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低下头来,心中砰砰乱跳。
突然我地目光被桌子上的酒杯吸引住了。酒杯中还有龙远残留的半杯剩酒,但此刻酒杯中酒正在发出一圈一圈的涟漪,一环又一环的和酒杯的四壁相碰,细波来回荡漾,说不出的怪异,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小幅度摇动酒杯。
奇怪,我揉揉眼睛,再仔细看去,没错,酒杯中的涟漪越来越明显,波纹撞击酒杯,已经有溅出酒杯的趋势。
这是木屋忽然一震,屋顶顿时漏下几缕灰尘和木屑。
不对,我心中感到越发的不安了,一定有问题。
这时龙远忽然肩头一耸,竟然将目光从屋外收回,望向小酒杯,眼中惊疑不定。
我耳中传来传来极细的声响,仿佛幽静的夜晚微风吹动松林的沙沙声,我正要侧耳倾听,声音却变的高亢起来,象怒雷自极其遥远的天边滚过,声势渐渐变的浩大雄壮。
群豪也感到了这古怪的声音,虽然大部分还聚精会神于杜威和许白衣的决战,但有人已经再小声嘀咕了。
“奇怪,有打雷声。”
“是啊,我也听到了,难不成下雪要改下雨了。”
“别胡说,哪有下雪天打雷的。”
这时地面传来轻微的震感,已经让人能明显的觉察,更可怕的是震动的幅度和频率正在急剧攀升。难道要地震了?
群豪惶恐不安的骚乱起来,连正在对峙中的杜威和许百衣都感受到了,开始极缓地移动,以求脱出对方的攻击范围。
龙远脸上变色,急道:“阿芳阿俊,小心了。。。。。。。
一阵巨大的震动由地面传来,“光噹”一声酒杯歪倒在桌上,残酒横流。
整个木屋都在颤动,不断有一股一股的灰尘和木屑自房顶泻下,仿佛屋顶随时会崩塌下来。
震动怒涛般的传向四面八方,好象有千百个巨人在用铁锤砸击地面,整个山坡,整个大地都在瑟瑟发抖,树上的积雪连续不断的滑落,声势骇人,人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慌和恐惧。
原本如闷雷般的声响成百倍的扩大,变成震耳欲聋的隆隆声,由远及近飞快传来,仿佛无数炸雷在头顶响起,又似海潮汹涌扑来,声音雄壮浩大之极,瞬间充塞天地之间,再也听不到其他声响,连满天飞雪也仿佛在那一刹那停止了。
没错,那是千万只铁蹄敲击地面的响声。在这关键时刻,官方的势力终于赶到。
我只觉的脚下坚实的大地变成了起伏的怒海,再也无法站稳,一跤跌倒在地。紧接着大牛也翻倒在我身上。
龙远惊慌的斯吼声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重骑兵突袭!!!阿芳阿俊,快跑。”
密集震耳的马蹄声瞬息之间已经逼近到一里之内,无数的骑兵正从西面扑来。“嘟。。。”上百个号角同时吹想,高亢激越的号声在夜空中回荡。(到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骑兵攻击的前奏)
龙远一把抓住正要穿窗逃离的阿芳阿俊,急声道:“来不及了,伏下。”阿芳阿俊一脸惊慌的伏下。我和大牛则早就钻进了床底,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屋外群豪早已大乱,人影翻飞,轻功高明者已经串上树梢,亡命奔逃。
龙远长吸一口气,双手在瞬间变成蓝紫色,彻骨的寒气从龙远掌心源源不断的涌出,冻的我牙关格格作响。
龙远大喝一声:“水晶冰壁。”左掌拍在西面的墙上,无穷无尽的寒气沿着墙壁蔓延,墙壁立刻在表面结了一层寸许厚的坚冰。毫不停留,龙远右掌接着印在墙上,将凝聚的寒冰之气山洪般的注入墙壁,坚冰在飞快的增厚,已达到一尺。整个墙壁已经变成坚不可摧的冰墙,屋中气温降到零度二十度以下,我拽下床上的破被,抖抖嗦嗦的将我和大牛包了起来。
此时激越强劲的军号声突然停止,但另一种更恐怖的声音正接着传来。
那是无数箭矢高速飞行时破空的尖啸,箭矢是如此之密集,如此之急速,如此之恐怖,破空的尖啸声连我的耳膜几乎都要被震破了,我仿佛看到死神狞笑着扑面而来。
骑兵的第一波箭雨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降临。
“夺、夺、夺。。。”一时间小屋也不知道中了多少箭,厚达一尺的坚固冰墙在这一刻显示了作用,几乎挡住了所有西面射来的劲箭,只是偶尔有几根特别强劲的箭失破冰而入,但威力和速度大减,都被龙远一一档下。
