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学生是史莱姆？ 第十四章:原来我们一如既往地脆弱

    “水淹进来了赶紧走！”虽然说银莲一直都觉得白夜的这个魔王城很不靠谱，只是今天这不靠谱的程度已经超乎她的想象了。

    连一场暴雨都挡不住，或许真如尤丽尔所说是一个笑话。

    但是现在的情况时狂风呼呼地往地下室灌了进来，雨水汇聚而成的河流也同样冲开了地牢的入口涌入，很快便在地牢的地面上漫上了一层浅浅的水洼。

    “所以我才说你们简直是烂透了！”尤丽尔的抱怨声从混在因为突破了地牢入口而突然变大的风声还有雨声里，她的情绪就像是外面那一闪而过的雷鸣般愤怒。

    见状，银莲立马抱起白夜，向日葵也扶起了黑月，踏开已经积满了地面的雨水向地牢入口跑去。

    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指不准这里一会儿就会被水淹没了。

    而在跑过尤丽尔身边时，向日葵停了一下，挥手用骨刀将尤丽尔身上与地牢墙壁链接的锁链切断了。

    “你这家伙……”然而尤丽尔的抱怨与疑问还没有出口，向日葵便抓住了锁链，拖着尤丽尔向地牢入口跑去。

    然而，即便是用左手，想要同时带着一个人和魔物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离开，已经超出向日葵的能力范围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干什么！”扭头看了一眼向日葵的银莲满脸怒意地大喊了一声，却又伸手抓住了向日葵的左手握住的锁链，替她把尤丽尔拖出这个地牢。

    “轻一点你这家——疼！”被拖着走的尤丽尔只能一边怒吼一边调整自己的动作，不然的话就真的只是被拖着走了——那可一点也不舒服。

    团子则是抱起了那些被水泡了的书，护着那些因为沾了水而在涌入的狂风中慌乱地飞舞的精灵们，同样向着地牢入口跑去。

    当她们冲出去的时候，密集的雨滴几乎被狂暴的风拉成了肉眼可见的斜线，密集的雨如泼水般下落，早已没有防护的魔王城完全变成了一个雨幕构成的世界，水如河般沿着破碎的城壁往下流淌，撕裂天空的电闪照亮了这个如废墟般的魔王城。

    “你们真是废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尤丽尔盯着在大厅中央饱受风吹雨打的核心，白色的光芒微微地闪耀，却没有受到暴雨的任何影响，只是核心周围漂浮的破碎圆环已经沾满了雨水，水滴沿着圆环的弧度掉落在地上。

    仅仅只是如此短的时间，她们就已经被淋成了一身湿。

    在银莲看来现在可能没有避雨的必要了，但是不知道这个雨会持续多久。她的身体是龙的身体，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暴雨而感到寒冷，但是其他的——

    “还有什么能去的地方么？”银莲看了一眼依旧在灌水的地牢入口，轻轻问了一下身边的向日葵。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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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银莲用最后一块石头和巨大的书架搭在一起，将天花板也堵了起来，勉强止住了那奔流的雨水。

    这里是图书馆……地面早已积上了一层水，甚至还有漏掉的雨滴从天花板的缝隙滴到了脚边的水洼中。

    图书馆唯一的窗户、倒塌的天花板、以及唯一的入口都被银莲挪过了书架和石头来赌了起来，尽管依旧有细微的冷风从缝隙里灌入，依旧会有淅淅沥沥的雨滴渗过天花板落在地面的积水里，但是情况已经好了不少了。

    “你们这些家伙……”尤丽尔用力地环抱着自己的双臂，缺乏神采的赤红色眼眸扫过了了银莲和向日葵的脸，“真是……嘁……”

    现在的尤丽尔勉强获得了可以行走的自由，她的手腕和脚踝上拖着漆黑的锁链，虽然很不方便也很不像样，但是她并不打算拿下来。

    一是为了证明她即便如此也不会拘泥于这种“无所谓的小事”，二是因为向日葵用骨头做成的项圈还作为一项威胁扣在她的脖子上。

    刚刚忙完的银莲也懒得再说什么了，浑身湿透的她心情虽然不好，但是在图书馆这个黑暗而封闭的空间里，她也懒得说什么了，只是找了一块从碎掉的桌子上分离的木板，选了一个天花板漏水最少的区域，让昏睡的白夜躺了下去。

