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那件事过后,何慎虽然没有再说什么,秦湛却从玲珑处听得消息,说是皇帝在蟠龙殿发了好大一通火,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弄得一群下人心惊胆战得差点没尿裤子。
可等到晚上何慎再来重华殿和秦湛一块儿用晚膳,又是一副笑语晏晏的样子,仿佛之前的那些不愉快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凭着多个世界的经验,秦湛有猜到何慎用的是怀柔政策,一旦皇帝确定他的温柔和耐心起不到任何作用,恐怕就又会自动转入蛇精病模式。
所以他一点都不敢放松警惕。
夜深,何慎将批改完的奏折挪到一边,望向倚在塌上看书的秦湛,“阿湛,不早了,先休息吧。”
秦湛见他挥手叫来德公公,似乎是有要在这儿搭窝的意思,便皱起了眉,“陛下若要歇息,还是回蟠龙殿比较妥当。”
何慎顿了一下,示意德公公出去。他站起身,走到秦湛面前站定,“怎么,你还真要为了那个白墨守身如玉?”他语带讥讽,想要以此来掩饰心中的不甘和愤怒,宽大衣袖之下的双手却仍是忍不住握紧了。
秦湛抿了抿唇,似乎因为何慎的用词而有些不悦,却不愿再多言,只冷冷道,“是又如何?”说完,他也不管何慎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拿着书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面上一派高冷的秦湛在心里默默嘀咕,怎么何慎那句话听起来怪怪的?
秦湛皱着眉头走出大殿,外头有些冷,和暖和的室内起码有10°的温差,秦湛揉了揉鼻子,坐到石桌边继续看书。
作为一枚妥妥的现代人,他当然不可能会对古代的那些风土人情和各地游记感兴趣,所以秦湛手上拿的书是系统友情提供的物品,外壳是再正经不过的大部头,内容却是现代的小说,有恐怖类的《灵异第六感》也有言情狗血类的《霸道总裁爱上我》。
狗血归狗血,但偶尔看一看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
秦湛心情愉悦地翻过一页,然后他就看到了总裁邪魅一笑,扣住小白兔女主的下巴说,“女人,你当真要为你那青梅竹马守身如玉?”
秦湛:“……”这话,好像似曾相识?
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
卧槽去你妈的守身如玉!!!他就说刚才怎么觉得何慎说的话有点怪异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原来是奇怪在这里!!!
明白了真相的秦湛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湛心里憋着口气,起身就想去找何慎算账,却见玲珑抱着狐裘焦急地朝他小跑过来,不由分说地拿毛茸茸的狐裘大衣给他裹紧了。
“三公子,外面冷,您快进去吧,皇上已经走了。”
-_-||……该走的时候不走,不该走的时候溜得比谁都快。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秦湛顿时心塞。
后来的几天也大都是这样的情况,除了出宫,何慎并没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秦湛天天在皇宫里瞎转悠,不过倒是没再碰上徐莞月。让玲珑一打听,才知道是皇帝让“崴了脚”的月贵妃好好在宫里歇息,没事别出来瞎转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算是变相的禁足了。
禁足便禁足罢,总比皇帝龙颜大怒再来个抄家的好。
这几日下来,秦湛的冷.暴.力并没有磨灭何慎的热情,珍宝字画成堆地送,他也依旧天天都会来重华殿,只是识趣地不再留宿。
