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双眼后,我意识到色调的违和感已经恢复了……
脑袋还是有点沉,身体也像发烧一般滚烫。每动一下,灼烧一般的刺痛感沿着神经向全身辐射。。
刚恢复不久的听觉,勉强捕捉到了鞋跟击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就这样,一对穿着黑色过膝皮靴的匀称双腿沐浴着银白色的月光,闯进了我的视线。
我向上望去。
站在面前的少女,正是早上宣判我死刑的预备生。只不过跟早上见到的时候略有不同。漆黑的披肩直发,变成了更具有干练感的波波头,也更适合她那娇小的脸型。月光浸透了每一根发丝,染开了一层淡淡的柔顺光晕。我,似乎能闻到那光晕中的少女芬芳。
一对紫罗兰色的如同在灯光下闪耀的紫水晶般的瞳孔,映着月光,熠熠生辉。尽管脸上还是不带任何表情,但我隐约感觉到眼眶和嘴角似乎刚从浅浅一笑的形状中恢复。比起早上恍如隔世的冰冷、淡漠,更带有了些生气。
身着制服的匀称身形,巧妙地隐藏在一件黑色的风衣里。皮质的风衣上,绘着几处我不明白的类似宗教图腾之类的纹饰,在吹向一边的夜风中,紧紧地包裹住少女一侧的身体。皮革表面反射的月光仿佛是一位巧手的画匠,沿着少女玲珑的曲线,勾勒出了一幅美伦美奂的轮廓图。
该怎么说,如果早上的她给我的感觉是“虚幻”,那么此刻的她让我感到一股神秘的“威慑力”,另外还有……难以言喻的“美感”。
“站起来!”从少女粉红色的双唇间发出了指令。
紫罗兰色的瞳孔,就这么注视着我。
唔,脸上传来一阵火热……为了掩饰自己的反应,我慌乱地用右手支起身子……
“诶?”我惊讶地发出了声。
记得应该已经被咬断的右臂,现在却完好无损。我连忙把手伸向左腰确认。
“额……”伤口传来一阵痛感。尽管如此,比起刚才已经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向少女投去询问的目光。
“先站起来,”她凝视着我,不管是语气还是神色都是那么波澜不惊,“……详细的情况待会再告诉你。”
少女的右手握着一把银白太刀。一道蜿蜒的血迹,顺着细长的刀身汇聚到刀尖,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刀尖所指的下方地面上,一团漆黑的块状物体正在抽搐,一对绿莹莹的宛如磷火般的眼睛,渐渐失去光泽……
毫无疑问,那是刚才袭击我的双头魔犬的一只头。
“是你救了我吗?”我勉强地保持住了身体平衡。
“要谢我的话,还太早了。”少女冷冷地答道。
我向着少女走去。
背后突然响起“当啷”的金属声。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黑色风衣的少女已经摆好了架势,朝我飞奔而来。
“趴下!”
我的身体作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电光火石的瞬间,我感到有什么东西贴着我的头皮上方飞了过去,接着是一阵兵器的碰撞声。
我抬起头,急忙确认少女的状况。
两道黑色的闪电,交叉着围绕少女身体展开凌厉的攻势。而少女熟练地舞动着手上白色太刀。银色的刀光一次又一次地阻断来犯的黑色闪电。她那轻盈干脆的身法,灵动迅捷的脚步和游刃有余的神情另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劣势——明明只是个女孩子。
黑色闪电的其中一条悄悄地转变了他的攻击目标。
“跑起来!”少女注意到了这点,因此这么对我喊。
不跑的话只能成为活靶子吧。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我的双脚却像石化了一般,无法动弹。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因为恐惧,因为害怕死亡,因为我下意识地作出了“不作为”的决定。
野兽疾行的声音越来越近,而我却看也不敢看它一眼。二十米、十米、五米……还有不到一秒,我就要身首异处了吗?
“你今天就要死了呢……能守护得了吗?”
——结束了……
——放弃吧……
不知名的声音再度从心底传来。
“别来动摇我的决心了,混蛋!我可没有忘记我的回答——”
当然!就算只有一次也好,我也要守护给你看!
这是我的选择,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怎么允许由你随便地践踏!
“动起来,我的身体!求你了,动起来!”
身体对我的祈求产生了回应。
右手掌心的皮肤开始异变。宛如被接上电源的发光电路,掌心呈现出如同浮雕涟漪一般的纹路。纹路的中心,一缕靛色粒子形成的“丝带”,缓缓地流淌出来。我惊呆了,这不是我的自律式……我的自律式完全不具备分解出粒子的能力。更让我疑惑的是,这些粒子的触媒是什么!虽然可以从中感觉到我自身的律能,但除此之外,别无它物。不使用触媒就运作的自律式,是不可能存在的!
“左边!”她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
我将产生“异变”右手掌心抵向身体的左面。一瞬间,靛色的丝带展开成了伞状,巨大的伞盖覆盖住了我的身体。
“砰!!”
受到剧烈的撞击力,袭击我的物体被弹开到七八米之外。而我,毫发无伤。
毫无疑问,刚才的伞状屏障是这个自律式的咏造物!但是,我连咏唱都没有进行。按照我的咏造能力,就算进行充分的咏唱,也到不到第三物阶——铸型的程度。那这到底是……什么!
……
“哈哈哈哈!”一阵几近癫狂的男人的笑声,充满压力的音调让我感到警觉。
“这就是你的‘神铭’吗?哈哈,有趣的能力。”那个男人就这么站在一座路灯的上方,带着钢爪的右手,刺眼地提醒着我这个男人的危险性。黑色晚礼服下的修长身体,被黑色的火焰缠绕着,宛如夜幕的一部分。
“神铭?”难道这就是“它”的名字?我低头注视着掌心的丝带。
“呐,‘斩’之凌,这次你又来干什么?”他的脸带着夸张大笑后的余波,转向少女那边,“难不成,还想来杀我一次吗?”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吧,‘兽性’之巴萨克!”被称作“凌”的少女用毫不示弱的语气回应。
“哈哈!不过,没想到又能见到‘斩’之凌,这也算狩猎当中的意外收获吧……”那个叫巴萨克的男人摆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上下打量着少女。
少女脸上露出愠色,“刷”地一声把刀指向巴萨克。
“区区一只腐臭的野兽!”少女厌恶地皱起了眉。
“哇!这不怒自威的气势,还真吓人呢!那今晚就到这里了。‘斩’,虽然有点点可惜,不过就当是正剧前的余兴节目吧!”巴萨克拍了拍手,“走了,厄尔托斯!”
不知道什么时候,倒在地上的双头魔犬,已经顺从地依偎在巴萨克的脚边。脖根被斩断的切口上,新的组织正在生长。
“对了,菜鸟,有一个忠告,不告诉你不行呢。”巴萨克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像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可是很快就会被杀掉的哦。”
一转身,黑色的火焰顷刻吞没了男人的身形,巴萨克就这么与夜幕融为一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