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舞传奇 第二章猎人的华丽表演

    “靠，西林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气急败坏的小凡忍不住爆了粗口，也难怪他悲愤，被赶到了西林“打猎”，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足足两个多时辰，只打到了三只野兔和一只野鸽。要知道平时相同的时间他在东林最少也能捕到三倍的猎物，因为烈氏家族的秘传典籍《猎人笔记》，他已烂熟于心。烈氏家族是整个落日峡谷的王族，烈家掌权人烈风笑，是落日峡谷的领主。落日峡谷重峦叠嶂、满布高山深谷，龙魂大陆十分之七八的猎人都聚居在此，几乎人人靠山而居、以捕猎为生，可谓生而能拉弓、老亦能结网。而其中，烈氏家族拥有最丰富的资源和最崇高的地位，毫无疑问是捕猎理论的集大成者，这本《猎人笔记》由烈家历代子孙记录和完善，记载了各种飞禽走兽的特征弱点，以及针对性的捕猎技巧。不得不说，小凡的那个“秘密”实在是神秘至极，他连最信任的人都没有透露分毫，因为这是他最大的倚仗。而能将《猎人笔记》倒背如流，小凡的猎杀技巧堪称大师级别——无奈在这西林，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看日上三竿，再不回去的话，柴火和猎物就都用不上了，小凡只得叹了口气，整理了下猎物和弓箭，就回镇子去了。

    没多久，小凡就走到了东林西林的分界点，也就是刚才路遇张倾权的地方，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恨意和屈辱又一次袭来。这个世界是靠拳头说话的，仁慈正义真的没用么？有种前所未有的迷失感萦绕在小凡心中，他内心挣扎，想得到一个答案。

    ——答案只有自己才能给出，而时机很快就来了。就在小凡失神的时候，一声遥远的尖叫打破了他的思绪。“救命！来人啊！救命！”没错，声音是来自东林，莫非是……张倾权？！当真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救命啊！你这畜牲，滚开！不要杀我……”呼救声再一次传来，这声音入耳，小凡几乎肯定就是张倾权一行人。怎么可能？他们可有十几号人呢，怎么可能打不过林中的猎物？就是三两头野猪也不在话下啊！小凡百思不得其解，但此刻的危机如箭在弦上，容不得他思考许多，唯一当做的决断就是——该不该去救人。其实本该好好考虑的，或者说根本就不用考虑，立刻转身离去就是了，张倾权这样的恶人如果死了，估计平安镇的男女老少都要张灯结彩、奔走相告了。小凡也确实没有考虑，但不是置之不理，而是想都没想，将猎物放在一边，提起弓箭，循着声音传来的轨迹，如狂奔的猎豹一般冲向了东林深处——千钧一发之际，潜意识自然会给你答案，肯定而准确的答案。

    小凡用尽平生的气力，迅捷地奔跑着，看着草木飞快地向后倒退，呼救的声音越来越绝望无助，却也不停靠近着。终于，在一簇茂密的灌木丛后，小凡瞥见了张倾权一行人——准确的来说，活人就剩他一个了，这场意外中，那十几个随从逃命了大半，毕竟都是靠钱财收买而来的——小凡心中想起了张倾权的话，“你仁义有人巴结你跟随你吗？有人看得起你吗？”好讽刺，巴结你跟随你的都大难临头各自飞了，你看不起的杂种却跑过来救你。只见张倾权如同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裤子都已经湿透了，估计不是汗水……周围的场面则更加血腥，几个忠心护主的随从都被撕成了碎片，支离破碎的肢体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味，纵使小凡这种经验丰富的猎人，也不禁感到恶心发呕。

    “啊嗷……”一声如雷霆灭世的咆哮从张倾权对面传来，音浪似乎要将灌木丛掀翻，小凡强忍住心中的战栗，望向了吼声的来源，只一眼，他就再不怀疑眼前惨案的始作俑者就是这只野兽，也猛地想起了《猎人笔记》第一页的烈氏家族的族训：猎人，就是猎物的猎物。

    那是一只铁背棕熊，棕熊中血统最为纯正的一种。据说连续十代纯种棕熊的繁育，才有机会诞生一只铁背棕熊，说是万中挑一也不为过。铁背棕熊最为显著的特征就是后颈背处有一圈钢针般倒竖的尖刺，锋利无比。只见眼前的铁背棕熊足足有半棵树高，体型魁梧得如同一座小山，棕熊倒也不是毫发无伤，随从们的弓箭和火弩在它的前胸和四肢上留下了无数细密的伤痕，但是这些并没有伤及棕熊的根本，反而激发了它的嗜血和狂怒，于是便有了眼前这场屠杀。

