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大闲人 五三章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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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发青年不徐不疾走在林中，身后的八云紫早已收起紧张与畏惧，即使被解除了身体的操控也异常乖巧地低头走在后头，静等青年说话。

    可青年不准备要说什么，嘴角带着从容，不紧不慢向魔人所在的林中缓缓闲步而去。

    此刻她位于一处林道中，不停在小范围内不停挪移，狂暴着破坏一切，又时而跪倒一边，翻滚着咆哮，神色痛苦，眼中神光忽闪忽明。

    透过十数里丛林，青年可以看到这些。

    走了一段路，青年忽然驻足，看向附近林木，似是等待什么。

    八云紫看着不再往前的青年，有些疑惑。后者注意到她的视线，没有回声，笑着说道。

    “或许不需要我出手也说不定，现在的六王之柱能否做到消灭魔人，让我有些期待。”

    话音刚落，上空一阵狂风刮过，八云紫抬头看见的是一道残影，但空中遗留的气息，毫无疑问是那个本在守护结界的人类。

    六王之柱，是指他吗？

    在完全透支后，无力再进行结界的维护，换而言之，博丽之力的拟态无法形成后，在接触阴阳玉石的瞬间鸠羽便遭到了驱逐，而非排斥。黑白混沌光在身上一扫而过，再睁眼已经是外界，也不知被阴阳玉石抛飞到了哪里，似乎是随即的传送。

    但不久后便知道了自己身处何方，只是起身走几步路的事情，看见了山川样貌大变的妖怪山，或者说，山丘。

    随即就看见一道残影从上空飞过，令人不自在的黑气，但却有着，熟悉的气息。

    不知为何，跟了上去。想做的想说的，自己也不知道，但，想要跟上去。

    魔人的速度远远超过虚弱后的鸠羽，眨眼消失在视界中，鸠羽放开感知从后头跟上，在空中飞行，越过妖怪山一带连绵不尽的森林，在边界靠近一片山丘的林子中，找到了她。

    很痛苦的样子

    不住的怒嚎，破坏，又似鸣泣的跪坐抱肩，在平和与疯狂中流转，寻找着平衡点。若是再维持下去，真正平静下来也并非不可能。

    鸠羽的到来破坏了寻求中的平衡，当他从空中落下，眼中带着复杂走向魔人时，她瞬间暴起突近鸠羽，右掌刺向他的面门，但在最后关头，又停了下来，睁着猩红的，不断挣扎的双眼，和面无表情，没有一丝恐惧的鸠羽对视。

    蓦的，魔人一声嘶吼，实质的波动让四方林木飞散，地面崩裂，尘雾弥漫，也让鸠羽面色一白。

    能力的自动守护还不足以抵消这么强烈的音波。

    不过，还是没有动作。

    他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即使直觉强烈的告诉自己呆下去会死，他也没有移动半步，平静注视着魔人，就和小时候奶奶平静看着那些冲入孤儿院的恶人一样，平静无波。

    魔人安静下来了。伸回手，坐倒在地上，喘着气，身周浮绕的黑气消失，回归体内，肉翼也在眨眼间不见，露出白皙的身体，爬满黑色的诡异纹路。

    良久，魔人不再喘息，光洁着身体，坐在地上，没有抬头。

    “为什么来了？我说过，不要再来了。”

    这里不是妖怪山

    “那现在，离开这里，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为什么

    “我不想，杀了你。”

    你做不到

    “我能！所以，快走开！”

    忽的，咆哮道，清雅的声音中透着残暴的重影，宛若野兽的低语。

    无言，伸出手，良久后，才握住魔人伸出的手，扶起。

    嗜血红光的眸子看着平静无波的眼眸，魔人忽的笑了，满是黑纹的绝美脸上，带着笑意，但又隐隐透着杀意。

    “很早前就想说了，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很多人这么说

    鸠羽的脸上，出现了惊愕，难得的。

    紧紧被抱着的感觉，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体会过了。

    “这次是真的，我不能保证能不能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快点离开吧。不然它会杀了你。”

