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朗义二次昏迷后,家人接到病危通知书已久,一直殷殷期盼奇迹的发生,可这次就没有多少戏剧性,各种最尖端的医疗手段都上了,卓朗义果断没顶住,于十二月二十八号黄昏之际,在昏迷中悄然逝世。
仁心医院脑外科开出诊断结果,宣布脑死亡,心脏也在十多分钟后停止了跳动,就算卓夫人再不情愿,也没办法强求院方继续使用呼吸器了,因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个儿子确定死了。
由于磁动力引擎的广泛使用,近年来东国发达城市交通极度便捷,由院方宣布卓朗义死亡起,不到三个小时,仁心医院的脑外科楼层便挤满了人,连楼道上都站着不少人,多数是卓天宇夫妇俩各方面的亲戚朋友、商界伙伴或者社会各界的朋友,也有少部分是卓朗义的生前好友、同学之类。
有的不远千里风驰电掣地赶到,有的就在c市或者周边城区,相同的是都显得极为热心,神色严谨,面露哀愁。
来者的意思,不外是见死者最后一面,以寄托哀思,顺便给卓朗义的直系亲眷送去关怀和慰抚,但瞻仰遗容的话,未免又有些过于急迫,毕竟追悼会、遗体火化这个环节还没临到。
当初大儿子卓朗生遭到蓄意谋杀,被卓天宇刻意压下来冷处理,几乎没通知任何人便径行火化了,找了间小教堂开了个简单的追悼会,只有卓天宇的少许几个近亲参与其会。
这回小儿子又挂了,卓天宇也没想过要通知任何外人,只给几个堂屋里的弟妹发了条消息。但他更没预料到的是流言传播的超卓效率,就这么几个小时,来人已然过百,且其后可以想见,陆续赶来的人仍在途中。
人生中遭遇两次白发送黑发,卓天宇正自恼怒异常,又赶来这一堆不相干的人,实在是不胜其烦!但还不好发火,毕竟大家伙儿明面上可不是冲他,是冲着瞻仰死者遗容来的,只好委婉地一一接待,逐个寒暄。
亲戚们的脸上挂着丝丝哀容,他尚能接受,且与有悲焉。社会上交往的那些人群,神色也如出一辙,卓天宇可就纳闷了,心说这回总算让你们逮着机会了!你们分明是看我笑话来的!
当然没有人笑,有不少妇人牵着小孩都来了,在乌烟瘴气的楼层里、楼道旁,小孩子都学会抖机灵了,个个神情肃穆,一脸便秘的样子,好像病房里躺的那具尸体是他们的至爱,让卓天宇恨得牙痒痒的。
闹哄了四五个小时,已是夜间九点过半,虽然只有少许几位重要客人,会强烈要求瞻仰卓朗义的遗容,但卓朗义那张冷硬苍白的脸,掀起了被面又复盖上,翻来覆去地跃然眼帘,卓天宇夫妇俩也是一阵接一阵的难受。
后来卓天宇下定决心,走出病房,在一阵女子的饮泣声中,谦辞敬告来客,后天的追悼会务请诸位参加,在火化之前会有遗容展示的机会,就不要给医院里添麻烦了。
要说也巧,这座病房的值班医生就在此时赶到,嗫嗫嚅嚅的总也不愿意说出明确的话来,卓天宇就坡下驴,指着值班医生道:“真心话,医生催我好几次了,按规定,病人死亡两个小时就要送进停尸间,这耽搁得……丈夫,是两个小时吧?”他说着问向这名值班医生。
这医生兀自扭扭捏捏的不开口,身后一名身着护士服的中年女人倒是泼辣,挤上前来说道:“病人……死……就是卓朗义的尸体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我们已经联络警方……”
“什么?!”
一众来宾大为哗然,卓夫人犹自泫然欲泣的样子,卓天宇压抑了一晚上的怒火,终于找到发泄的渠道!
…………
将卓朗义尸体偷走的人使用的方法,跟杨烨在市立医院偷走何方静的手段极为类似,只是卓朗义所在的病房,没有肖凡这个内应罢了。但连飞行器都能调动,医技楼的厚重的玻璃窗,想必也算不上多大障碍。
就在卓天宇夫妇最后一次陪同客人离开病房之后,这一个多小时里,无人的病房玻璃窗齐窗棂部位,被静音激光刀齐根割裂搬开,三条矫健的身影迅速由悬停的飞行器开窗跃下,冲进病房将卓朗义抬手抬脚,就这么给扔进了小型飞行器的后座,随之悄无声息地以亚光速飞行离开。
病房面向楼层走道的窗户,却是早在卓天宇要求下,闭紧了暗色的窗帘,由此病房内发生的一切,楼层走道里无人察觉。
飞行器速度极快,便如同划空而过的流星一般,但外置的灯盏早已熄灭,今夜也没有月亮,在阴沉的夜色中,飞行器的动态渺无痕迹。
最终降落的地点,是西岭省华曲市郊外,一座由于拟将建设晶岩气基地,而废弃多年的港口,当然,至今为止,晶岩气基地也没有建成,其中牵涉到资源和输流管道等诸多不便。
飞行器上除了卓朗义的尸体,还有另外五人,这五人行动迅速而高效,早已把这具尸体送入了一间仓库里,仓库里还有两男一女,三个仪表堂堂的中年人,但没人打招呼,飞行器上下来的五人一窝蜂抬起尸体,便进了后仓的地下室。
董千里看在眼中,好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叹道:“你们不听我的……真没这个必要啊!”
“这个姓卓的年轻人,是利器的仇人对不对?”高而胖的中年男人问道。
“对。”董千里点头,眼中却透着讶异。
仪态端庄的中年女人问道:“而且跟火羽邪云合作过一段,所以火羽邪云也应该很仇视他,对不对?”
“那又怎样?”董千里说着一阵迟疑,“……就算是这样。”
“六名职业杀手,就算没带真枪,但他们有猎枪,还有弓,哪怕他们手无寸铁……”女人侃侃而谈,接道:“利器就凭那几根树枝,凶猛地干掉了四个,对这个事实,卓朗义不好奇,你好像也一点儿都不奇怪,倒是让我很纳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