从何慎越发焦躁的神情里可以看出,他已经快按捺不住了。
对于掌管天下的皇帝来说,偶尔的忍让是情趣,让他这么一直受委屈下去,心高气傲的何慎可受不了。
秦湛悠哉悠哉地在心里盘算着。
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玲珑递给他用兔绒裹着的暖手炉,秦湛没急着用,而是把怕冷的加莫塞到里面去。
其实就算外面大雪纷飞,重华殿也永远不会冷,更没用暖手炉的必要。古代人智商不低,早已研究出多种保暖的方法,例如以椒为泥涂墙,和重华殿现在所用的将宫殿的墙壁砌成空心的“夹墙”的方法,又称“火墙”。通俗来说,就是墙下挖有火道,添火的炭口设于殿外的廊檐底下。炭口里烧上木炭火,热力就可顺着夹墙温暖到整个大殿。为使热力循环通畅,火道的尽头设有气孔,烟气由台基下出气口排出。而且墙壁上还挂有锦绣壁毯,地上铺着厚厚的西域进贡毛毯,设火齐屏风,还用大雁羽毛做成幔帐。
秦湛估摸着重华殿吃穿用度的规格,应该也就只比皇帝低一层而已。
“公子,时候不早,奴婢去让人准备晚膳?”玲珑询问道。
“嗯。”秦湛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玲珑下去吩咐厨房快些备菜,刚一出殿门就碰见德公公一溜小跑地过来,拂尘跟着一晃一晃的,“哎,玲珑姑娘!”老太监喘着气叫住她,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劳您告诉三公子一声,皇上今个儿有些忙,好些奏折还没处理完,便不过来用膳了。”
“哦。”玲珑可有可无地应道,“我会和公子说的。”心里却又有些不满,前几日那么殷勤,不过是被公子冷落了几天,居然就受不了了。
玲珑指挥着太监宫女往里端菜,心情有些差。
秦湛倒是乐的何慎不在,连菜都多吃了一些,加莫一脑袋扎在鱼翅煲里跟难民似的狂吃海喝,弄得一身漂亮的白毛都变得脏兮兮的。
秦湛让太监宫女都退下,嫌弃地把它拎起来扔进玲珑端来的洗手盆里。
白团子沾了水后又自己爬出来在皂角上蹭了好一会儿才挥舞着爪子再次跳进盆里,用狗爬式结合着蛙泳扑腾着游了好几圈,直到用热水洗去了身上的油渍后才扒拉着边缘爬出来。
秦湛挑剔地上下打量了它一眼,玲珑掩嘴偷笑,拿过一旁的布巾将加莫包起来揉了揉。
殿里很安静,只有布巾和白团子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秦湛低头摩挲着白墨送的玉佩,正想着不知那大金毛怎么样了,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就突然从天而降,衣衫被风鼓动得哗哗作响。
玲珑惊得抱着加莫后退了一步,险些没叫出声,却在看见白墨的脸后硬是又忍住了。
“三公子,奴婢出去守着。”玲珑识趣地抱着加莫退出大殿。
白墨没等玲珑出去就大步上前抱住了秦湛,手臂用力地箍住他的肩膀,把头搭在秦湛肩上,满足地吸了口气。
“融淮,我很担心你。”他闷闷地说。
就知道白墨会耐不住性子,秦湛叹了口气,抬手搂上他的腰,“我没事,倒是你,怎么就闯进宫里来了?有人看见没有?”
“没人看见。”白墨说,两手抱着秦湛不放。多日未见,他思念得不行,恨不能变成根头发丝长在恋人身上才好。
“大哥二哥知道你过来么?”
“……不知道。”白墨有些心虚。
秦湛笑了,安抚地拍了拍白墨的后背,牵着他的手坐到塌上。
“虽然这次没被发现,但还是太冒险了。皇帝他——”
“他有派人杀我,我知道。”白墨说,“师父在你离开的当天就听大公子的话回到山上,我搬到了一个江湖朋友的家里,他那儿很安全。”
秦湛想起和秦潮的计策,“大哥有没有把我的打算告诉你?”
“有。”白墨点头,有些苦恼地拧起眉头,“大公子觉得给皇帝下蛊的方法可行,不过苗疆人低调得很,不经常在江湖出现。而且蛊虫大多霸道,想要找到不伤及性命的断情蛊并不容易。”
秦湛依然笑意温和,其实他不担心这个问题,就算古代找不到,系统也会有。之所以让秦潮去找,也只是想避免麻烦而已,否则他该怎么解释从不涉足江湖的三公子会有断情蛊这种毒物?
