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瑟堇一直都在等着李闲的这句话。
她就像急欲回家的人,却忘了带钥匙,被挡在了门外。乍一见家门要被打开了,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喜悦感。
她真是把鬼王空间的谷底山洞当作家了。
她从高高在上的勾魂殿圣女,到今天成为超阶中期的真正强者,她的每一步改变,李闲都是见证者。
见她这么孤独,李闲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若小白活着,就算不用说话,她至少也有个陪在身边的伴儿。
“瑟堇,还记得老铁还有他的妻儿吗?”李闲不急于将瑟堇卷回鬼王空间,准备和她聊几句,“我准备回头去看看他们,你想不想和他们见见面?”
想当初,是他和瑟堇还有苏傲辰一起结识的老铁部落,虽然他们用神符转化了老铁的妻儿,但也得到了他们的帮助。
鬼王空间里还有很多粮食、水和土,便是为老铁部落准备的。
他们是李闲在大西洲认识的第一群人类朋友。
“好的。”瑟堇只有两个字。
“对了,你也是幻术,而且还是超阶中期,你若露一手,必惊艳全城鬼民。”李闲再次鼓励道,“全城鬼民都在秀鬼术,不如你也去试试吧。”
“不了。”瑟堇摇了摇头。
她的表情如故,但她落在李闲脸上的目光,却变得无比的温柔,且满含笑意。
从这目光中,李闲隐隐感觉到了瑟堇那止水般的冷静外表下,其实裹着一团热烈的火苗。
“我送你回去吧。”李闲说着,意念一动,金色能量波将瑟堇卷进了鬼王空间。
正好这个时候,老爷子和老谢飞了回来。
一看他们心思重重的样子,李闲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老爷子,发生什么事了?”李闲忙问道。
“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老爷子皱眉道,“龙城的人类,不知受到了什么人的警告,纷纷退出了城区的各个市场,纷纷到郊外躲了起来。”
“老大别急,这个消息还没有只有咱们自己兄弟知道,还没有传播出去。”老谢忙道,“我们已经派兄弟去找那些人类调查原因了。”
“一定要封锁这个消息!”李闲担心道,“龙城好容易稳定下来,一旦得知人类退出市场,必然会引起恐慌——”
对没有酆都银行的大西洲里的半鬼来说,他们的阳气来源,完全靠和人类的交换。
若知道人类退出交易市场这个消息,无疑和人类听到自己的城市将会失去水源一样。
从古到今,有不少城市,正是因为断绝了水源,最终沦为废城的。
当然,半鬼实在缺阳气的话,也可以四下里搜寻人类,夺取他们的阳气。
但大西洲的人类和外面的人类不同,他们自小便用大西洲特有的一种含毒的树汁滴眼睛,这样既强化了他们的视力,还让他们能看到虚无状态下的半鬼。
不管是强抢或者暗偷,都会引起反抗,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只会越来越混乱,最后导致人类和半鬼都逃离这个城市!
“用不用把兄弟们都叫回来?”老爷子道,“大家一起商量对策。”
“难得放假一次,让大家狂欢吧。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李闲道,“真要走漏风声,就告诉众鬼民,同盟会一定有办法让人类和鬼民重新交易的。在恢复人鬼交易期间,若谁的气海枯竭了,同盟会会先借给他们部分阳气。但前提是,不能趁乱攻击人类,不能强夺人类的阳气,如果发现,将永久驱逐出龙城!”
李闲的底气,除了小坏蛋鬼戒里那几千万两阳气外,还有老铁部落里的人类。
“知道了老大!”老谢道,“我就要去布置。”
“另外,全城加强巡逻,我估计一定是有潜伏下来的岛国半鬼在作祟!”李闲又嘱托道。
守城法阵虽可以防守那些武力对抗者,但无法防守那些私下里做小动作家伙。
“李闲,你自己去调查吗?”老爷子担心道,“我担心龙城里还有强敌,你多带些兄弟吧!”
“放心,不会是强敌。咱们已经全面普查过了,岛国的鬼兵鬼将和细作们,几乎都被抓住了。”李闲分析道,“就算有捣乱的,应该也是那些来自岛国的半鬼商户。”
岛国占领龙城之后,有很多岛国鬼民和商户,移民至此。
念于他们是普通百姓,同盟会在甄别他们清白之后,便放过了他们。
但难保他们心向岛国,自发捣乱也不一定。
李闲见老爷子显得格外紧张,便笑道:“老爷子,不会有事的。就算在龙城郊外,咱们的守城法阵也能护佑到;再说了,瑟堇和绿络前辈都在鬼王空间里呢。”
安慰好老爷子后,李闲一个瞬移离开了国主府。
凭着记忆,他找到了老铁部落。
仍是那倾覆的航母,仍是那因为部落居民进进出出而磨得光溜溜的地下洞口。
站在洞口前,李闲一阵感慨。
自上一次来这里找白骨大鼎,到今天再次来这里,只短短几个月时间,便已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
“你、你要干什么?!”这时,几个强壮的年轻人,警惕地看着李闲,“你、你不会是想来抢我们阳气的吧?我告诉你,我们部落里也有半鬼,惹急了我们,我们会和你拼命的!”
“我来找你们的头领。”李闲道,“我是他的朋友,李闲。”
“李、李闲?”那几个年轻人疑惑地皱着眉头,“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呢。你稍等一下,我们去汇报。”
一个年轻人自地洞里钻进去没多外,只见老铁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叫:“李闲叔叔!”
李闲怔了一下,上一次和老铁还兄弟相称,这一次怎么叫起叔叔来了。
他盯着那渐跑渐近的老铁,无论年纪和相貌,都和上一次见面时相差无几,只是,他是半鬼——
李闲明白了:这不是老铁,这是小铁!
“你父亲呢?”李闲忙问。
“李闲叔叔,前年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小铁抱住李闲的胳膊,泪如雨下。
李闲恍然,他虽离开了几个月,但对时间被拉伸的大西洲来说,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老铁部落还是当初的老铁部落,但部落首领已变成了小铁。当时部落里的人类,也几乎都去世了,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他们的后人。
“你母亲呢?”李闲问小铁。
小铁和他母亲的魂魄,当时都是李闲他们带进结界之门并转化成半鬼的。
“她没有鬼术,寿命和人类也差不多,去年也不在了。”小铁伤感道。
李闲拍着小铁的肩膀,又是一阵感慨。
“恩人,还、还记得我不,”一个佝偻着背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张着她那没牙的嘴,含糊不清道,“当时老首领,还让我们给恩人跳过舞,恩人那晚睡觉用我也是我的铺盖哩……”
李闲当然记得当初跳舞的那个青春饱满的姑娘,她曾是老铁部落里最漂亮也最干净的姑娘。只是,那个姑娘无论如何也和眼前这老太太对不上号。
李闲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意识到,地府为什么用拉伸时间来惩罚大西洲的土著人类了。
的确,对于只有几十年最多百十年寿命的人类来说,这是最残酷最扭曲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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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