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痴人说梦,说不清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想要梦醒,却醒不过来。梓潼心事重重地望了望身边的人,耸了耸肩,打了个呵欠,撑不住懒懒地睡去了,梦中再见风景绮丽的万花谷和师傅,嘴角微微露出笑容,仿佛一醒过来自己仍然在万花谷的水月宫,向师傅撒娇着要点心吃。
楚容望着身边女子沉静的睡颜,伸手轻轻拂了拂她额前的碎发,仍然在回味那句“缘能有,分就不能勉强。”
心下微微嗔怒,她是在拒绝吗,还是别有用意……不过细细想来也并无道理,一切无论大小,都在他掌控之中。而她偏偏成了一个不和谐的角色,偏偏她欧阳梓潼,明明当他以为算计了她的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问苍天,你们的缘分究竟在哪里,蓝澈了万万年的天空,依旧一碧如洗。
过了许久,车内,楚容微微合眼,浅浅地入眠。梓潼早已熟睡,正七歪八扭地蹬着脚,木兰发簪已经歪的要掉下来,一朵兰佩落在袍子上依旧无知无觉,微风轻轻挽起车帘,一切平静而美好。
然而所有的美好,注定不会长久。
就在帘卷西风的那一刻,一支银白色飞镖无声无息地飞了进来,恰好钉在梓潼发丝边,位置落得正正好好,多一寸会伤她,少一寸免不了令人察觉,力道不轻不重拿捏的恰到好处,时机也是千钧一发转瞬即逝的一瞬间,显然来者功力不在梓潼之下,也没有伤她的意思,纵使楚容仍保持着三分警惕,还是不能追查研究出那人的门路。
飞镖钉着一张纸条,是几个龙飞凤舞的草书,欧阳梓潼,我们不见不散。
楚容眸光深处骤然降至冰寒,周身气息变得深沉而肃杀,隐隐有山雨欲来之势,如玉的手紧紧攥着纸条,骨节发白,眼神寒意四射,唇瓣紧抿,一言不发地将镖细细把玩查看后收入袖中,再次缓缓闭眼,依旧是沉默,不过车内的气氛与初来时大不相同。
梓潼似乎被影响了,喃喃地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又睡去了。
待她一觉醒来,马车已经接近驿站,一路颠簸睡得不是很舒服,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腰酸背痛,大大的呵欠还没打完,抬眼就装上一张犯桃花的脸。
梓潼讪讪地笑了笑,抬手摸摸那人滑嫩白皙的脸,惊叹之余神情未免有些落寂。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没出过远门,纵使再装得风平浪静(~o~)y,还是掩不住小小的女儿情态。
楚容挑眉不语,望着低头而心事重重的梓潼,执起她摸脸的手(嘤嘤嘤),轻轻拍了拍,温声道,“还有我在。”
梓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撅起了小嘴,心中腹诽,哄小孩呢这是。
楚容眸光微闪,笑而不语。
红袖拂天河,醉倚青鸾上碧霄。
日暮行雨,春深著花。
又是一个伤心人的不眠夜,梓潼立在窗前,久久凝望,月华如水,为银色的秀发镀上了一层清晖,有说不明的意趣。眸光深邃,心思千回百转。
同一时刻,楚容负手而立,远眺夜景,心思深沉,细细摸着飞镖,不言而喻。
遥远的大漠塞北,今日今夜,又多了个不眠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