“这种事急不得。”秦湛轻声说,“若实在事找不到……”
“会找到的,一定会有的。”白墨有些着急,下意识地握紧了秦湛的手,“融淮——”
“我没想做什么,”秦湛有些无奈,“放心,若真找不到,我还有其他的计策。”
谈完正事——或者压根不想浪费时间谈这些琐碎的事情,白墨眼巴巴地瞅着他,像是期待着主人抚摸的大金毛。
秦湛失笑,揽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加莫:【我说,你真的没有半点和情人偷.情的心虚?这可是在皇宫,何慎的地盘!】
【有何不可?】秦湛笑着反问。
加莫瞟了一眼系统地图上离重华殿越来越近的代表何慎的小红点,坏心眼地没有出声提醒。
何慎一看见守在殿门口的玲珑就察觉出不对劲了,玲珑是侍女而不是侍卫,除开就寝以外几乎时刻都跟随在秦湛身侧,能让她都避开的场合……
何慎沉下脸,怜香惜玉之情地一把将试图阻止的玲珑挡开,大力推开的殿门。
白墨早已察觉,毕竟是练武之人,五感比普通人都要灵敏许多。
虽然何慎没直接看到二人接吻的场面,但秦湛湿润微红的薄唇已经说明了一切。
整整一个下午,何慎都在和大臣商讨如何解决西部的饥荒和冻灾,批改完奏折后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就马不停蹄地赶来重华殿,结果看到的却是这番情景。
秦湛拒绝他,拒绝他的触碰拒绝他的靠近,却愿意和别的人亲吻拥抱,甚至是更深入的融合。
阿湛,你让无时不刻都在渴望你的我,情何以堪?
何慎几乎已经习惯了心脏处疼痛到麻木的状态了,他微一抬手,隐在暗处的4名暗卫就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负责秦湛安全地秦家侍卫也从外面跃入,一拥而上。
秦湛拉住企图加入战场的白墨,低声催促他,“你先走。”
“可——”
“走!”秦湛冷声道。
何慎的暗卫好歹会看在秦家和他的面上对那些侍卫手下留情,可一对上白墨,那可就真的是全力以赴了。
白墨知道自己不够聪明,秦湛既然这样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见融淮态度坚决,白墨不愿忤逆他,只好先行离开。
何慎夺过一名暗卫的剑就要追上去,秦湛抽出挂在案几旁的长剑,正面迎上皇帝。
三公子虽说不好武斗,但生在将门,怎么可能半点武功不会?早在秦湛儿时秦将军便特意命人打造了专属于他的长剑,每两年更换一次,即便后来秦夫人不再让他习武,秦将军也还是不死心,在以习武防身为借口的一番软磨硬泡之后,秦夫人才松了口,愿意让秦湛学一些小技巧。
而他现在手中的这把剑就是在他加冠时秦将军所赠,因为20岁时骨骼已经基本定型,不会再有大变动,因此便没有再换新的剑。
秦湛的突然出现让何慎一惊,生怕伤了他,连忙收力,自己也被冲力带得后退了几步。
周围尽是刀剑碰撞的声音,秦湛见不远处的卫风有些支撑不住,便三两步跃过案几,侧过身横举起长剑帮卫风挡下暗卫的再次进攻。
但秦湛终归只是会些不入流的小招式,暗卫灌注内力的力道岂是他几招三脚猫功夫就可以挡得住的。在刀剑的互相碰撞之下,秦湛虎口被震得发麻,尤其是右手手腕曾被折断过,根本承受不住暗卫的大力撞击,这下更是剧烈地疼痛了起来。秦湛咬紧牙关,却再也使不上力气,失去支撑的长剑掉落在地,发出厚重的闷声。
暗卫暗道一声不好,也不敢缠着侍卫打斗,纷纷跪了一地。
接下来就是一片混乱,已经在美人乡里安睡的太医院御医都从被窝里被暗卫揪了出来,在雪夜里只来得及披上一件外衣就被暗卫跟扛麻袋似的的扛到了重华殿,面对震怒得快要喷火的皇帝。
太医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个白胡子的年老太医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没抗住皇帝的低气压,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被暗卫跟提垃圾似的拎到旁边。
秦湛虽然很想借机表现一下自己白莲花的本质,却无奈手腕处疼得他他冷汗直冒,别说是正常说话,能克制着不叫出声就不错了。
偏偏那该死的系统鉴定这次疼痛属于他可承受的范围内,不允许屏蔽。
“手腕曾经受了些伤。”秦湛勉强笑了笑,每一个发音都带着些轻颤,“刚才,不小心撞到了桌角。”
太医们干笑几声,这是撞到了那块桌角能让皇帝紧张成这样?
