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决天 第一百七十七章:正式见面

    黎明前的黑暗永远透露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而夜半的沉色则往往彰显着寂寞，像是单相思的苦恋，书写着昭告天下的哀怨；曾几何时，心事暗藏的陆雨朦在一个个不眠之夜中，像那些流浪汉、醉酒鬼一样流落街头，见证着从夜半到黎明那异样的寂寞，上一次像这样走在街头是什么时候早已经淡忘了，而今再一次欣赏这黑夜，竟有种触景生情的萧瑟。忽然间，陆雨朦觉得自己实在感性的可笑，现在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感叹？无论是这残缺的灵魂，还是破败的躯体，都已不再是能堂堂正正去喜怒哀乐的存在；尽管已经不再是飘萍之身，但实际上还不如无根之萍，现在的陆雨朦，命不是属于自己的，她活着只为了赎清自己犯下或是因为自己才发生的罪。

    寂寥的夜映衬着寂寥的人，啸天看不透陆雨朦的感伤，也猜不透她的心，明明就在身边却好似相隔千里之外，空旷的街头令人有些失意，偶然间拂过的习习微风冷得吓人，无从下手也无法插手的啸天一边缩了缩身子，一边没出息的思考着按现在诡异的气氛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应该回避一下之类的；有意无意的转过身，啸天还没迈出脚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紧紧的抱住，下一刻，没有挣扎着离开，也没有粗鲁的推搡，只是继续静静的保持着沉默，给予她温存的慈悲，这一刻，啸天觉得自己很残忍。

    自从知道真相后，陆雨朦一直想不到，自己该以一种怎么样的立场去面对啸天，直到现在她都觉得一切太过恍然，而让人有种在梦中的错觉；在森林中，自己和啸天的对话为什么可以那么坦然？那么超然的自己真的是认知中的自己吗？如果到现在的一切都是场梦就好了，那个大胆自信的陆雨朦就可以简单粗暴的取代这卑劣可悲的陆雨朦。想到这里，陆雨朦微闭的眼角却缓缓滚落下两行清泪，颤抖的身体愈发贴近啸天，仿佛只有抱紧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他的身影后头才能够觉得安心自在，才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样子。

    “笑是因为不能哭，生是因为不能死，我宁愿笑着活下去，也不愿哭着死过去。”这些话只是啸天信口捏来的，他是真的不懂陆雨朦的心，所以他不敢妄自揣测什么；原本想着就这么装聋作哑的混过去算了，但从陆雨朦身体传来的阵阵颤抖是如此真切，啸天竟又会觉得心软而放心不下。

    “我已经……再也笑不出来了……”

    “生不一定是生，灭也不一定是灭，笑的愈发灿烂可能也哭的肝肠寸断……”啸天有意顿了顿，他相信陆雨朦能理解得到其中的深意。

    “生？灭？”陆雨朦缓缓松开了手，深呼吸了几口气后，逐渐平静下了内心。

    “你看见的真不一定是真，你相信的假也不一定是假，真与假不在一念之间，却是转瞬即逝。”啸天没有转过身，而是有点做作的背负双手，故作高深道。

    “你相信吗？你相信……”

    “人呐，活着都该为自己活着，做也该做自己相信的事情，意随心动，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啸天说教的感觉很像是个迂腐的小老头，“一人花开，一人花落，花生一季，风过一时，你我都不能在彼此的生活中留下太多的印记，在你哭的时候我没法哄你笑，甚至陪你一起哭都做不到，你怎么能去依靠这样的我？”

    “眼睛看不到，滴水滴不穿，过去过不去，未来来不了，”伸手轻轻握住啸天的手，陆雨朦微微沉声道，“棋差一着，一步错步步错，我已经回不了头了，但我不后悔，现在只有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我才能走到对的那一步；我不奢求能够依靠着谁，毕竟我早已经没有了那种资格，我不敢再企盼什么，只是希望在最后的时光里，能尽我所能去弥补一些，不用再看到有谁会因为我而死……”

    “……我不能承诺你什么，我只能说，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最低的底限是不要让你的亲人为你担心或者难过。”回过头来，目光无意间扫到了不远处的某个身影后，啸天稍稍犹豫了一下，继而改口说道。

