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皇后 七十七章
这两天南宫焰对那木钟突然又变得格外的殷勤。
前几天，那木钟不管是住在绿柳山庄还是住在王相府，南宫焰对她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可是，经过了那个百般部署要捉拿内奸的夜晚，南宫焰终于“明白”是他自己多心冤枉了表妹。这两天他很是歉意，又开始变着花样讨表妹的欢心，早上赏花，下午游湖，今天下棋，明天又去郊外骑马。一下子，弄得那木钟从原来的有些失意，有些寂寞，有些说不清楚的委屈变成了现在有些失措，又有些满足，也有些越来越无法掩饰的开心。
那木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从小就明白家族对她的期望。原来她也幻想过大王，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渐明白大王对她无情，而二王爷南宫焰对她情深意重。她也明白很难反抗父亲和姑母，谁知道上天给她派来一个雪姐姐。既然大王不愿意娶她，姑母都碰了钉子，父亲更是无从勉强她。所以她是没有责任的。外人以为她很难过，其实不是。真正让她有些难过的原来一直温柔殷勤的南宫焰突然间有些若即若离。
不过，现在看来前几天大概是王爷太忙了，才有些图略她。现在绿柳山庄就是她和王爷住在。父亲和姨娘，大王和太后都不在跟前。这几天她和南宫焰玩的很开心，觉得日子过得很快乐。
今天上午，她又和南宫焰去宫里给太妃请过安才回来，两个人一起用了午膳，南宫焰才离开，说有点事情处理。她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小睡了一会。睡醒以后，小红进来伺候她梳洗。等她梳洗完毕后，这才禀报上次和她们一起从寿康宫上下来的丫鬟雨墨求见，已经等了很久了。
那木钟连忙说让雨墨进来。提起雨墨又想起了雪姐姐，有时候觉得像是一个梦一个。这个宛如仙女般的女孩就这样在她的生命里来了又走。虽然雪姐姐已经走了，但是她知道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雪姐姐的。
正想着，雨墨已经跟着小红走了进来。雨墨像是有些胆怯地跟在小红后面。那木钟想着这是雪姐姐在寿康宫上交给她的人，她也平安带下山来了，心里有几分亲切。她和煦地笑着对雨墨说：“不用害怕。你找我过来有事吗？”
雨墨连忙跪下请安道：“奴婢雨墨，见过王相小姐。”
“免礼。”
“谢王相小姐。”雨墨答道，但是并没有从地上起来。
“刚才问你找我有事吗？”
“奴婢雨墨，想问问王相小姐那日在寿康宫分别之后可有再见过我家小姐？”
那木钟沉默了，见是见过一面。可是怎么能说出呢？她只好撒谎道：“没有再见过，你找我是什么事呢？”
雨墨听完以后，身子往地上扑去，整个人都没劲站直了。她忍不住哽咽着对那木钟道：“奴婢和小姐一起上去，但是一个人回来了。奴才见到大王，可要怎么说呢？”说完抽抽泣泣哭了起来。
那木钟看她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劝。她是把雨墨带回来了，可是这一层并没有想到。雨墨一遍哭一遍说：“奴婢可是听说大王要回来了。奴婢这条命，会不会早晚是一个死字。王相小姐，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您救救奴婢这条贱命吧。”说着，她就给那木钟磕头。
那木钟连忙让小红拉住她，道：“你这是干什么？有事好商量。快起来。小红，你把她拉起。”
雨墨登渐渐制住哭泣，道：“这么说，王相小姐您是答应相救了。谢谢王相小姐救命之恩！”说完高兴地要给那木钟磕头。
那木钟连忙说：“也不是这样。既然我救你下山来，当然也不愿意你有事，可是我真的人微言轻，在大王面前说不上话。”
雨墨一听，马上又放声大哭，悲伤地诉说还不如那日死在山上算了，左右都是个死，哪里在乎多活这几日呢？那木钟听她这样说，又想起了雪姐姐在寿康宫把雨墨托付给她的心意，还不是想为小丫头争一条生路。于是连忙道：“别哭，别哭。让我想想办法。小红，你带雨墨下去洗洗脸，劝她不要哭了。叫小荷和小莲过来陪我去落云轩。”
小红连忙答应着，半劝半拉硬是把雨墨从地上扶了起来，拉到她自己住的耳房去。又打水给雨墨洗脸。雨墨仿佛心事重重的，小红拧了个湿毛巾递给她，她连忙伸手去接。
可是，她伸出手后又停下了。小红看她这样，只道她是因为吓得，没有放在心上。等到小红给她擦了脸，出去倒水的空隙，雨墨慢慢举起手，小心地看了看她的指甲缝。