    天杀的，黑风林怎么会有这种级别的存在，我在这东林打猎也有好几年了，连根熊毛都没见过，这货是哪儿来的？天上掉下个熊爸爸？小凡震惊恐惧之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己虽然势单力薄、武器粗糙，但优势也是有的，就是自己拥有高超的猎杀技巧，以及最重要的一点——知晓铁背棕熊的弱点。一瞬间，小凡觉得自己的血被点燃了，自己高超的猎术终于有个强大的对手来检验成色了，就是你，铁背棕熊……小凡眼中闪烁着狂热。

    刚才的那声大吼似乎直接把张倾权的三魂七魄吓走了大半，整个人瘫在那里，连爬都没了力气，口中只有进气没了出气。棕熊瞪着铜铃般的双眼，张开了血盆大口，尖牙上流着涎水，向着张倾权就直冲了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小凡深蹲，而后一个腾跃跳出了灌木丛，右手放在口中，打了一个嘹亮的口哨，一人一熊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来。“小凡，你……”张倾权由于激动和恐惧，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声音颤抖，仿佛看到了苟活的希望。“张大少爷叫我小凡真是难得，不过你不想死就老老实实趴在那儿，做个死人。据说熊不吃死尸，真的假的我不敢保证，你尽管可以试试。”谁料话音刚落，张倾权就那样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那个样子简直死得不能再死了……小凡忍住心中的无语，没空去理这个废物，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的棕熊。

    铁背棕熊望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前扑的动作瞬间停止，眼中很明显闪过一丝慌乱和困惑。果然，铁背棕熊属于高级生物中智商偏低的，它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又出现了一个人，甚至有些害怕我。造物主给了它强健的体魄、爆炸的力量，以及捉急的智商……

    小凡并不准备给它反应的时间，直接弯弓搭箭，仔细瞄准——猎人法则第一条，“蛇打七寸”，飞禽走兽都有其各自的弱点，抓到弱点事半功倍。铁背棕熊的死门有二，一为倒刺遮挡的脖颈，必须从倒刺的间隙中射入；其二也是最为致命的点，就是鼻子，铁背棕熊的鼻子是全身最柔软脆弱的，而且关联了很多血管动脉，攻击命中鼻头，必定会造成大出血，则棕熊有死无生。唯一的问题是铁背棕熊对自己鼻头的防护特别在意，在它全神贯注的时候很难命中，所以必须先分散其注意力。

    “咻”得一声，箭羽离弦，箭头飞速射向了目标，穿越倒刺的阻拦，从缝隙中穿过刺中倒刺之后的脖颈。小凡的这一箭很准，然而箭头只是刺破了外皮肤，甚至都没有扎在上面，就掉落在地。

    小凡苦笑一声，十分无奈——猎人法则第二条，“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看看自己的弓箭，都是普通的竹木材质，箭头为很常见的青钢，这种弓箭猎杀野兔甚至狍鹿都还算得心应手，可是面对这铁背棕熊，实在是绵软无力得很。棕熊受到这一冷箭，再弱的反应也明白了小凡的意图，眼中嗜血的光芒达到最盛，发出了一声更狂躁的嘶吼，几乎四脚离地地向小凡扑过来。

    这么弱的弓箭很难一击致命，看来要打持久战了。小凡飞快地移动，躲到了一棵矮树后面，想略微阻挡一下棕熊的攻击。棕熊瞬间就到了树前，一记闷掌直接把碗口粗的柳树拍倒，看得小凡心惊肉跳，我的个乖乖，这家伙是真生猛啊！来不及多想，小凡极速地穿行在有些稀疏的树林中，头脑中想着对策，现在别说攻击了，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怎么办？望着身后一棵棵被拦腰截断的树，一个计策涌上心头，你不是力气大么？我看你有多少耐力，能拍飞整个树林么？小凡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猎人法则第三条，“完美的地形就是天然的陷阱”。小凡踏着猎人机敏的脚步，绕着树向丛林深处飞奔，有好几次棕熊的突然加速都险些触碰到小凡，甚至小凡都感觉到了自己衣角之后的爪风。然而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靠着加速、停顿、转向，躲过了棕熊的追袭。小凡边跑边喊到：“张倾权，你别装死了，快爬起来回镇里吧，尽量叫些老猎人来接应我。你记住，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只需要你记得，钱不是万能的，仁义才是立世之本，如果你良心发现，少做几件坏事就够了！”小凡没有理会张倾权是否有回应，而是脚下生风，眼看离那片“战场”越来越远，离“陷阱”越来越近。

