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行记 第十四节:启程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起，随一阵号角的吹响，居住在各间木板屋内的人们纷纷穿起了衣服。

    卡尔穿上棉靴，继而披上了铠甲，拾起头盔后便大步走出了房门。户外有些昏暗，木板屋外是昨夜点兵时的沙场，几名身穿棉衣的士兵正在院外打扫着皑皑的白雪。

    他走下了木屋前的台阶，喝下几口水壶里的水后，他便孤身一人来到了木屋后方的马厩内。

    与王宫内的马厩相比，军营中的马厩显得更加大气。近乎没有大门的房屋内纵向排列着一排排马房，站在屋外看，仿佛能够看见马房末端的消失点。

    卡尔走进了马厩内，他本想牵出自己的坐骑，却隐约看见一个人影。那人影鬼鬼祟祟的，行径十分可疑。他悄悄上前走去，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

    那人在一处围栏旁停下了脚步，卡尔隐藏在远处，只见那人在原地蹲了下去，随后将一叠不明物体递到了马匹的近前。卡尔暗自惊呼道：“竟有人在马厩下毒？”

    那人似乎觉察到了卡尔，他稍稍转头，大喊道：“谁在那里？”当卡尔听到这个声音时，他的内心渐渐放心了下来。卡尔站起身，随后从一旁的手推车前走了出去。

    “是我，长官。”卡尔将头盔戴回了头上说。

    卡尔走到了拉斐尔的面前，围栏后的马匹正咀嚼着拉斐尔手中的草料。见卡尔到来后，拉斐尔低声说道：“大军在外征战，辎重可是成败的关键，眼前这些马匹，或是成为坐骑，或是成为驮马，可都关乎着我们的生命。”

    卡尔点点头，他的心中不禁对身旁的拉斐尔颇感几分敬意。拉斐尔在这时说道：“我在海德堡任职第二年时，外洋的商人曾拜访过陛下，那是火器第一次传入奥兰多大陆的时候。”

    卡尔看向拉斐尔，拾起一把草料后，他伸向了马嘴的面前。

    拉斐尔低声说道：“在当时的火器中，一门火炮的价格足以与一艘军舰相比，一支火枪的价格也足以换成百把利剑，但即便如此，陛下也仍然愿意花高价购买。”

    卡尔抚摸了一番马头，拉斐尔在这时说道：“最后，当陛下得知火器的造价远没有商人所言的天价时，他们却早已逃之夭夭，也就是从那时起，陛下对贩卖火器的商人便不再心存好感，直到禁枪令颁布的那一天，那些从外洋来的商人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海德大地上。”

    卡尔拾起一把草料，随后递到了面前的马嘴里说：“听说后来那些商人去了东方？”拉斐尔点点头道：“后来那些商人在东方发了财。”

    卡尔心中不禁起了一个疑问，稍稍皱起眉头后，他便转头向拉斐尔问去：“若是将来的战争建立在火器上，我们这些骑马的武将又该何去何从？”

    拉斐尔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犹豫了一阵。

    拉斐尔转头对卡尔说道：“有时我们把握不好自己的命运，但我们可以阻止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例如战争。”随一阵杂乱的步伐声，屋外在这时涌来了一群正在吃玉米饼的胸甲骑士。

    拉斐尔与卡尔站起身来，随后便各自向自己的坐骑方向走去。

    两人来到沙场后，突见营外闯入了两名骑马的人。他们一人身穿一件粉色的绣花锦袍，一人穿一件宽松的深蓝锦袍。两人不是旁人，正是前日战斗时的莫利亚与独眼两人。

    独眼拔出双刀高声喊道：“拉斐尔——！”拉斐尔拔出佩剑，挥动起缰绳后，他便驾马上前驶去。独眼冷笑一声，将双刀叠加在一起后，一道剑波瞬间驶向了拉斐尔的面前。拉斐尔并未抵挡，他侧身一躲，那束剑波凌空便打落了房屋上的一大片积雪。

    两人纵马迎面而过，独眼的衣袖被斩出了一道裂痕，拉斐尔却毫发未损，在场的骑兵无不肃然起敬。两人调转起马头相互看了一眼，相视片刻后，便放声大笑了起来。

    独眼将双刀收回剑鞘内，他拱手对拉斐尔喊道：“不愧是近卫长！本少爷输的心服口服！”拉斐尔将佩剑收回剑鞘内，他拱手回应道：“不敢当，阁下的剑术也堪称一流！”

    拉斐尔来到两人的近前，三人互相寒暄了几句，随后莫利亚便说起了关于远征的事情：“洛兰元帅让我告诉你们，此次战争极有可能爆发，以一支骑兵不足以抵敌，元帅令我部以护航为由，前往波的罗港驻扎，如若战争爆发，请立即派人前往波的罗港向我部汇报。”

    拉斐尔欣然点头答应，独眼在这时说道：“另外，陛下念我部全军覆没，只剩本少爷一人回国，所以为了赎罪，陛下特派本少爷一人与你同去东方。”

    卡尔皱紧眉头，他驾马上前走了几步，拉斐尔意识到卡尔会做出过激的事情，他试图拦住卡尔，但这时卡尔早已走过了他的身旁。

    “我的骑兵团是你想来就来的吗？”卡尔说罢便伸出那柄绣花长斧指向独眼的面前。独眼稍稍翘起眉毛，他双手握紧缰绳，毫无惧色地注视着卡尔说：“你未免也有些太强势了点。”

    卡尔冷冷地说道：“索菲亚舰队全军覆没，倒剩下你一个人？怕是自己一个人躲起来，才免逃一死的吧！”

    独眼恼羞成怒，他伸出右手握住了卡尔的斧刃，鲜血瞬间流过了他的手心。拉斐尔摇了摇头。

    独眼面带怒气，他低声说道：“若我不曾回国，消息又怎会传入你的耳中？我部兵败当场，有哪一个人不是拼到最后一刻？可恨我身穿一身金丝甲，那一剑未曾取走我的性命，想你这陆路匹夫，怎会了解当时的情景？”

    卡尔试图收回长斧，独眼却紧紧地攥住不放。

    独眼在这时低声说道：“本少爷经历了何等的灾难？从那噩梦中逃回这海德大地，舰队、荣耀、信仰都不在了，回答我，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望着此刻的独眼，拉斐尔心中不免有些担心，他生怕两人会因此大打出手起来。挥动起缰绳后，他来到了独眼的身旁，在拍独眼肩膀的同时，拉斐尔轻声说道：“够了，伊。”

    独眼冷哼了一声，松开右手后，他转过了马头。莫利亚在这时驾马来到了独眼的身旁，她伸出双手，一束微弱的光芒出现在了独眼的手心里，紧接着血液便停止了流淌。

    拉斐尔向四周环顾了一番，四周白茫茫一片，集合号的声音传颂在军营内的每一个角落。不一会儿，沙场上聚集了不少的骑兵，卡尔坐在马鞍上未发一语，莫利亚告别完独眼后便驾马离开了军营。

    见众人集合完毕后，拉斐尔调转起马头，他高举起右手喊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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