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路无声,西北多寂寥。久闻塞上江南四季如春,如今春风吹至,若不是尚有早应好的事儿,裴鸣月也想去看上一看
褐土纵横,水划沟壑。踏马行在其间,辽阔而明朗的线条连带人心一道变得空旷。
裴鸣月突然觉得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的。父兄没想过什么报仇,贪官污吏总有人去整治,自己一门手艺偏安一隅,也不用想什么今古之别,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若是一直生活在这里,不被饿死,倒也不错。”渊唳云兀得开口,好巧不巧说出了裴鸣月的心里话。
裴鸣月不知道这是不是冥冥之意,原本自己还存着这样惰怠下去的心思,可是一切都在听到渊唳云这句话的时候儿烟消云散——莫说什么胎穿,也不用讲什么前世今生,裴鸣月的心早已在书文之中便寄心此间。
“什么饿的死,饿不死,什么都不做,只剩下你我,谁都不在的话,又谈什么生死?”裴鸣月默默的把话说给自己听,可藏不住被渊唳云听过去。
“哦。”渊唳云不理解前者有时候似乎总想给别人讲懂些什么的目的在哪里,可依旧会很给面子的迎合一句。
美山川迷人眼,或许这就解释了京城内外那些官员豪富,又是如何为美人美、金银堆迷了双眼。
“只不过是那一句‘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我们能够沉醉拥有的是清风明月好山川,因而便没有什么好比较的。”刚巧有了渊唳云的话,裴鸣月自己倒是想通了,“我们早些往前走罢。”
前路仍是旧颜色,看得久了,便也觉得毫无新意起来。走了一段,两个人、两匹马,月夜星荧,薄云摇晃,终于原本的天地无垠变成了此时的何处舟泊,裴鸣月也就知道:有些事是自己不得不去做的,逃避得一时,逃避不了一世。
“你的意思是我在逃避复国么?”当初他们就是这样逼母亲的,如今回过头又是这样来逼自己,宇文敏不觉得面前这些人不知道‘大楚兴、陈胜王’的故事最后走向的怎样的结局。
京城的夜明珠闹出事端,眼前这几个傻子就想借势做什么天命所归?也不想想自己如今几斤几两,寻常百姓眼里面又爱不爱他们口口声声要“光复”的这个故国?
一群傻子想去送死,宇文敏还想再多活几天——手下的针线都是江南那家人教出来的。
逃来逃去,宇文敏也只是一次次逃离开朝廷对前朝余孽的追捕,从没有逃离开这群自以为是的人
“属下不敢。”皇族后代无心光复故国,倒是一群下属在这里惑主,倒行逆施的事情传出去,他们的图谋便更加的名不正,言不顺了!
“属下只是劝小姐不要心软。如今我们已经和京城里有心之人取得联系,他日谋得大业,肃清朝野,必然还政于小姐所诞之子。”
宇文敏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就是要逼着自己找一个“余孽”生个孩子了。
自己当初也是这样知母不知父的生下来的。只因为那时候“尚在蓄力”,宇文敏的母亲先后有了几房驸马,最终于怀上了自己怕的就是分利不均,未成先溃。
到如今,这种笑话难道啊还要被他们重演一次么?宇文敏知道自己应该忍,可是由心到胃,忍不住的恶心:“寺庙清修之地,休要让这些事扰了三光,自讨霉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