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嘉的目光落在他身后,却只是一瞬,又很快收回。
“容貌不变,并不能说明问题。也许,他是衰老得比较缓慢呢?”
鹿无尘一脸慵懒:“你不信,我也无法。不过,今日你们来了不该来的地方,得留下些东西,才行。”
他说罢,转头朝桑若魅惑一笑:“你们的命,便留在这里吧!”
他手腕用力,正要下手,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嘶吼。
殷雪歌浑身是血地站了起来,冲着他大吼一声,弯腰从靴子里拔出了那两柄最锋利的匕首,身形一动,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他。
鹿无尘还没来得及转身,那两柄匕首已经贯穿了他的胸膛。
其中一柄,甚至连根没入他的心脏。
他的表情很呆滞,垂下头,清晰的看见那两柄凸出的锋利刀尖。
他忽然笑了。
笑得苦涩,笑得茫然,笑得风华无限。
殷雪歌目露狠色,将匕首又往里推了推:“你总得为你做出的事,付出代价!”
她说罢,猛地抽出匕首。
鹿无尘倒在了地上。
殷雪歌摇摇欲坠,林瑞嘉和桑若连忙扶住她。林瑞嘉伸手捂住她还在流血的胸口,满脸都是焦急和慌张。
殷雪歌仰头看着嵌满夜明珠的穹顶,樱唇浮起一抹浅笑。
她大口呼吸着,声音断断续续,沾满鲜血的小脸上,满是笑容:“我是一号我是一号啊你们所谓最厉害的一号,总不能,叫你们失望是不是”
她说着,大口大口吐出鲜血。
林瑞嘉的眼泪立刻掉下来了,“别说话了!雪歌,你撑着点”
她揩了一把眼泪,桑若的双眼之中也蓄了泪:“属下刚刚看见屋子里有药箱,这就去拿过来!”
她很快捧来药箱,林瑞嘉帮殷雪歌包扎了伤口。
殷雪歌喘着气,抬袖擦了把眼泪和小脸上的血,声音还在发颤,“我很快就能恢复,继续往前走吧!”
她说着,松开林瑞嘉和桑若的手,颤颤巍巍往前走
桑若担忧地看向林瑞嘉,林瑞嘉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她刚刚为殷雪歌包扎时,她胸口的伤竟已经开始愈合。
她猜测,这也许是殷雪歌体质异于常人的原因。显而易见的是,这对殷雪歌的恢复来说,是一件很好的事。
主仆三人继续往前走,前方是一条横亘的水银河川,一座精美的拱桥横跨其上,蔚为壮观。
她们走过拱桥,前方是一片密林,林子里的树全都枯死了,一条羊肠小道贯穿其中。
每隔三四米,羊肠小道的路边就有两座对面而立的石柱,石柱里点着灯火,可以清楚的看见四周的景色。
三人毫不犹豫的踏上了小道。
而倒在地上的鹿无尘,手指动了动,他勉强睁开眼缝,张着嘴呼吸,像是一条濒死的鱼。
视线所及,是火山口底下的屋子。
他缓慢地朝屋子里爬去,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血印子。
他浑然不顾疼痛,无论是眼里还是心里,都只有屋子里床上的那个女人。
他勉强爬进了屋子,双手扶在床榻上,身后全是血迹。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南月的脸蛋。
那只手沾满了鲜血,将南月的脸都染成了红色。
他喘着粗气,另一只手捂住胸前的伤口,试图阻止血液太过快速地流出来。
他勉强爬到床上,倒在南月身边。
他注视着南月紧闭的双眼,她的唇角微微翘起,一切都是那样安详。
他笑了,轻轻为南月整理头发,“对不起说好了,要将你救回来,可我却食言了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却还是失败了”
他喘着气,这几句话说完,仿佛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
他握住南月的手,那张妖艳的脸上,既有遗憾,又有满足。
“你没有活过来,真好。”
“我就要死掉了,真好。”
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红色的檀木雕花大床上,鲜红的帐幔微微拂动。
他们并肩躺在床上,都身着红色的衣裳,有花瓣从火山顶飘零而下,落了满室,仿佛是在庆祝一场盛世婚宴。
林瑞嘉主仆三人穿过。羊肠小道,前方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
前面是一片盆地,盆地正中央,巨大的蓝色火焰冲天而起,壮观而磅礴。
十几道身影纠缠在一处,最为醒目的,乃是罗盘上那一对纠缠的身影。
林瑞嘉看清了那个穿紫衣的人,忍不住高喊出声,“越哥哥!”
东临火越略一分心,那个人的手掌,便打到了他的胸口。
他被拍落在地,口中吐出一口血来。
那个人没再管他,只是站在蓝色火焰前,蓝色瞳眸里,倒映着跳跃的火焰。
林瑞嘉看过去,只见火焰之中,缓缓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有着一头黑发,温润的单凤眼紧紧密闭着,眉眼之间,都是柔和。
她愣了愣,东临观月?
三人大步跑了过去,她扶起东临火越,抬头看向那面平躺着的罗盘,凤眸之中都是不解。
东临火越啐了一口血,紧紧盯着那个似癫若狂的男人,凤尾等人都撤了过来,一同看向罗盘。
那蓝色的火焰仿佛没有温度,就这么静静燃烧。
那个男人冲着东临观月的尸体,高高举起双手,大声呢喃着众人听不懂的话。
那种虔诚的姿态,仿佛是巫师在对着圣物,吟诵某种诡秘的咒语。
东临火越一把握住林瑞嘉的手,“他在提炼东临观月的尸体。”
“什么?”林瑞嘉吃惊,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东临火越双眸眨也不眨,“东临观月,只是他利用的工具。或者说,药罐。”
“他欺骗观月,让他深信,只要找齐那些配方,就可以实现所谓的长生不死。观月的求生之心比任何人都要强烈,他不惜一切,想要实验这个配方。所有的药,都被他一一找齐,”他说着,转向林瑞嘉,眼里有着刻骨的柔情,“甚至,还包括你。”
“只是,观月并不知晓,那份药方,本身就不是完美的。它需要一个人体来做药罐,用生命来祭祀这一味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