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清晨,虽然还没有完全天亮,但是云霞下的漠北已经可以清晰辨物,良家堡三支骑兵整装待发。
良玉景装扮成一个寻常中年武者的模样,混在第二支队伍里,为了骗过项飞虎,除了良玉卿和良玉仁外,连其他的首领们都不知道。
走了莫约两个时辰,远远可以看到当阳峡上飘着的“项”字大旗。祁连山最东边的两座山脉,一是冷龙岭,南遮甘肃省,二是乌鞘岭,背靠武威城,两座山脉间有一座当阳峡,是西进东出的重要通道。
项家兄弟正是此间的拦路霸王,漠北绿林道上最强大的一伙马匪,虽然只有两百多人,倚仗地利,数千官兵不得寸进。
良家堡在大宁府根深蒂固,西北诸郡中都有良家的马场,两伙人因为马匹生意而逐渐交恶,直到现在大打出手,决一死战。
良玉卿还没有到当阳峡项家堡的大门,早有第一队的首领良连祁和良连城迎了过来,銮铃响处,滴滴答答的鲜血不停地滴落,两人的马脖子上,各栓了几个人头。
良连祁下马,抱拳道:“二小姐,属下和良连城率领第一队人马,斩获项家哨探八人,项飞虎龟缩不出。”
良玉卿道:“好,分出一半人手由良连城带队,绕到当阳峡后路,与我哥哥会和,你留在这里听命。”两人受命分兵而去。
却说当阳峡中,除去项天龙带走的三十骑外,剩下的一百多人都归项飞虎调度,早有流星探马来报。良玉景和良玉卿兄妹再次来袭,分两路攻打项家堡。
派出的几波哨探都被良家的骑兵斩杀,项飞虎大怒,道:“良家堡欺人太甚,我亲自带人冲杀一阵!”
项家堡的三头领叫做耶律元术,虽然是个胡人,却颇有计谋。项飞虎为人急躁,项天龙临走前特意嘱咐耶律元术,让他协助项飞虎把守当阳峡。
耶律元术道:“良家兄妹这次倾巢而来,必定有所倚仗,二爷千万忍住火气。”
项飞虎道:“日日忍,夜夜忍,难道大哥走了,咱们就要受着鸟气不可吗?”一甩手,登上城头,察看敌情。
却说良玉卿早已摆开人马,将手下一百多人分作三队,方天索、方延双、良连祁各带一队骑兵,轮流攻打项家堡大门,每一队人都是骑术精湛的好手,有人射箭压制项家堡城头的守兵,有人负土填平沟壑,还有人光着膀子在大门前来回奔驰,炫耀骑术,热火朝天。
项飞虎问道:“今天是谁主阵,攻打前门?”
守门小头目回道:“二爷,前门是良玉卿那小妮子,良玉景跑到当阳峡后路去了。”
项飞虎哈哈大笑,道:“倘若是良玉景来了,我还敬他三分,良玉卿这小妮子比他哥哥差的远了。骑兵攻城本就是难于登天,她竟然使用车轮战法,如此不珍惜马力,你们瞧着,太阳已经出来了,不到一个时辰,不用咱们打,他们自己就累趴下了。”
果然,当阳峡前一片开阔,三拨人轮流攻城,累得汗流浃背,连派出去骂战的几个汉子都有气无力了。
良连祁见大伙已经疲惫,拍马前来,劝道:“二小姐,这样攻城,只会让咱们自己人困马乏,倘若项家堡的人冲杀出来,可如何是好,就是人能受得了,马儿可跑不动啦,骑兵没了马,只能任人宰割啦。”
良玉卿斥道:“不必多言,我自有主意。”良连祁还要再谏,良玉卿道:“你要是怕死,我亲自带人攻城!”良连祁怏怏退下,不敢多言。
项飞虎在城上见良家堡众人已经乏力,道:“收拾马具,留下五十人守城,其余人马随我冲杀!”
耶律元术大惊,劝道:“二爷不可,良玉景在后山虎视眈眈,小心有诈。”
项飞虎道:“此时不战,等良玉卿收拾人马,恢复体力,咱们岂不是被困死城中。即便有诈,等良玉景赶到,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我有破风狂刀在手,谁能挡我?”耶律元术苦劝不听,只得安排人手,准备随时救援。
方延双正在攻打大门,突然,稳如磐石的当阳峡大门自己打开了,上百名骑兵冲杀出来,顿时冲破了方延双手下的人马。
方天索和良连祁赶紧收拾军马,从两侧截住项飞虎,数百人的骑兵撞在了一起,奈何马力困乏,两人的骑兵线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被撕破。
项飞虎催兵赶杀,不顾两人,直冲良玉卿而来。教养烈日之下,狂风卷起的黄沙掩不住项家堡人马的狂暴杀意,比风更快的,是雪亮的马刀,项飞虎手持破风狂刀,一马当先而来。
良玉卿手下只有一队不到十人的骑兵,毫不生怯,迎头相逼,两拨人马快速接近,项飞虎大喝道:“当阳峡飞虎子在此,谁能挡我!”
良玉卿身后一人撩下遮阳布巾,越过众人,拔出阴阳双戟,正是良玉景,道:“血债血偿!”
两马相交,只一回合,短戟飞出,钉死了座下之马,长戟横切,斩掉项飞虎人头。
良玉景调转马头,挽起项飞虎的首级,大声道:“项飞虎已死,降者不杀!”良家堡人人振奋,纷纷喝道:“项飞虎已死,降者不杀!”项家堡手下骑兵情知事已至此,已经无可挽回,只有四散而逃。
耶律元术见项飞虎被杀,连忙道:“快快关上大门,等项大爷赶回来,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早有一队良家骑兵受令埋伏在一侧,砍翻了守门之人,冲了进来,良玉景带人一拥而上,破了当阳峡。
所谓树倒猢狲散,这些马匪趁乱收拾了财物,前挤后拥,人踩马踏,自相残杀了不知多少,除了少数机灵的,早早跑掉了,其他人要么被良家堡的人杀死,要么乖乖被俘。
良玉仁带傅家的援手从后路赶来,扑灭了几处被点着的房屋,清点好人马,找到良玉景,回道:“少主,项家的人大多数已经或死或散,投降的有四十六人,一应家属有三百多人,收缴金银珠宝无数。”
良玉景道:“男的全部杀死,妇女赏给出力的兄弟们,其他金银一半带回良家堡,一半给大伙分了。”
良玉仁张口无言,似有不忍。
良玉景道:“倘若今天输的是良家堡,项家的人只会更狠。玉仁,过几天我就要带人去山东报仇,良家堡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
这一战,直到日落时分,才落下了帷幕,天边的火烧云在一望无野的大漠上空,美得让人心醉,良玉卿带伤员押着金银率先返回。
良玉景手下人人欢天喜地,马背上的是女人,口袋里的是珠宝,马刀上滴落的是敌人的血。漠北物产贫瘠,造就了残酷的生存法则,良玉仁满身是血,缓缓归队,身后是项家堡被点燃后,升起的熊熊火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