他们在何慎压迫性的视线下哆哆嗦嗦地推举出几名擅长诊断骨骼损伤的太医,然后就是接骨,上药,包扎。
经验丰富的太医当然看得出来那么严重的骨骼错位不是撞到桌角可以造成的,却也不敢多说,更没胆子猜测为什么皇帝会在三公子寝宫里,战战兢兢地开了药嘱咐如何休养后就又低着头跪了一地。
“滚!”皇帝阴沉着脸低吼。
秦湛面色苍白,过度的疼痛让他感觉有些耳鸣,明晃晃的大殿柱子看得他脑袋都晕乎起来。
太医一个个屁滚尿流地依言滚出重华殿,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的秦湛有气无力地和系统抱怨,【为什么不让屏蔽痛觉……特么的疼死老子了……你还不如让我直接晕过去……】
系统:【没问题。】
秦湛:【卧槽?!?!能晕过去不早说?!?!让老子白白疼了那么久是闹哪样啊魂淡?!?!】
系统默默地让控制着系统面板浮现出来,秦湛看见‘心理’一栏里面的毅力值和抗压值都有了一个向上的箭头。
【本系统用心良苦,也是为了锻炼玩家的身体和心理素质,还请多多理解。】系统义正言辞地说。
秦湛毫不领情地呵呵一声:【你他妈再瞎扯一句信不信老子干死你。】
系统静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秦湛目光诡异的看着面前的系统面板一点点的红了起来。
系统:【……信。】面板已经变成了大姨妈一样的血红色。
秦湛:【○| ̄|_ =3……你还是让我晕过去吧(-.-)】
系统娇羞无限:【好。】
秦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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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秦湛应酬时喝多了酒,林鹿送他回家。
林大总裁穿起西装来总是一丝不苟,每颗扣子都扣得整整齐齐,合身的黑西装衬托出林鹿修长挺拔的身材,禁欲之中又有几分撩人的性感。
但脱下了衣服的林鹿,就像是人格分裂一样,呈现出和白天截然不同的热情和放.荡。
秦湛和林鹿一起洗了个澡,只刚把泡沫冲掉林鹿就拉着他走出浴室,跟头发.情的野兽一样不管不顾地吻上来。
两人肌肤相贴,就在快要进入正题的时候,客厅里的萨摩突然嚎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凄惨。
“我出去看看。”秦湛想走,林鹿皱眉,挑逗似的抬腿勾住他的腰,在秦湛的颈边轻咬了一口,“管一只畜生做什么,我们继续就是了。”
“别闹,我一会儿就回来。”秦湛敷衍地吻了吻他,匆匆披上睡衣走了出去。
林鹿眯眼,眸色森冷地半倚在门边看着萨摩一脑袋扎进秦湛怀里。
“怎么了?”秦湛摸摸他的脑袋。小萨懂事得很,最多依旧是撒娇一样地哼哼,从没像今天这样狂吠过。
萨摩耶呜咽着往秦湛怀里拱,低下脑袋磨蹭着他的胸膛。
“小萨?”
萨摩耶靠着秦湛的胸口嚎啕大哭,折耳耷拉着耳朵和尾巴蹲在一边,漂亮的绿□□瞳里是和萨摩如出一辙的悲凉。
阿湛,我就在你身边,可你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蛇精病黑化,下下章本世界完结~~
小剧场写得不造肿么收尾了○| ̄|_ =3心塞塞t_t
最近天越来越冷,被窝却越来越热情,这磨人的小妖精天天缠着我不让走,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