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皇后 七十六章

    南宫焰再次看了一眼桌子上写着口供和画着画像的那张纸，双眸闭上，轻轻往椅子背上一靠。外面，被雷总管叫走的侍卫们还没有回来，他们如果回来也就执勤到亥时末就可以去休息了，也就是说今夜落云轩“应该”没有人。因为南宫焰和满达山主仆不在，而他们走的时候带走了大多数侍卫。

    南宫焰不敢大意，静静坐在书桌前面。从来“演戏演全套”。今晚的事情只有满达山和雷斌知道全部情况，免得人多口杂，泄露了机密。那么表妹或者暗地里被外人收买的眼线就不会出现了。所以他现在几乎是屏气凝神的静静坐着，要是发出声音被人窥探行踪，这样百般安排就前功尽弃了。他现在不光是怀疑自己的表妹，还怀疑敌人到底有多少已经打入了绿柳山庄或者是王宫内部，他的近身侍卫里面有没有已经被收买的。

    他两天前，安排满达山去调集御林军准备在竹林里交换人质之后就把敌人一网打尽。结果，消息走漏，几乎性命不保。这次，他行事万分小心，只有满达山和雷斌配合他的行动。满达山是从十几岁就跟了他，他最为信任，知道满达山绝对不会背叛他。至于雷斌，通知他是因为整个行动少不了雷总管的支持。且雷总管是父王在世时候选的，对王室向来忠心耿耿。他信任先王的眼光，也相信雷斌不会有二心。

    今晚的行动，就像要挖出身边的叛徒。南宫焰打心眼里还是希望他怀疑表妹是错的，一且都是他错误的推测，可是又无法挺止自己的怀疑。

    唉！他但愿今晚他的表妹，也是他的心上人不会来。

    又过了一会，亥时已经到了。门口的侍卫们又聊了一会天，其中一个提议道：“这会时候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巡视一下吧。”其他两个人连忙附议。于是，三个人巡查了一遍落云轩的四周，里里外外全部精心看了一遍，一切如常。他们又回到大门口继续执勤，一直到亥时末才离开。南宫焰听着他们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起身转到卧房里告诉满达山，如果困了就靠着墙睡一会，有事情会喊他。满达山表示不累，让王爷直接去卧榻休息，他今晚值守。南宫焰则表示不如两个人轮流在卧房里监视。

    结果可想而知，他两苦等了一夜，中间主仆二人只敢换着打个盹。直到第二天东方发白，两个人才彻底确信这一夜是白等了。满达山是心事重重，但是南宫焰却是难得地轻松，因为他终于告诉自己，对表妹的所有怀疑全是错的。

    这事情和表妹没有关系！

    辰时不到，昨天的侍卫就回来值守了。南宫焰主仆二人已经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满达山出去告诉昨日留在这里的侍卫们，王爷今天是卯时往这边走，所以回来的早。

    须臾，雷总管“闻讯”赶到给王爷请安。

    “……”

    “雷总管，你确定昨夜望月阁没有任何动静。”

    “王爷，奴才用项上人头担保，昨夜望月阁异常安宁，王相小姐睡得挺早，到这会还没有起身。”

    “也好，其他人呢？”

    “回王爷，奴才昨夜也是紧张地一夜没睡，可是山庄异常宁静，一无所获。”

    南宫焰沉吟半响，叹了口气道：“也罢，查出内奸的事情地要不着痕迹，慢慢来，且不可走漏风声。前一阵子，我让你派人盯着费扬古，有结果吗？”

    雷斌道：“王爷，奴才自从接了这个差事，也是日夜放在心上。可是，费扬古这个人，只查到他和大司马有些来往，再就是和府上侍女翠竹互有情意。别的，奴才惭愧，没有查出什么来。”

    南宫焰点点头道：“你这两天要格外注意他的动向，有情况立刻来报！”

    “是的，奴才明白。”雷斌顿了顿，问南宫焰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有了。你有什么要禀报的没有？”

    “回王爷，奴才昨夜想到一事不知道算不算有用。就是上次和雪姑娘一起上寿康宫的丫鬟雨墨回来了，她是和王相小姐一起回来的。您看，有没有什么话问她？”

    南宫焰想了一下，道：“难办啊！要是去问她话，我们对雪儿姑娘没有回来的事情就无法视若无睹。将来大王责问起来，也搪塞不过去。要是问话，她一个丫鬟独自回来的了，大王要我们照看的雪儿姑娘没有回来，我们怎么说呢？”

    雷斌站在下首，忍不住腹诽了一下，“我说去问一声，王爷说不管。现在倒问起我来了。”当然这话，他不敢说出声去。

    雷总管前面猜测是不是太后留着雪儿姑娘多住几天，他祈求王爷派人去接也没有被应允。但是雨墨前两天和王相小姐一起回来的，他心里有些奇怪了。但是紧接着是王相小姐就被歹人劫持，他这几天忙得没有顾上详细询问雨墨。现在他特意提起，其实也想借机再次试探南宫焰的态度。