然后，松了口气。
落云轩里，南宫焰听完表妹的来意，禁不止大大摇头，道：“表妹，我们哪有身份干涉母后的决定，母后要做什么，我们哪有资格说三道四呢？”
那木钟道：“表哥，我们不是干涉母后的决定，只是救救雨墨而已。她真的吓得够呛，哭的好惨，我瞧着好可怜。她听说大王要回来了，觉得怎么着难逃一死。我们怎么好见死不救呢？”那木钟说完，伸手向眼角擦了一下。南宫焰看到表妹这样，忍不住有点心软。这是喜欢了近十年的心上人，怎忍心让她哭泣呢？南宫焰连忙道：“表妹，你别哭。有事好商量。”
那木钟抬眼看着南宫焰道：“表哥这是答应了？”
“唉！”南宫焰叹了口气，道：“我是上辈子欠了表妹的。”
那木钟破涕而笑道：“是表哥宅心仁厚才对。”
南宫焰看着表妹这样宜喜宜嗔的模样，心都醉了。他说：“你去把雨墨叫过来吧，我来看看能不能帮的忙？可不保证结果啊！”那木钟笑着点头答应着就要回望月阁去叫雨墨过来，可是她走了两步后，又飞快转身回到南宫焰身边，轻轻俯身，嘴唇往他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没等南宫焰反应过来，她又像花蝴蝶似得飞快走了。
南宫焰吃了一惊，但紧跟着心中荡漾起一片柔情。说起来，他是真的应该感谢雪儿的。要不是大哥为了雪儿姑娘，表妹可能已经是嫂子了，哪里还有他南宫焰什么事情？这样想着，对雪儿的恨好像又淡了许多。
他又看了看眼前那张纸，为了引内奸出来，这张纸一直放在这里好几天了。可是，这个他原来以为重要无比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人理会，更不要说抢夺盗窃了。表妹更是绝对地不屑一顾，连问都不问一声。
他坐在桌子前，迅速思索了一下，要是救雨墨，那么雨墨能拿出什么诚意给他呢？
雨墨听得王相小姐说王爷要她去落云轩回话，身子明显哆嗦了一下。那木钟连忙安慰她说王爷只是问话，救不救得了也没有把握，但是王爷不会伤害她的。雨墨赶紧点点头，双手紧攥了一下，给自己打气。
那木钟吩咐小红陪着雨墨一起过去，好好照料着。小红连忙答应，然后扶着雨墨一起往落云轩走。雨墨好像是吓得一样，走在路上都悉悉索索走不稳，小红只好扶着她。很短的路程，她们走了一刻钟。到了落云轩正房门外，小红鼓励地对雨墨笑了笑，道：“不要怕，王爷为人很好的。你待会据实答话就好，我家小姐已经帮你求过情了。”说完她朗声禀报：“启禀王爷，静怡轩侍女雨墨奉王爷之命，特来回话。请王爷示下。”
里面传来南宫焰低低沉稳的声音，“雨墨进来。”
小红又对着雨墨鼓励地看了看，就离开了。雨墨站在外面，人是哆哆嗦嗦的，可是她想起了雪儿，于是终于鼓足勇气进去了。
“奴婢雨墨，给王爷请安。”
“免礼。”
“谢王爷，请容奴婢跪着答话。”
“雨墨，我问你。在寿康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一个人回来？”
“回王爷。那日和小姐一起上寿康宫，中途我们马车坏了，正巧王相小姐上山给太后请安。我们就随着王相小姐的车一起上山的。”
南宫焰听着点点头，心想这丫头还算老实，寿康宫当日的情况他已经了解的十之八九，原来也重重疑心表妹和雪儿有不可告人之事。但是现在看来，表妹对雪儿姑娘也就是短短相处的姐妹之情而已。眼前这个丫头，还算老实，又想活命，那么是不是也有些用处呢？
他对着雨墨道：“接着说。你们随王相小姐的马车一起上去然后呢？”
“回王爷。奴婢和小姐在寿康宫上住了一夜，第二天，小姐就要奴婢和王相小姐一起下山。奴婢当时也很奇怪，但是小姐表情严肃，不容商量。奴婢也不敢多问。”
南宫焰道：“你再详细说说，或者我能救你的命也不一定。”南宫焰英俊的脸上，带着诱惑的表情。
雨墨道：“是这样的，王爷。奴婢猜测，太后不是喜欢雪儿小姐，而是因为另外一个原因。”
“啊，是什么呢？”
“回王爷，太后让人另外送小姐下来，但是小姐却一直没有回来。所以，也可能太后送小姐回大周去了。因为奴婢听说一个秘密。”
南宫焰听得勾起兴致，“什么秘密？”
“奴婢听说，小姐在大王面前说过，此生绝不作妾，就算是大王也一样。所以太后不是喜欢她，而是不能答应她做王后，所以送她回大周朝去了。”
南宫焰原本以为有一个多大的秘密，结果大失所望。这个事情，他早就听说了，根本算不了秘密。他正在失望之际，雨墨却满怀希望地问：“王爷，奴婢说的都是实话。王爷，那奴婢的命，是不是就——”
南宫焰问道：“你和你家小姐相处这一阵子，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雨墨难过地垂下头，摇了摇头。
