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怒火 二十三私语

    彭暖有多少次差点撑不过去眼看就要死了的时候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彭暖有多少次羡慕别人骨肉亲情羡慕到不饮不食的时候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彭暖有多少次在梦里梦到有人对自己嘘寒问暖，宁可永远不从梦中醒来……

    现在彭暖的生活中也终于有这么个人了，虽然她刚来到自己身边不过二十几个日夜。

    可是自从她来了，她不但守护自己，还疼自己，惜自己，同样也喂自己吃过多次饭，为什么偏偏就这一次没有忍住，偏偏就这一次哭了出来。

    彭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眼泪，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哭。

    他捧起乔天的手，用舌头舔了舔自己滴落在上面的泪水……

    有一种纷芳的气息，还有一点又咸又甜的味道，和天天的泪水一个味儿。

    自己不是个怪物，自己和天天是一样的人，自己只是和村里的人不一样罢了。

    而乔天被彭暖突然落下的泪水砸得有点不知所措。

    是的，彭暖的眼泪落得太突然，落得又急又快，泪滴还不是普通的大。

    乔天一开始以为是天上下的急雨。

    乔天的手甚至被砸得有点疼，有点麻。

    直到彭暖捧起了她的手舔了起来，她才反应过来，是无所不能的彭暖哭鼻子了。

    乔天急问道：“阿暖，你是伤口疼了吗？快到一边休息休息。”

    声音虽然急切，却又极尽温柔似水。

    彭暖被她这一问，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这还是乔天第一次见到彭暖哭。

    就算他伤的那么厉害，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啊。

    他再难受的时候，也总是冲自己暖暖的笑着，看着就让人觉得踏实，身心愉悦。

    乔天见他什么也不说，还是一个劲儿的落泪，心疼的抱过他的头，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说：“不哭了啊，不哭了，一会儿姐姐做好吃的给你吃。”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过了好一会儿，彭暖才止住了哭。

    他趴在乔天的肩头，却舍不得离开。

    这个瘦弱的小肩膀，是他最大的依靠。

    “小时候见到别人有家人有人疼就非常的羡慕，只有我没有……”虽然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他还是向乔天说了原委。“那次以后，我就经常梦到自己也有这么个亲人，能够不经意的，塞给自己一点吃的，能够不经意的，关心一下自己，哪怕只有一次……”

    “虽然村长经常‘说’他是我的父亲，可是我知道他不是，他看我的眼神，从来都是一种可怜……”

    “好久好久我不知道他的眼神里的意思，直到有一次他安慰一个死去双亲的孩子时……”

    彭暖趴在乔天肩头碎碎念……

    乔天心酸的听着他的碎碎念……

    这些天的朝夕相处，这些天的形影不离，这些天的彼此相依都历历在目……

    这个可怜的孩子，他生活得如此不堪，却能够保持本心，如此的对待陌生人……

    乔天又塞了几颗粒状植物给他，塞满了他的嘴。

    她不但要堵得他的嘴满满的，实实的，还要将他的心填满填实，让他没有空闲再想起他让人伤心又孤独的过去。

    乔天又一次决定只要自己有机会离开，就一定要带着他一起，自己至少可以给他一点亲人的慰藉，至少可以让他不这么孤独。

    想到这儿，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就是你最亲的亲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不对，我是你哥哥，我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彭暖用哭得红肿的眼睛对视着乔天，脸上残留的泪水泛着银光，嘴里还在咀嚼着，说出得话一半被乔天听到，一半被自己吃掉，含混不清的，显得又可怜，又可爱，又调皮，又认真，看起来有点破涕而笑的感觉了。

    乔天不由得从心里白眼一翻，这真是小孩子的脸五月的天啊，说翻就翻啊。

    既然都可以开玩笑了，说明坏情绪已经过去了啊。

    不过这家伙也实在是太聪明了，只要说过一遍就能记住，而且还会举一反三，接受得实在是太快了。

    “快点干活吧，太阳都快落山了。你瞧瞧你哭得我这一身的泪，我都不用洗澡了。”她一边说一边夸张得拍拍他的肩膀，语气中满是嘲弄。

    彭暖的脸又慢慢的一点点的爬满了粉红色，被红彤彤的夕阳一映，显得格外的红。

    等乔天和彭暖把腌制好的猪肉找了棵离山洞最近的树挂好了后，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一回到洞里，彭暖就被勒令乖乖躺在床上休息不能动。

    而乔天以姐姐的身份压他，坚持自己生火、准备晚饭、替他擦身体等等……

    被照顾的太好有时候也不一定全是好事，至少现在他想能好好照顾她就不容易办到。

    在乔天收拾完洗手的时候，彭暖坚持要乔天带自己出去看星星，其实他是在水塘的上游，替乔天找了一处干净的水域，要让她好好的洗个澡。

    彭暖背坐在水塘边，一边陪着乔天说话，一边给她壮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得说着话，水的哗哗声，夜的静谧声，月的吟哦声，两个人的私语声，一直陪着两个人，就算是回到了山洞，两个人一个躺在草床上，一个趴在石桌上，都没有停止一息，有点想将前十几年不认识时未说的话也说回来的感觉。

    此时的山洞，被炉火映出的乔天的身影填得满满的。

    而彭暖的心也像这个山洞一样，已全部被乔天的一切填的满满的了。

    他一边看着那个墙壁上被炉火映得看起来胖胖的身影，一边兴奋的难以入睡。

    虽然今天过得太充实，虽然洗了澡后身上太舒服，但是乔天也是睡不着。

    她坚持要睡石桌，彭暖怎么劝她也要睡石桌，可是她现在在石桌上已经捣腾了n个来回了，就是睡不着。

    “阿暖，你睡了吗？”

    “没有，天天，我在等你先睡。”

    “阿暖，你怕过吗？”

    “怕过，天天，但是现在我不怕了。”

    “为什么？阿暖，是因为你长大了吗？”

    “是的，天天，我长大了，我要保护我身边的人。”

    “阿暖，我也不怕。”

    “为什么？天天，你怕也没关系，有我在呢。”

    “是啊，因为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

    “因为有你在，我也什么也不怕，天天……”这句话，是彭暖悄悄的说给自己听的。

    彭暖听到乔天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越来越浅……

    他悄悄的，稳稳的，将她抱在了草床上。

    借着微弱的夜色，借着零星的萤火虫的光芒，他盯着她看了好久好久……

    借着微弱的夜色，借着萤火虫移动照明灯的光芒，他在山洞外准备着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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