屋外毫无遮掩的群豪却遭到了灭顶之灾,接连响起数十声绝望的惨嚎,连敌人的脸都没看见就被射成来了刺猬。只有武艺高强者或躲在树后者才逃过一劫。
“嗖”,又一枝劲箭破墙射入,插着我的鼻尖掠过,钉在墙角。整个箭身余劲未了,还在嗡嗡震动,箭杆上刻着两个的蝇头小字:飞羽。
箭雨稍疏,正是大部分弓骑兵换箭的间隙。
龙远沉声道:“阿芳阿俊,快走,再迟就再也没机会了。”说完一掌将窗户震的粉碎,双手一抓,将两个徒弟远远抛了出去。
阿芳阿俊在空中借力翻身,已经落在屋外的树上。
阿俊大声道:“师傅,一起走。”
龙远厉声道:“快走,我在这里阻挡一阵,你们不想连累死我的话就快走。不要停留,三日后在维城老地方汇合。”
见龙远意志坚决,阿芳阿俊只好掉头飞掠,在攻击间隙迅速逃逸。
劲箭破空声再次密集的响起,冰墙再一次将救了我和大牛的小命,屋外又是一片惨呼,群豪逃的逃,死的死,在恐怖的箭雨下几乎伤亡殆尽,只是不知许白衣和杜威是不是也死在此役中。
屋中龙远缓缓低头,看着在瑟瑟发抖的我和大牛,摇头道:“小兄弟,我帮不了你们了,这次是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我和大牛对望一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震耳的蹄声已经逼近道百丈之内,箭雨渐止,嘹亮的军号再次响彻夜空。
“来了。”龙远发出低沉冷笑,双目如古井之水,波澜不兴,一头银发却无风自动。
骑兵继续推进,已到二十丈之内。
龙远长吸一口气,道:“小兄弟,有缘再见了。”双臂一振,高速向上跃起,将薄薄的木质屋顶撞的四分五裂,直扑入满天飞雪的夜空中。
我躺在地上,随目望去。
跃升到六丈的高空后,龙远长啸一声,手中魔术般的多出了一根蓝色的魔杖,有若实质的冰系元素从龙远身上散发开来,五丈方圆的飞雪仿佛铁屑被磁石吸引,向龙远所在出蜂拥而去,形成一个直径达一丈的巨大雪环,迅速变粗,绕着龙远高速旋转,一个个近乎优雅动听的咒语在空中回荡,高级冰系魔法就要完成吟唱了。
“不好,有高级魔法师,第一小队圣盾,继续快速冲击。第二小队乱射,其他人散开。”骑兵的领队已经发现了龙远,立刻下令调整队伍。
但是已经晚了,被冰元素笼罩着的龙运就象一颗闪耀的蓝色巨星,巨大的雪环变成了透明的深蓝色,高级冰系魔法“无情的冰雨”轰然发出,雪环粉碎,无数雪花、冰屑带着冻结一切的低温,咆哮着,怒吼着象敌人扑去。
瞬间人的惨叫声,健马长嘶声,及重物坠地声轰然不绝,冲在前面的骑兵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纷纷落马,后面的骑兵又蜂拥而至,一时间自相践踏,乱作一团。
机会难得,龙远半空转身,向数丈外的树林投去。
“减速,放箭。”敌方军官大吼。
顿时劲箭如雨,向龙远射去。龙远全力加速,终于抢在箭雨到达之前扑进树林,瞬息身影连闪,已在数十丈外,只剩下淡淡的背影。
龙远也跑了,屋中就只剩下我和大牛绝望的抱在一起,等待厄运的降临或者是奇迹的出现。
屋外马蹄阵阵,骑兵正在四处搜索残敌,顺便将受伤无力逃窜的群豪一一俘虏,个别实在伤重无救的干脆补上一枪,送他去西天极乐。
忽然蹄声向小屋冲来,紧接着“突、突”两声,坚不可摧冰墙被两根短矛穿透,矛身的倒刺扣入冰墙,蹄声回转。“拉。”屋外传来叫声。
木屋猛的一抖,“哗啦”一声,整面墙壁都被拉倒,冰屑四溅,小屋只剩下三面墙了。
“束手就擒,降者不杀。”震天的喊声响起。
我和大牛惊恐的向外望去,只见刚刚拉墙的两位骑兵正拨转马头,向两侧驰去。而在正前方大约五十丈处,无数的重骑兵正列成半月弧的坚实阵形,两侧的树林中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骑士,一时间枪矛如林,长刀如叶,黑压压一边。处于正中间是令人望而生畏的数百冲击骑兵,一手拿着长达一丈两尺的长枪,另一手拿着圆盾,浑身着银色重铠,只有两只眼睛透过头盔的面罩露在外面,连马儿也披着铁甲,就象一座活动的钢铁堡垒。分布在两侧的则是杀伤力巨大的刀骑兵,也是身着重铠,但是马儿却没有披甲,显得更加灵活,双手握着六尺的锋利长刀,能将当面之敌轻松劈下,而马身上悬挂的长弓则显示刚刚的箭雨正是他们的杰作。