    白夜哪怕全身湿透了也没有醒来，银莲虽然知道这很不正常，但是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而向日葵则是安排黑月靠在了墙边，好在黑月还能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着，只是她的眼睛究竟在看着什么东西，向日葵并不清楚。

    那些被雨水打湿的精灵们只能选择停靠在银莲她们的肩上或者头发上。

    “去去去走一遍去别碰我！”尤丽尔则是挥手驱赶着在她身边打量她的精灵们，那些精灵见状只能飘到白夜那边去。

    而团子……正在飘着。

    就是在飘着。

    图书馆里的积水并不深，基本上要说能淹到银莲她们脚腕都有点勉强。

    然而它就是在飘……它就这样抱着好几本湿透的书躺下了，书平放在身前抱着，倒在积水上。按照一般情况，无论是人类还是魔物在这种深度光是躺下都会直接靠在地板上，但是团子就是飘在积水表面，近乎透明的长发同样在水面上展开。

    明明没有任何动作，团子却在图书馆里保持躺下的姿势四处飘荡，像是一片随波逐流的树叶那般轻巧。

    “……”看见她这副冒着傻气的模样，本来想说些什么的银莲只能捂住自己的脸，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

    一时间，整个图书馆里只有雨滴滴到积水里的滴答声。

    然而，在团子听来，雨滴的声音完全构成了其他的声音。

    像是有谁在说话。

    ——抱歉。

    这样的声音，在团子的脑袋里回荡。

    它看了看周围，却没有找到是谁的声音。

    这个声音它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但是却不是周围的这些魔物的声音。

    具体是谁，它还需要思考一下。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这就是我生命的最后要做的事情。

    它好像，想起来了。

    这是那个魔王的声音。

    ——所以魔王大人您……

    而这一句，是那个它记不住名字的蜘蛛魔物的声音。

    声音的来源正在向着图书馆外飘去，于是团子急忙爬了起来，跑到了银莲身边，将手里的书放到了她的怀里。

    “你搞什么？”银莲瞪了团子一眼，然而团子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朝着图书馆那被封堵的入口冲了过去。

    “喂！”银莲甚至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团子就从图书馆的入口“消失了”。

    准确地说，她的身体在一瞬间化为了淡绿色的黏液，顺着堵住图书馆入口的缝隙钻了出去。

    而团子刚在外面汇聚，便听见了更多的声音。

    那些在嘈杂的暴雨中起伏的声音。

    ——拜托了，虽然这对于你可能是个重担。

    顶着大雨的团子环顾着四周，漆黑一片的魔王城在倾盆的大雨中是如此的喧嚣，然而那平静的声音，依旧在暴雨里响起。

    ——但是……我也只有你能托付了，木槿。

    团子迈开步子，她听见了哭声。

    在雨里响起的哭声，尖细且稚嫩。

    那是团子所没有听过的声音，它从来都不知道有谁能够哭成这样。

    ——孩子生下来了，魔王大人他已经……走了，希望您能为这个孩子取一个名字。

    接下来的声音是“沉默”。

    并非没有声音，而是某种沉默。

    许久之后，在纷繁的雨落中，团子听见了一个熟悉的，也是它唯一记住的名字。

    ——白夜……

    团子迷茫地行走着，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

    声音就在它的周围，与暴雨应和在一起。

    ——对不起。

    又是同样的话语，但是，这一次的声音并非属于那个魔王。

    而是那个人类的少女，她的声音颤抖着，包含着悲伤，带着迷茫，有着决心，携着不舍。

    复杂的感情，千言万语尽在这局话中。

    ——我的孩子。

    在那之后，只有雨的声音，久久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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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家伙真是一点都待不住啊！”银莲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推动着堵住图书馆门口的巨大石块。