    随着人和熊捕猎游戏的继续，周围的环境悄然发生着变化，原本稀疏低矮的柳树渐渐变成了杨柳混杂，后来又变成了纯粹的白杨林。原来黑风林并不是单一树种，而是多种树木共同组成，东林的深处是一片广袤的白杨林，白杨的排列十分致密紧凑，两树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三个人的身位，小凡自然奔走自如，可是铁背棕熊就不一样了。它庞大的身躯在树缝之间显得越来越拥挤，当整片白杨林出现在它的视野中时，它臃肿的身体已经被白杨卡住，几乎是一路靠蛮力挤倒树木进行追赶的，速度大幅下降。小凡一直全速的前进也有了喘息的机会，不再拼尽全力，而是以一种独特的节奏感寻求着一种平衡，如果单独把他奔跑的每个动作进行展示，估计没有人会认为这是在逃命，说是一种节奏恰到好处的舞蹈也无可厚非。小凡心头的紧张渐渐散去，而是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尽情施展着猎人笔记中学到的身法和走位，这场猎杀的游戏已经变成了一场实战练习。

    至于后面的棕熊已经不能用凄惨来形容了，白杨林的拥挤让它不堪重负，原本拔山倒树的气势早已不复存在，刚才轻松拍倒的树木现在要全力才能折断，甚至有好几次它都萌生退意，不想再折磨自己去追这个生物了——然而小凡不同意，每次棕熊打退堂鼓速度放缓或是想要调头退去的时候，小凡都会一个加速留好提前量，然后转身一箭射向棕熊，不偏不倚还是脖颈，由于小凡对距离的把握十分精确，棕熊由于愤怒全力的一扑也只是再多撞几棵树，进退两难，悲剧到无以复加。

    终于，追赶的行迹划过了小半个白杨林，棕熊试图拍倒一棵高大的白杨之时，完全脱力，全力一击都没有拍倒，偌大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轰的一声砸倒在地，压倒了好几棵树木，刚才的神采奕奕只剩下满身伤痕，几乎奄奄一息。小凡听到了身后的闷响，一个急停，转过身来，看到被自己活活折磨成这样的棕熊，小凡心中“成就感”十足，这一路看似都是他的算计，棕熊毫无还手之力，可是奔跑中精确的体力分配、速度控制，加上对地形的合理把控，才是这场碾压对决的有力支撑——一切都说明自己虽是个稚嫩的少年，却是个年迈的猎人。

    欣喜得意之余，小凡没有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棕熊的反应，观察到它已经完全站不起来了，小凡知道该终结这场捕猎了——猎人法则第四条，“伺机待发，一击致命”，很庆幸，自己这个猎人没有成为猎物的猎物。小凡像刚才一样，打了个响亮的口哨，铁背棕熊——棕熊中的王者最后一次抬起了头颅，望向小凡，它的眸中映射出这个弱小的人类又一次弯弓搭箭，目标不再是脖颈，而是它的“七寸”——鼻头。小凡用尽全力射出了这夺命之箭，箭羽撕裂空气，准确无误地钉在鼻头中心——这一次棕熊没有力气再去防护。竹箭命中的一瞬，鲜血如同花朵般绽放，小凡别过头去，多少有些不忍，可是转念一想——它该死，它不该来到这片树林，还害死了那么多人，虽然这些人都不是善类，可也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棕熊的鲜血沿着伤口如同决堤般涌出，很快就染红了大片林地，棕熊也在痛苦和不甘中越来越虚弱，没一会儿，就闭上了双眼，一命呜呼。小凡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地上，突然发现脱力的不仅是棕熊，刚刚的生死博弈同样榨干了自己的力气，小凡从箭袋里拿出了水壶，喝了一口水。

    他的眼神却从未离开自己的战利品，这的确是个杰作，小凡骄傲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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