    你杀不掉我

    “但它可以，所以，快点走吧。我不想你死。”

    唇与唇的接触，被叫做吻。

    不会有人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做的，或许是最后的道别，或许是未有恋情的经历，或许只是一时的感动，又或者，只是不想被人忘记。

    黑纹布满的脸上，没法看出羞怯的色彩，鸠羽摸了下唇角，有些疑惑。

    “走吧。”

    魔人一推，千钧化为柔劲带着鸠羽退出了数里，而后，夜月下再次响起骇人咆哮。

    “有些可惜。”

    长发青年在遥远地方看着这闹剧一般的场景，摇头笑笑，对预料中没有发生的事情有些遗憾。

    看来六王之柱那出名的淡然平和是不假了，即使兵解转世，化身成人，这份本质还是没有变化，不过也正因为这份淡然才让他陷入现今这般地步，成了大虚空的叛逃者。

    八云紫的疑惑从最初就没有消退，倒不如说，随着男子时不时的自言自语，疑惑更加深重。

    自己一直以来想要排除的人类，似乎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从未低估过那个男人，但也曾经试探，是否是天界或是魔界之人，最后从各方面得来的情报和信息都表明那人只是在外界一家孤儿院长大的人类，不过即使如此她也未曾放弃过猜疑，却唯独没有想过，那人会跟更上层有着牵扯。

    那已经不是妖怪和下界神明之流可以知晓的世界。

    “走...等等。”青年刚想移步，眼角又泛起笑容。

    视界中，毫无抵抗被推出十数里的青年，从一处土坑中爬起身，依然在疑惑抚摸被吻过的唇角，迷茫的眼神，不知为何，渐渐出现了坚定，起身，一步百千米，转瞬又接近了离去的地方。

    而那里，妖魔正在肆虐。

    有趣的一幕，看来六王之柱是个何处都出乎意料的人，但若他不是出人意料，也不会叛出大虚空，那是次元海的庞大势力，掌控的世界横跨数千，在众多次元世界中君临一方。无论怎么想，作为大虚空中的王，也不该叛出，但六王之柱做到了，有史以来第一位反叛大虚空暴政的王。

    “或许出门时我该带壶酒。”

    说着青年瞟了身后的八云紫一眼，后者心思一收，乖巧地低下头，伸手从开启的隙间中取出一壶温酒。

    “找个地方吧，林子里，未免不雅。”

    回来了，也发现，或许真的不应该回来。

    捂着左臂肩口，血液快速回涌，但还是忍不住面色苍白，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过撕心裂肺的痛楚，手臂被活生生撕下无论在何种场合都不是那么多见。

    只是悄然接近，疑惑看着魔人，精神传递出的信息被对面如同风暴的心念扯碎，随即而来的便是狂暴到至死方休般的猛攻。

    不可抵挡

    直观明白了这件事情。

    那又如何

    想做的，要做的，想问的，要问的，并不会发生改变，既然决定了，就要完成，既然回来了，怎么可以一句话都没说得，走开。

    若要对这份执着和坚持提出疑问，那么，回答只能是想要知道，想要了解，想要明白。

    疑惑的事情有很多，不解的事物存在更多，很少会认真的想要明白一件事情，因为，很早以前就知道，大多数的事情，知晓了也不会发生什么变化，更多时候，只是增长一下见闻，充实谈资。

    但也有那么一部分的事情，如果不去明白，隐隐会知道，错过什么，无法改变什么。

    那么，想要明白，又有何错，咬牙坚持，有何不敢。

    如果要把你打趴下才能真正开口说话的话，那，就那么做吧。

    躲过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击，鸠羽向后倒飞，某种涌起无尽银辉，眉心中，一点蓝光浮现，转瞬覆盖全身。

    万米高空中，持杯让八云紫斟满后一饮而尽，长发青年看着下方突如其来的变幻，那蓝光缠绕的人影。

    眼中出现的惊讶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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