    雷斌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否则他当不了王宫别苑总管。大王让王爷专程住在绿柳山庄，那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让王爷就近保护雪儿姑娘。而王相小姐住在这里，则是方便王爷接近。谁是大王心尖上的人，那还用问吗？所以，雪儿姑娘没有回来，他已经是几次在王爷面前，明示暗示地提起了，但是王爷一直就未置可否。

    是以，他也没有单独去问雨墨什么。只要不问，天塌下来还有王爷顶着。要是问了，可就成了自己的事情。他今天听了王爷这样说，还是无法确认王爷的意思，只要硬着头皮又问道：“王爷，那您的意思是？”

    南宫焰确信上次刑囚雪儿的事情知情的只有他和满达山知情，剩下的人都不清楚，雷斌当然不知道。于是镇定地说：“本王的意思是，太后八成特别喜欢雪儿姑娘，留她多住。我们要去接，师出无名。若是惹得太后不快，被太后骂出来就算好的。搞不好，就不是被骂出来那么简单。要是不去接，大王那里——”他说道这里停了一下。雷总管整颗心都悬在空里，正想听王爷拿个章程出来，谁知道王爷话说道这里停住了。他连忙接口道：“是啊，王爷。我们要是不去接，大王那里不好交代的。毕竟雨墨一个人回来，中间怕有变故。”

    南宫焰接着道：“本王也是这样想。要是不去接，大王那里不好交代也是事情。可是去接，不是与太后作对吗？咱们有几条命和太后她老人家作对？”

    雷斌听到这里，急的忍不住要跺脚，心想“王爷到底什么意思？是管还是不管？”他已经接不上话了，只好沉默。

    南宫焰道：“雨墨这次回来，你和她打照面了吗？”

    “回王爷，奴才没有。奴才是听伺候王相小姐的小荷和小莲说的。”

    “那就是了，就当做不知道吧。注意不要和雨墨照面。大王将来问起，你就不知详情。”

    雷斌的心重重沉了沉，已经知道王爷这意思是不会管了。他想最后努力一下，于是道：“王爷，奴才是恐有意外，将来大王怪罪下来，吃罪不起。”

    南宫焰撇了撇嘴，冷笑道：“这样的话，请雷总管自行拿个主意。小王可是没有胆量和太后作对的，虽有心帮雷总管一把，奈何使不上力。抱歉！”

    雷斌像是挨了一个闷棍似得，心知这个事情王爷是彻底撒手了。他苦笑了一下，无可奈可地道：“如此奴才明白了。王爷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先告退。”

    雷斌行礼退下，南宫焰的注意力继续盯在眼前那张有口供和画像的纸上。昨夜，想着通过这张纸和他精妙的部署，至少是可以把暗地里的内奸查出来，结果傻傻白等了一夜。不可能没有内奸。歹人在玉泉山脚下说的很清楚，不想在竹林被他们一网打尽，所以内奸一定是有的。

    可是，这内奸忒也沉得住气把！

    幕府。

    雪儿还是坐在昨天湖面上的亭子，一夜思索，她没有想到特别好的办法。今晨，她让林福把绿柳山庄的内应全部说了一遍，发现没有特别能用的上力的。她想了一下费扬古，但是很快放弃了。那次在郊外，是她救了费扬古的命，南宫焰是知情的。如果南宫焰一直没有动飞扬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守株待兔，就想从费扬古身上打开缺口。

    那木钟她是不会用的。因为这些事，已经让那木钟和南宫焰有了隔阂，她不愿意让自己看成亲妹妹的那木钟再去涉险，因而被南宫焰捉住把柄。

    那么其实还有一个人。

    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冒险一试。

    辰时，雨墨已经早早起来了。上次和小姐一起去寿康宫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不韵世事的小女孩。在寿康宫经历了许多事情，她现在的心智较之前大大成熟。那天，小姐独自下山去了，把她交给王相小姐带下山。她当时心里觉得不妙，但是却没有勇气和小姐一起下山。王相小姐把她带回绿柳山庄，翠竹和百合追问小计怎么没有回来，而是她一个人回来了。她又不敢说实话，只好说太后特别喜欢小姐，留小姐多住。翠竹和百合也就相信了。

    本来嘛，像雪儿那样宛如世外谪仙的女子，又有谁能不喜欢呢？

    这两天，因为小姐没有回来，百合和翠竹只是每天过来洒扫一下就会大杂院休息去了。雷总管没有派别的差事，她两乐得轻松。雨墨本来是在王宫当差的，现在小姐也不在，她就继续住在原来住的耳房里。她每天反复的打扫擦拭静怡轩正房的一草一木，想着以前在这里，有雪儿，有翠竹和百合，大王也常常过来的热闹景象。想着想着，心里就无限感概。原来她巴结大王身边的侍卫统领满达海，是想谋个好前程。后来，跟了小姐她以为前程无量，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古话果然说的好。在贺兰山的半山腰，她几乎把命丢了，要不是雪儿奋力抱着她往车外跳，当时她就横死在马车里。现在，雪儿是生死未卜，她起码还是好好的有命在。经过这次事情，她反倒把荣华富贵，锦绣前程看淡了。心中纠结，割舍不下的却是她对雪儿一份濡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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