲夫人说得没错,要说有野心的,夷人成千上万人之众难以挑出一个,所以,背后作祟的几乎可以断定是汉人,或者说至少是汉人推动的。”他一边说一边朝白玲投过了一睹,却差点因为那慑人的艳光而无法自拔,连忙垂下了眼睛。
白玲见旁边的高俅脸色稍霁,这才说道:“如果我愿意替你逃一趟渝州,你能放心么?”
“渝州……渝州!”高俅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终于还是下了决心。“既然如此,阿玲你就代我走一遭吧。不过那里如今鱼龙混杂,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身边的那三个人,最后才冲燕青说道,“小七,你为人机灵,就跟着阿玲去吧!”
“我明白了。”燕青心中犹如明镜似的,这种事情,派姚平仲自然不合适,而公孙胜才刚来没多久,也不会轻易被派出去。“这两天师傅和雷大叔应该会有消息,大哥这里也不会没人可用。”
白玲和燕青的离去自然让唐门几个掌权者心中惴惴,但是,见高俅态度并未有任何改变,他们也就逐渐安了心。堂堂一个朝廷命官自然不可能长时间在泸州逗留,因此他们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把很多事情兜了出来,其中既有川中大况,也有大理和周边各部族的情况,当然也不会漏了吐蕃这个大国。
唐家堡的一间书房内,唐松平指着一张地图向高俅解释道:“大人,川中商贾和大理做生意的相当多,如今大理国主段正淳和大理相国高泰明更始终不忘和朝廷通好。只是地方官员始终以唐时南诏之事为戒,不肯册封大理,所以两国地关系始终若即若离。”
“段正淳……”高俅心底苦笑,在如今这个时候,他竟有可能幸会金庸小说中那个最最花心风流的男人,只可惜六脉神剑一阳指这些匪夷所思的绝世神功是不用指望了。“我听说大理国君权旁落的情况相当严重,那么想向朝廷朝贡称臣究竟是谁的主意?”
唐门三老闻言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颜色,心中大凛。要知道,朝廷派到四川的官员一般只想保住自己的治地平安,对于大理向来只是以蛮夷之国视之,更没有多少人关心大理的政争。而高俅竟在上任之前做了那么多功课,自然让他们倍感惊心。
“大人,大理段氏立国之初得董氏、高氏等三十七部之助,所以将他们分封各地,给与高官厚爵,最后竟养虎为患。在前一代国主段正明在位的时候,高升泰便因庶民拥戴而为帝,而段正明却避位为僧,君臣早就调转了过来。虽然高升泰去世之后,其子高泰明遵从遗训拥段正明之弟段正淳为帝,便是如今地大理国主了。虽然如此,但国中大权尽在高氏之手,提出朝贡称臣虽是大理王段正淳,但背后一定是高氏在推波助澜。”
这就是真实的历史,远远不像中的那个大理,忠臣义士迭出,始终至死不渝地保护在段氏一脉周围。高俅心中暗叹,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但见唐门三老全都神情紧张,他心念一转便出言质疑道:“要知道,朝廷册封的只能有一个,便是大理国主段氏。而高氏既然掌握大权,是否会继续安于臣位,这是其一;其二,若是他日大理国主易位,而有大理段氏子弟逃奔汴京,则在道义这一点上,朝廷不能不出兵或是下文质问,这是其二;最后,高泰明本人在此事上究竟态度如何,是放任自流还是有其他态度,这都是至关重要的。”
“这个……”唐松平看了看一旁的两个弟弟,终于咬咬牙道,“大人若是真的有接纳之意,不妨亲自见见大理国主和高泰明,他们都有意愿和朝廷官员接触!”
“什么?”高俅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帅臣不自专,事事由政事堂合议做主,这是大宋朝廷一向的习惯。尽管比起西夏、辽国和吐蕃来说,大理不过是弹丸之地,国力也相当有限,但毕竟是番邦,他一个朝廷大员去私会大理国主和大理权臣,传扬出去会造成这么样的后果?他又怎么能够不考虑?
“这未免太儿戏了。”他缓缓摇了摇头,见三人面色失望,心中突然掠过一丝不妥。思量再三,他又出口补充道,“此事我会再考虑考虑。”
唐门三老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最大的货源地就是大理,每年南下买马不在少数,自然希望能借机拉起朝廷和大理之间的桥梁,从而为自己争取到一面保护伞。至于真正的受益人是谁,自然是不问可知了。大理段氏暮色尽显,而高氏则受子民拥戴,还会有第二个结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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