    之所以没有把石头直接打碎，完全是银莲担心在修好这个破破烂烂的魔王城之前，会不会遭遇同样的暴雨。

    过了不知道多久，雨声变得淅沥，风也安静了下来，凉爽的空气从缝隙之间渗入，天花板上落下的水滴频率也渐渐变低。

    整个图书馆的光线慢慢恢复，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堵住窗户的石头渗透进来，像是远方的太阳终于睁开了眼睛。

    明白了黎明已将到来的银莲在手上发力，将石块彻底推开了。

    柔和的光线从外面涌入，让冰凉的空气中混入了一丝暖意。被大量的雨水清洗过的空气所独有的潮湿感与阳光一起在图书馆里徘徊，宣告着雨后清新的世界。

    银莲走出了图书馆，看见了清澈的蓝天，以及蓝天之下破败的魔王城。

    细碎的水珠沿着魔王城的那些残砖碎瓦滴落，以及没有任何一丝灰尘的魔王城废墟显现出了一种被水泡过的深色，阳光从破碎的墙洞涌入，点缀着莹莹的湖光。

    没错……整个大厅已经被雨水淹没了，只有那个核心以及圆环还依旧漂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雨水不算深，但是基本上可以算是一个小湖泊了，那些倒塌的塔尖和石块，在此刻看来就像是湖中的岛屿。

    而在那被星点的阳光照射的“岛屿”之上，团子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抬头迎着初升的阳光。

    “啧……你这家伙又在那里干什么啊……”

    银莲在图书馆门口说的话团子当然听不见，她也不过是随口抱怨一句罢了。

    亏得银莲还以为它是不是抽风又遇到危险了。

    然后，团子的目光默默地转向了银莲，那双黑白混色的眸子以及不再像火焰那般燃烧了，而是如同一颗沉淀下来的宝石那般璀璨。

    团子站了起来，然后直直地向着银莲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

    它真的是走过来的，就像脚下的雨水根本不是雨水，而是坚固的地面那样。

    银莲分明看见了在它的脚底荡开的波纹。

    “你还真是每次都能给我带来惊喜呢。”看着越来越近的团子，银莲挑衅地笑了笑。

    “会有更多的惊喜的。”团子则是挥了挥自己的手指，不以为然地笑道。

    银莲这句话确实没有说错……她感觉团子又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那副笑容里带着一丝的狡黠，让她脸上的傻气少了不少。

    “行吧，我就看看吧。”银莲说着转身走进图书馆——

    “真是没用啊……”就听见了环抱着双臂的尤丽尔那充满了不屑的抱怨。

    然而那句抱怨并非是冲着银莲的。

    而是冲着躺在向日葵的怀里，一脸痛苦的白夜的。

    “怎么了？”突然警觉的银莲急忙跑了过去，观察着白夜的模样。

    白夜那白色的刘海之下，那轻轻皱起的细眉之上是细小的汗珠，雪白的脸颊上染上了一丝红晕，整个人有些急促地呼吸着，身体颤抖着缩在了向日葵的怀里。

    “发烧了……”向日葵也是等光线明亮之后才注意到白夜的异常。

    她把这个最基本的问题忽略了，因为她根本没有想到过白夜也会染上人类才会有的疾病。

    “感冒？什么是感冒？”完全听不明白的银莲疑惑地问道。

    “人类的一种……疾病。”

    “人类？等等等等等等……人类的病和白夜有什么关系？”银莲看着不停地帮白夜拭去额头汗珠的向日葵，但是从向日葵那平静的眼神中明白了现状。

    原因暂时不重要。

    “确定吗……确定的话，要做什么？”银莲急忙问道。

    “我知道要怎么做啊？”然而，回答她的是站在她身后的团子。

    “你？”银莲难以置信地打量了团子一眼，“就你？”

    团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说说看？”银莲虽然这么说，但还是看了向日葵一眼。

    因为她觉得，向日葵肯定比团子要懂得多。

    “就这样。”

    然而，团子就趁银莲分心的这一瞬间，扑到了白夜的身上。

    用自己的嘴唇，覆上了白夜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