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主 第一章 魔

    一场神话，兴，与亡，

    当神不在，

    魔也不复，

    天地失去了神，与魔，

    谁才将承载新的天地意志，

    宇宙洪荒，

    八方六合，

    轮回，命运，因果……

    这是处广袤无垠的巨大平原。

    昏暗无光，四周漆黑一片，不可视物。

    黑色的沙硕暴露在空气中，寸草不生，寸草不长，没有树木郁葱，没有绿草如茵，没有鲜花芬芳，这里没有任何的植被，死气沉沉。

    甚至连一只飞鸟、虫子都没有！

    断绝了所有的生命气息！

    一根根图腾石柱，矗立在平原之上，凌乱排列，参差不齐，无边无际，数量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

    大的能有山岳般粗，直插云霄，让人不敢直视。

    小的却只有人腰般细，或一人高，或半人高，泯然于其它高大图腾石柱的阴影之下。

    这些图腾石柱上雕刻着各色各式的图腾，有些铭刻的是神，有些铭刻的是大魔，有些铭刻的是仙子，有些铭刻的是圣兽、神兽、仙兽，还有些铭刻的是各种奇特植物，比如生长在雷海中的巨木。

    像那些直插云霄的巨大图腾石柱上铭刻的便是神与魔。

    而人腰般细的图腾石柱上则很干脆的只是铭刻着普通的凶兽或灵兽。

    这里暗无天日，太阳、月亮、星辰终年照射不到，俨然是这片世界的弃土，流放之地，被光明所遗忘的角落，暮气沉沉，没有生机。

    轰！轰！轰！

    一声声沉闷巨响，大地连连震颤，就见一道类人的身影，身材臃肿，无头，直立行走，高如山岳，肩上扛着一件奇大兵器的模糊黑影，从远处天边的迷雾中走来。

    呜呜呜！

    狂风呼啸，天上的乌云，刹那染成了血色，大片大片如火烧云，鲜红欲滴。

    忽然，从厚厚的血色云层中露出一只翅膀，翅膀上长有密密麻麻的鳞片和长羽，即便只露出小半的翅膀，可依旧庞大无比，比山脉还宽，气势恒古。

    巨翅很快又隐进了血云之中。

    过不多久，一声凶戾残暴的嘶啸，自另一边高空的乌云中传出，其声如雷，穿金裂石，振聋发聩，轰隆隆在天际震荡。

    随后，漆黑如墨的厚厚乌云中，亮起了一轮轮如血月的猩红光芒，每一只猩红光芒都是一只眼睛，狭长的幽绿色瞳孔闪烁着冰冷的寒芒，俯瞰大地，整整是三十六只大如山岳的巨目。

    忽然，其中一只狭长瞳孔，稍作停留了下，看了眼一名躺在平原黑土上的人族少年，然后似乎急于赶路，三十六只如血月的猩红眼睛又快速远去了。

    “嗯。”

    苏秀清从昏迷中醒来，费尽所有力气艰难地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

    周围的环境很阴暗，视线模糊。

    当逐渐适应，稍微能看清四周环境时，苏秀清愣了愣，募然，整个人一惊，肌肉绷紧，猛然站起身，结果他口里一声痛哼，人又重重地倒了下去。

    此刻的苏秀清面色酱紫，嘴唇颤抖，冷汗从额头淌水般滴落，全身的肌肉、骨骼、神经传来如撕裂般的剧痛，就仿佛是被人挖骨剔肉，剧痛难忍。

    “呵，呵，呵……”苏秀清倒在地上，口中剧烈喘息，嘴唇紧抿，鼻子皱起，坚韧的意志抵挡着脑中的一阵阵眩晕之感，不让自己昏迷过去。

    这一坚持，便是一天时间过去。

    在这期间，苏秀清留意到，现在的他并非是在熟悉的西浦路，也不知道是身处在何处，这里竟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辰，甚么光芒都没有，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白天还是夜晚，因为完全没个参照物。

    但他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现在还活着，没有被此前天上突然极速坠落的神秘红光砸死！

    与之同时他还留意到，在他的四周，矗立有很多的图腾石柱，有些奇大无比，有些却又只有半人高。

    正当苏秀清恢复了些力气，怀着满腹惊疑，打算好好打量四周的时候，突然，一声如雷音的兽咆响起，此兽咆声音穿金裂石，浩浩荡荡鼓荡开来如雷霆巨响，气势如古，当即苏秀清心脉剧痛，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人活生生被这个声音的余波震得昏死了过去。

    不知又是过了多久，当苏秀清再次悠悠醒转时，他惊诧发现，头顶的墨云，竟变成了望不到边际的血云，附近腥风大作，狂风咆哮，连空气中都带着十分浓郁的血腥气息和阴冷冰寒气息。

    而他便正身处在血云的最边缘外围！

    苏秀清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明白四周景物，可哪知，苏秀清的眼角恰好瞥到天边尽头，一只从血云中露出的半鱼鳞半长羽的巨大翅尖时，人心神巨震，灵魂颤栗，口中又喷出一口鲜血，人再次昏死过去。

    半鱼鳞半长羽的巨大翅膀上蕴含了太强大的法则，那股盖世无敌的汹汹威压，即便只是远隔百里外偷瞄一眼，也差点令心志坚如磐石的苏秀清心神失守，走火入魔。

    “这里到底是甚么地方！”

    昏迷前苏秀清脑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一念头。

    不知又是过去了多少个时辰，巨大的平原里死寂，沉暮，消逝了时间的概念。

    突然，天地间起了大风。

    呜呜呜！

    风刮过地面，带起声声哀嚎，犹如鬼哭狼嚎之音，愈作愈大。

    咔嚓，咔嚓，轰隆隆！

    雷霆剧烈一炸，顿时电闪雷鸣，满眼都是千万条的雷蛇划破苍穹，峥嵘交缠。

    “本以为，我将开创先人之巅，在命运之途上，我将会是走得最远的一人！”

    一道沙哑之声募然回旋天际。

    “古有牡牝，今有阴阳，天地、日月、昼夜、寒暑、春夏和秋冬、雷电与雨雪、君臣、夫妇、男女、律吕、奇偶、动静、开合、依违向背、生死生杀……”

    沙哑之声越吟越高。

    “命运！”

    “命运！”

    “命运！”

    “可有生门？”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

    “命运不开，造化不勤！”

    最后的十六字，声音仿若癫狂，几乎是歇斯底里一样，咆哮九天之间久久不散。

    轰！

    一道粗壮若紫色电龙的闪电刺破苍穹，刹那映亮了半个天空。

    就见在那虚空之上，凌空虚立着一位老人，老人瘦骨嶙峋，身上穿着麻布粗衣，脸上刻满了风霜岁月留下的很深皱纹，披头散发，貌若疯子，唯有此人的一对眼睛却格外明亮，霍霍有神。

    “命运，这就是你对妄自揣度你的蝼蚁的惩罚吗？为何，我所看到的世界，与别人不同，与别人不同……”

    一声悠悠叹息，话不尽苦涩和悲苍，老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一股凄凉的气势轰鸣回旋在天地之间，天地震动，一朵朵血色的雪花开始飘飞，阵阵血色雪花将天地分割得支离破碎，落到地上后又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赤色斑点。

    苏秀清身子仰躺在平原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透过漫天飘飞的层层的血色雪花，默然看着天上一会哭一会怒骂狂啸的癫狂老人。

    似乎感应到苏秀清的目光，天上的癫狂老人忽低头看向脚下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