南宫焰道：“这样啊。唉！本王真的也不想看着你死，但是全要看大王的意思。不好办啊！”
雨墨一听，又难过地哭了起来，可是她这次没有再祈求什么，而是说：“奴婢明白了，奴婢不叫您和王相小姐为难，这就回去，准备领死。”她说完，给南宫焰磕了个头，就要起来。
南宫焰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竟是如此刚强，他原来是打算再吓唬她几句，就给她亮出底牌。这样，料来这个小丫头不会不答应。看着雨墨这样，南宫焰反倒有点无措。雨墨磕了头，起身就要告退，南宫焰连忙道：“等等。”
雨墨转过身来，道：“王爷，您还什么吩咐吗？”
南宫焰拿起桌子上放了好几天的，根本无人理会的供述和画像，对着雨墨说：“过来看看，这里面写的什么？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雨墨看到南宫焰这样，心剧烈的跳动，忍不住感叹雪儿姑娘真的料事如神。她暗暗给自己鼓劲，对南宫焰道：“回王爷，奴才认得字的。”说完双手伸出从南宫焰手里接过那张纸。她尽力让自己的双手不颤抖，也尽力让自己心里平静。她脑海里浮现的和雪儿相处的点点滴滴，是在贺兰山上雪儿奋力抱着她跳出马车的情景，是最后雪儿让那木钟带她下山时候的坚决。
雪儿是她一辈子见过的最好的人。
虽然最后雪儿没有当上贵妃，她自己也没有变成贵妃面前第一红人。但是，她的心视雪儿为主子。即使雪儿让她死，她都会毫不犹豫去的，何况只是毁灭一份口供而已。
她双手恭恭敬敬接过来，然后从头往后看去。她好像是怕看错行似得，一直用手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着，指甲缝里的药粉顺着她的手势，一点一点地落在字迹上。雨墨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其实是从头至尾把雪儿昨天夜里给她的药粉从指甲缝里准确地洒在了口供的每一字上。
她“看”完以后，再往下去看那张画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连忙喊道：“这不是，这不是小姐吗？王爷，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会是小姐呢？”
南宫焰沉痛地说：“这也是我也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可是看来，情况就是如此。”
雨墨假装害怕，还是忘不了尽力把指甲缝里的药粉继续往画像上洒，就算没有办法完全毁掉，至少多洒一点药粉，这张画就会面目全非的机会大一点。
“这个药粉不是立刻生效的，需要几天的时间。你如果能多让几个人看，南宫焰怀疑你的几率就能小一点。这样，他事后无法完全肯定是你毁掉的。”昨日深夜，雪儿给她交代完了药粉的事情，嘱咐她道。
雨墨看完以后，对着南宫焰道：“奴婢觉得这个人是雪儿小姐，但是，也不敢完全肯定。不知道王爷是否可以传百合和翠竹一起辨认？”
南宫焰吩咐道：“来人！”
满达山应声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你带两个人，去把翠竹百合带来，我有话要问。注意，分开带过来，让她们猝不及防。”
满达山答应着去了。南宫焰继续对着雨墨诱供道：“雨墨，你是咱们吐蕃人。这个雪儿姑娘，来路不明，居心叵测。你可要想清楚啊。要是，你能在大王面前，对咱们吐蕃国忠心不二。本王呢？也实在是想救你性命。”
雨墨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想：“小姐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就算大王要杀了我，我也要说小姐是好人。”但是她面色更加谦卑地道：“王爷教训的是，奴婢是吐蕃人氏，怎能对咱们吐蕃国有二心呢？王爷您吩咐就是，奴婢这条贱命就指靠王爷了。”
南宫焰对雨墨这样顺从的模样非常满意，道：“会写字吗？”
雨墨道：“回王爷，奴婢会写字，就是写得不够好。”
“会写就行了，我说你写。”
“是，王爷。”雨墨说完，看了看自己的手，其实她是在看指缝，还好，药粉还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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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