    “亲人？”闻言，陆雨朦稍愣了愣，她不理解啸天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突然提到这个，自己的亲人还有谁？带着这样的疑问，顺着后者的目光陆雨朦也回过了头，一道在夜色中异常醒目的火红色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

    “我和你姐姐这是第一次正式的见面，场面不能搞得太尴尬才是。”啸天微微俯下身子在陆雨朦耳边轻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她是……”话才到一半，陆雨朦便忽然想明白了什么，老实的住了口。

    “好啦，精神点，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你也不希望你你姐姐为你担心吧？”双手搭在陆雨朦肩上，啸天深呼了口气说道，“快，笑一下，不论是不是真心的。”

    “雨朦，你今天到底去哪里了？去干什么了？今天白天是你将亭浩的尸体搬回来的吗？城中的那阵骚动和你有没有关系？我……”陆雪琪觉得已经是很克制自己了，自从白天发现谢亭浩的尸体突然出现在客栈前，心头便阵阵不安的陆雪琪就已经急疯了，一整天她都在到处寻找陆雨朦的下落；而鸠谷清子在城中引起骚乱时，陆雪琪刚好在城郊附近，凑巧的错过了这次事件，也错过了和陆雨朦见面的最后机会。

    之后陆雪琪在城中再怎么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也不可能找得到陆雨朦，也为此陆雪琪愈发忧心忡忡，心急火燎的她甚至隐隐有点失去理智，天道隐刃阁的众弟子已经因为被她派遣到城中大力搜寻陆雨朦的踪迹而搞得精疲力竭，眼下也只有陆雪琪一个人尚有余力在这深夜中于大街上徘徊寻找；她依旧是那副张扬的打扮，火红色短装搭配造型夸张的偃月刀，奔放野性的美却掩饰不了深深的疲惫与无力，即便是已经找到了陆雨朦，陆雪琪拼着最后一口气也不能倒下，她还有很多话要问清楚。

    “这个……陆小姐，我觉得现在大家不妨先冷静一下，雨朦现在没事就是最好的情况不是吗？”啸天适时的站出来圆场，“看来大家都累了，这个时间点想找一家店面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是不太可能了，我知道城外有家禅院离这里不远，或许可以我们可以去那里打扰一下，听说那里居住的人很乐善好施的样子。”

    “呃，你……”啸天的出现给了陆雪琪一种危险的感觉，那蓝发蓝眸无不流露着神秘，但是看自己的妹妹肯乖乖待在他身边，陆雪琪有理由说服自己暂时相信眼前这个有点玩世不恭的男人；啸天的话说的很圆滑，陆雨朦没有理由也没有心思去反驳什么，陆雨朦没有多说话，那么陆雪琪也自然乖乖就范，毕竟累了一整天，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好吧，你带路吧。”

    三人一路沉默的走向“陌生”的碧峰禅院，夜已深，本就僻静的城郊小路静悄悄，走在月光下听着风声感受着别样的惬意，一路上啸天有心多绕了点路，一方面是想把戏做足，不能让自己表现的太过轻车熟路，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陆雪琪记下路线，想的虽然挺完美，但无奈自身硬件跟不上，七弯八拐下竟差点把自己搞迷路。

    不论如何历经“千难万险”三人总算来到碧峰禅院的门前，大大咧咧的进入院中，啸天尽可能发出点声响，希望能弄醒几个心慧灵巧的帮自己把这场戏演下去，然而事与愿违，被吵醒的偏偏是最不该醒的家伙；而与此同时借着月光，众人还讶然的发现本该完好的碧峰禅院现在竟如同强拆现场一样狼藉，虽不至于破败不堪，但看这院中遍地是残砖碎瓦，到处布满蛛网般崩裂的缝隙以及大大小小的凹坑，没有一处完好地方，尘灰也积的薄厚不一，其大概意思也差不到哪去了。

    “这里……不会是早已荒废多时了吧？”陆雪琪喃喃自语道。

    “呃，我记得不久前这里还是好好的才对……”

    “哈啊啊……呣嗯，谁啊？这大半夜的，哦，你回来了啊？”简单披了件衣服的纳兰嫣然一边挠着杂乱的头发，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哼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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