每个骑士的头盔上都插着一根大约五寸长的白羽,无数白羽在寒风中小幅度摇曳,似乎和满天的飞雪相呼应,在强悍的骑兵阵上方,在如林的枪矛中,说不出的优雅柔美,动人心魄。
(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名动射手省的“飞羽”精骑。)
我和大牛这大半夜连惊带吓,现在又面对这气势恢弘,士气高昂的骑兵阵,再也忍耐不住,涕泪横流,嚎嚎大哭起来。(毕竟我们才九岁)
晨曦微露,飞雪将止。
短暂时间的对峙,无数战马不耐烦的打着响鼻,一阵阵白雾从它们硕大的鼻孔中喷出。战士们极力夹紧胯下的坐骑,让它们安静下来。
突然正中间的骑士纷纷向两边转去,让出一条一丈宽的道路来。一位气宇轩昂的骑士从让开的道路中驰出,胯下的黑马高大健壮,雄俊之极。他的面罩并没有放下,可以看到他洁白的额头,深邃的双眼,一道淡淡的刀疤从他的左眉开始,斜斜越过高挺的鼻梁直到右腮,几乎贯穿他整个面部,俊伟的面容非但没被这道疤痕破坏,反而在它的衬托下越发充满了阳刚雄性的魅力,足以令女性怦然心动。头盔上并不象普通士兵那样插着白色羽毛,而是一根长长的红色羽毛,卓然不群。可谓马若游龙,人如猛虎。从旁边骑士恭敬的目光中可以知道,骑兵队的最高指挥官就是他。
显然他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况:精锐的骑兵团正在于两个嚎嚎大哭的小子对峙。一时间愣在那里。
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眼中寒芒闪动,接着一夹马腹,大黑马长嘶一声,象一道黑色的闪电脱离阵形,向我和大牛急奔而来,瞬间已到十丈之内,手中六尺长刀在斗气的激荡下发出令人心寒的历芒。
一个宏亮惊讶的声音在骑兵阵中响起:“希竹统领莫非想拿两个小孩祭刀?”
正在人马合一冲刺的骑士统领希竹大笑道:“子龙兄说的没错,正是如此,看我一刀斩下两个头颅。”
我和大牛吓的连哭泣都停止了,张大了嘴巴看着死神迎面扑来。
希竹人马合一,已冲到面前,手中长刀带起一片寒芒,我忍不住闭上了双眼。劲风插着我的耳际掠过,只听整个木屋发出轰然巨响,向两侧翻倒。希竹并没有砍向我和大牛,而是雷霆一刀将木屋劈成两半。在震天的轰然喝彩声中,希竹一提缰绳,从我和大牛头顶跃过,天马行空,威风凛凛。
我和大牛又在鬼门关上捡回了两条小命。
天色渐明。
希竹调转马头,向骑兵团做了个手势,顿时连绵不断的号角声响起,数千骑士分成两股,象两条汹涌的洪流,从我和大牛身侧涌过,大地再次在无数铁蹄下震颤。
一位头插蓝色羽毛的骑士,纵马来到希竹旁边,道:“希统领好刀法,不亏为飞羽骑士团五大统领之一。”
希竹哈哈一笑,道:“子龙副统领过誉了。现场打扫了么?”
子龙道:“已经清理完毕,共格杀七十七人,俘虏十八人。我军阵亡十二人,受伤三十三人,其中十六人重伤。没有发现许白衣的尸体,估计在刚刚逃逸了。第四中队和第五中队正在追击。”
“可惜,又功亏一篑,让他逃了。”希竹一脸惋惜的道。
“统领放心,东面就是大海,他跑不了多远了。”子龙副统领接着道:“到时候,飞羽骑士团副将的位置就是您的了。”
“哈哈,哪有那么容易,翔副将功勋卓著,我差的远了。”希竹摇头道。
“不然,翔副将居功自傲,目中无人,封将军早就看不顺眼了,”子龙警惕的看了我和大牛一眼,低声道:“此次封将军派翔副将镇守玉林要塞,其实是一个圈套。”
“哦,竟有此事。”希竹异声道
“当然,近来西北面的魔族蠢蠢欲动,日益嚣张,翔副将只带了三千骑兵前去镇守,而根据我从大伯那里打探来的消息,魔族此次来势不小,以石雄和金雄为首的哥不林整整有一个军团,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啊。翔副将看来是有去无回了。到时候,副将还不是您的囊中之物。”子龙越说越得意,吐沫四溅。
“哈哈,我再行也不如子龙你有个做元帅的大伯啊。”希竹也踌躇满志的大笑起来。
两人大笑完之后,冰冷的目光向我和大牛射来。我心头不禁一阵慌乱,难道要杀人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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