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求知见不当剑连连错失斩杀那壮汉的良机,大叫可惜,又徒呼奈何,心想这穆时恩定是把不当剑当作了纪白神剑,所以才见死不救,而不当剑不忍下杀手,也更坐实了他的这一想法。忖道如此也好,只要把这壮汉的真力耗尽,也即与杀他无异,那时自有纪白神剑出来料理他们。
他想罢,又去瞧那壮汉的道域,可无论再怎么瞧,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坠入顿悟之境,知这是因自己的境界太低,而那壮汉的境界又太高之故,之所以刚刚有所触动,那也是因为此人之道,与他新学来的易之道有相同之处,现在他从那些图案中好容易自悟得来的一点薄识已然在刚才的启发中耗尽,又怎能仅凭几眼,就又学到新的东西,那么这易之道也太好领悟了!不过就刚才的那一番失神,也足以让他获益良多了。
其实叶求知之所以看一眼那壮汉的道域,便触动如此之大,固有他二人所学的同是易之道,但也是由于叶求知才刚看过天运石不久。它们二者既相似又有不同之处,便是所呈的异象也不尽相同,这就使得叶求知乍见之下,难免心生错觉,而一下子陷了进去。
此时他醒来,恍惚觉得天运石上所示的易之道,乃是一种潜移默运,而那壮汉所示的易之道,则是一种急风骤雨般的变化,是无刻不在变,因而显得扭曲变形。所谓易者,阴阳交替也,故而这交替也便有了多种形式,是以才有了它二者的不一样。
叶求知念及此处,心中喜悦无限,似自己的眼界又拓宽了一层。他的知见障一拓再拓,早已超过了筑基中期,只要肉身障也一并突破,即可一跃而成筑基后期。可惜不当剑一再借他之手施为,虽然增加了他的金性真力,但如此不仅未助他突破肉身障,反而加固了此一障碍,只因不当剑每一借他手一次,便是助他洗筋伐髓,拓展经脉一次,他的体质也即脱胎换骨一次。如不当剑换成是一位高僧,或一位四灵宫的高手如此待他,他早就能成筑基后期了,只因他穴中填满了佛舍利,身体在有变的同时,功力亦在增长,可惜此是不当剑。
就在叶求知暗庆自己有所收获之时,不当剑等三人犹在酣斗不休。不当剑的修为本较其余两人为高,只是他现在善念一起,大是束手缚脚,此时的剑法使来,固然远不及他原本之时的厉害,就是较受伤后也是大有不如。
这时那壮汉也业已转过念来,知道穆时恩之所以不相助自己,乃是误会这不当剑是纪白神剑,而把自己仍当作是他的同伙了,说道:“莫非穆长老把此人当作了纪白神剑?告诉你,此想万万谬误,此人决不是他,我身为纪白神剑的对头,又岂有不识之理?”
穆时恩只是冷笑,却不予理睬。壮汉知道他不信,一边躲避不当剑的攻击,一边解释道:“他要是纪白神剑,何不把易青崖请来,那时再加上我,你还有活命吗?”
穆时恩一听也对,若易青崖也在,自己决逃不过他们三人之手。可随即一想,冷笑道:“易青崖云云,乃是你们的自说自话,你们身怀重秘,又岂会惊动他,就不怕闹得天下皆知吗!你们拿他来说项,只不过是想让我相信此人不是纪白神剑罢了。”
叶求知见他们互不信任,正中下怀,当即也不多言,任他们说去。那壮汉气极,偏又无从解释,眼见自己气力渐衰,再不能脱困,就要毙命于此,忙对叶求知道:“我与你合作,先杀了这姓穆的,再杀纪白神剑,一切且依我们当日的约定如何?”心想:“等杀了这穆时恩,我立即就相机离开,这假纪白神剑甚是奸诈,明明能杀了我,偏又不杀,明显是想让我们不和,甚至互相残杀。看来他对这穆时恩甚为忌惮,是想利用我联手杀了他,再留下最弱的我来对付那纪白神剑!哼,事情岂能尽如你意,待料理了这穆时恩,我立即就走,不管你与那纪白神剑斗得怎么样,且等我养好了伤再说。想那纪白神剑若没了易青崖的帮助,决不是你的对手,不是死在你的手上也必远逃,在这种情况下,决不容他好好地养伤,那时候我伤好了,谁还是我的对手!”想到此处,不由地有些自鸣得意,自以为得计。
叶求知一听,正求之不得,说道:“好。”也不怕他是缓兵之计,只要他这话一说,就说明这两人的联盟已然瓦解,再无信任可言,事实上他们从头至尾也谈不上信任。
穆时恩调头就走,不管这两人事前有没有勾结,现在要杀他却是事实,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天运石再好,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穆时恩一晃身,向外闯去,但觉周围剑气绵密,无处不至,将自己团团围住,难以脱身。当下奋起全力,鼓荡丹田之气,一路开将过去。
他两手连拨,似在披荆斩棘,开山劈路,而周遭的剑影幢幢,如山似岳,恰也如荆棘密匝一般,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力运于手,两手开处,竟带着极强的粘力,本铜墙铁壁也似的剑影,被他一带,竟稍稍一歪,给他生生地挤出一条去路来。
不当剑擅攻不擅守,但是他的剑光强劲之极,每一道都如奔雷惊电一般,去势惊人,但犹被这穆时恩带得一歪,可见穆时恩的力量之大,亦不容小视。
不当剑将剑一圈,裹着他团团绞杀,穆时恩恍如跌进急涛之中,周围的剑气如浪,似要将自己撕碎了一般。他鼓劲往外力撑,同时手上左牵右引,将面前密密层层戟指的剑锋拨得偏了开去,乘隙艰难以进。
不当剑就觉剑身似陷进了泥沼里,有万千柔丝缠住了一般,挥洒不能如意,顿时攻势一缓,满天的剑影居中收敛,恰如江海凝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