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五的话似乎别有深意,不过夙半箫神色不变,只应了声:“好。”
阿五越过夙半箫,在五十将军的牌位前祭拜一番,随后燃了三盏细香,在殿堂内走了几圈。
细香上端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红光,升起浓浓的白烟。片刻后,整个殿堂就充满了这种无色无味的白烟。
阿五也不向夙半箫解释,只淡淡提醒他:“你最好还是信任我,毕竟我也没有害你性命的必要。”
“谁知道呢?”这显然就是不信任。夙半箫看着这满室白烟,不由屏息。
听到这话,阿五嗤笑一声,紧接着继续手里的动作。两厢无言。
在殿内绕了几趟后,阿五又回到殿堂的正中央。三盏细香从他手中飞出,堪堪悬在空中。此时阿五闭上了眼,绷紧全身,放缓气息。
片刻后夙半箫就见那悬在空中的三盏细香开始微微晃动,居然在空中迅速地写下繁复的咒文,最后稳稳落在正中的牌位前,庄重而神秘。
随后地面上裂开一条缝,又打开了一道通路。通路打开时,地面竟然也没有丝毫的震动。甚至裂缝闭合的时候根本没有缝隙,连痕迹也看不到。
那通路口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仿佛能将所有的光吸纳进去。甚至夙半箫胸前挂着的那枚鲛珠散发出的光都暗淡了好几分,隐隐有熄灭的迹象。鲛珠的光明明是万年不灭不减!
阿五睁开眼,率先走了进去,夙半箫看着鲛珠的异象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跟了上去。
在夙半箫快要踏进通路那一刻,阿五幽幽地提醒道:“若是不想让你胸前挂着的那枚鲛珠变成一颗废石头,就把它放好,别露出来,它照不亮这里面的路。”
“还有,我说过,你最好要信任我,这条通路是没有光的,走向哪里也只有我知道,你必须半步不离的跟着我。”阿五接着补充道。
夙半箫咬牙,却还是把鲛珠贴身放好,将自己的左手手放入阿五伸过来的手掌里。
一进这条通路,夙半箫就感觉温度骤降成零度以下。他的脸瞬间一白,嘴唇不自觉地哆嗦起来,连牙齿也跟着打颤。恍若步入了一个冰窖,只能从左手里感受到唯一的热度。
随后左手源源不断地传来温暖,这温暖流淌到全身,在他体内回旋运转。
“你会半术。”夙半箫猜测道。
前方黑暗中传来阿五的声音:“只是个不入流的术而已。”
“可这不入流的术救了我一命。”夙半箫这时候才感受到“术”的强大,以及其所带来的无限生机。
“知道就好,我救了你一命。”阿五似乎有些得意,不过这得意很快就被浇灭。
“我也救了你两次,还差点搭上性命!”夙半箫冷冷道,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阿五被这句话噎了一下,也不好再说什么。气氛就这么缓慢凝固下来,身周似乎又升起了森森凉气。
夙半箫感觉的到他们在往下走,通路里很静,一点儿声音也能回响许久,不过偶尔有几声水滴滴入泉流中的声音,这声音很脆,但也很清澈。
夙半箫和阿五的距离近到呼吸与共,謦欬相闻,可彼此都防着对方。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又突然走上了向上的石阶,让夙半箫差点绊了一跤。
“怎么又上去了?”夙半箫开口问道。
“原本就是要上去的。我先前不是说过枯骨林原本是一个大坑吗?现在依旧是,只不过你们感受不到。方才往下走是为了绕开五十将军的灵位,不扰安息。”阿五这回倒是耐心地解释。
许是受不住先前压抑的气氛,夙半箫挑起了话题:“你会什么术?应该不止是半术吧?”
“恩,各有涉猎。”阿五也回应道。
“成术你也会?”夙半箫提了几分兴趣,“不是说成术已经不传了吗?”
“毕竟我活了两百多年。”阿五缓缓道来,“两百年前成术还并没有消匿,不过都只留了残本,并不完整。但纵然是残本,也极其珍贵。那时候我有幸观摩过几套成术,不过只看了匆匆几眼,并没有领会到精髓。虽说如此,那些成术也比五层修术厉害的多。”
“虚术呢?”夙半箫再次问道,“虚术一旦使用便血流成河,这是你说的。除了五十将军那一次,你可曾使用过?”
然而这回,阿五沉默了很久。在夙半箫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却听他说道:“使用过,有一次。”
紧跟着阿五又说道:“别再问了,我们快出去了。”
“教我‘术’!”夙半箫没再问下去,却也没有闭嘴,“把你会的都教给我。”
牵他的手似乎有所停顿,半晌阿五才说了一句:“可以。”
听到阿五的回答,夙半箫安静下来,再不说话。前方是未知的黑暗,根本看不到出口在哪,也不知道阿五说的“快要出去了”是实话还是逃避。
但转息之间,夙半箫就被一阵光刺得睁不开眼。其实这光并不强烈,只是初升新阳的一缕斜晖。可夙半箫久处黑暗,实在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光芒。
适应了好一会,夙半箫才缓缓睁开双眼。眼睛半眯着,发现身后是一片密林,却与他所见的枯骨林大相径庭。
没待他开口,阿五就说道:“这片林子的确是枯骨林,只不过外围的树木是为了保护里面由五十将军精魄凝成的巨木,与你看的自然有所不同。”
夙半箫原本还听着,可后来身体突然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原来夙半箫为了抵抗枯骨林里的气流冲撞,将自己的气机调整成了逆气机。在枯骨林混乱的气机中,逆气机与其相融,对夙半箫没有多少损害。
可现在出了枯骨林,他身体内的逆气机与自然气机相冲,顿时在体内暴动起来。经脉再次被冲毁,就连固定好的脏腑都在体内翻卷起来,这种感觉绝对难以用字眼描述。
阿五立刻扶起夙半箫的身体,看着他血色尽褪的脸,伸手靠到他鼻尖下……
没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