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行记 第十三节:队长与骑兵

    夜晚时分，寒风徐徐吹拂，陆陆续续的骑兵部队相继来到了海德里郊外的一所军营当中。

    此营四面环山，树木茂盛，夜莺声环绕在栅栏门外，篝火星星点点的散落在军营的各处。在军营的正中央有一处沙场，此处足以容纳上万人，着实是个点兵的好地方。

    柯里昂·维·拉斐尔站在沙场的正中央，他身穿一件赤色的礼服，头戴一顶绣有白边的深黑色制式双角帽，与四周的色调相比，他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拉斐尔的两侧站有约合五千名身披赤色披风、头戴银白色头盔、手提银色剑刃戟的胸甲骑兵，众人面带怒色，各自握紧缰绳，人群中不时传出一阵马匹的嘶鸣声。

    见众人聚集在此也有些时辰，拉斐尔向前走了两步，转过身后，他便高声喊道：“此次前往东方，一则遇敌发生冲突，二则打探完消息立即回程，除此之外任何人不得多做停留——！”

    众骑兵未曾说话，只见一青面大汉提着一柄长斧，驾马走出了队列当中。他勒紧缰绳，语气中略带一丝蔑视说：“据我所知，阁下是侍卫出身，今日统领我等精锐，是否有些太不近常理了一些？”

    拉斐尔转头注视起大汉。他肩扛一柄两米长的绣花长斧，头戴一顶银色盖鼻头盔，身穿一身镀银的铠甲，透过篝火的照耀，大汉面如铁青，双眼透光，虽不做言语，却有着一丝浓浓的威严在其中。

    见拉斐尔未曾说话，大汉在这时拱手向拉斐尔说道：“在下格兰·卡尔，担任灰熊骑兵团团长一职，他们都是我的人，这些人各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手，如果方才的话冒犯了阁下，请不要介意。”

    一旁的骑兵纷纷晃动起手中的剑刃戟，之后将它抗在肩上，现场的气氛一时变得躁动了起来。

    拉斐尔心想：“大军出征在即，若在这时训斥此人，只怕难以树立自己以后在军中的地位，若放任此人于此，同样会令自己陷入难堪的局面。”

    思考片刻后，拉斐尔呐喊一声“坐骑何在？”，只见一匹黑色的马匹，迈着健硕的步伐从身后的木屋旁奔来。拉斐尔握紧缰绳，在迈出右腿的同时便已登上了马鞍。

    “我乃海德堡近卫长，柯里昂·维·拉斐尔！从今以后便是诸位的新任上校！若有人心存不满，莫要憋在心里！尽管出来与我一较高下！”拉斐尔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拔剑喊道。

    名为卡尔的男子冷笑了几声，心想此番正中自己下怀，接下来定当好好取笑一番这名近卫出身的新任上校。

    他将那柄绣花长斧沿顺时针方向缓缓转动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柄长斧越发像只螺旋桨似地转动了起来，沙地上的雪花及沙子霎时间被吹拂在了空中。

    在场的骑兵纷纷举起剑刃戟，他们一齐大声呼喊起：“卡尔上校！卡尔上校！卡尔上校！”

    卡尔呐喊一声：“接招——！”话音刚落，他便已驾马奔赴至拉斐尔的面前，拉斐尔随即后仰起身体，那柄绣花长斧“噌”的一声斩断了他的一缕长发。

    拉斐尔坐起身体，卡尔在这时大杀起一个回马枪，那柄绣花长斧却又挥向了拉斐尔的面前，拉斐尔立起佩剑，后仰起身体的同时，斧刃与剑刃迸发出一大片火花。

    卡尔勒紧缰绳，后仰身体的同时，那柄绣花长斧如条鞭子似地挥向了拉斐尔的面前。拉斐尔握紧剑柄，在与斧锋交锋的一刹那，他被重重地击倒在了马下。

    场外嘘声一片。

    卡尔在这时驾马走到了拉斐尔的近前，将长斧抗在肩上后，他便向摔倒在沙地上的拉斐尔说道：“以阁下的本事，既是宫里的侍卫，又是我等的新任上司，恐怕这里面也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拉斐尔仰望着夜空，他许久未曾说过话。

    卡尔将斧锋递到了拉斐尔的面前，拉斐尔注视起卡尔。握紧剑柄后，他将斧锋从自己的面前挑了出去。恰逢这时，在场的嘘声渐渐停了下来，令人意外的是，四周只剩下了大雪的徐徐吹拂声。

    拉斐尔使出一记“鲤鱼打挺”，拍打一番衣襟后，他便向自己的坐骑走去。卡尔不解这是什么意思，心想这是他见不得人，所以打算离开这令他失意的地方。

    在这时，卡尔感到有股寒风正穿透着自己的身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铠甲，透过绵绵的雪花，却见自己的身上只剩一件深蓝色的棉衣。卡尔愕然，他的长斧在不经意间掉在了沙地上。

    拉斐尔驾马来到了卡尔的面前，只听一声呼啸声，他的剑刃已然停留在了卡尔的脖颈旁。

    “若是在战场，你早就没命了。”拉斐尔冷冷地说道。

    卡尔注视着拉斐尔的双眼，那是种不怒自威的目光。他悄悄触碰了一番自己的棉衣，却见棉衣的衣领处有着几道明显的裂痕。他心中不禁一惊，未曾发觉自己是在何时受到此等攻击。

    故作镇定后，他低声对拉斐尔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拉斐尔的剑锋依旧停留在卡尔的脖颈前，卡尔向后仰起了身体，拉斐尔在这时说道：“你我交战第一回便已中我一剑，而后又中一剑，其中一剑险些断你咽喉。”

    大汉不相信这是事实，这世上竟有这等荒唐的事情？他视起拉斐尔，却见拉斐尔比他还要镇静，之后说道：“以你这剑术，取我性命不成问题，却为何不下死手？”

    拉斐尔这时将佩剑收回了剑鞘内，在场的骑兵伫立在雪地上，他们一齐注视着拉斐尔与大汉两人。

    透过月光的照耀下，骑兵头上的钢盔泛起了一片整齐的光芒。众人伫立在拉斐尔与大汉的两侧，拉斐尔在这时淡淡地说道：“哪有自己人打自己人的道理？”

    大汉听罢奋力从马鞍上跳了下去，他半跪在雪地上对拉斐尔喊道：“愿为长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周围的骑兵一齐跳下马鞍，纷纷半跪在拉斐尔的面前喊起同样的话。

    拉斐尔颇感欣慰，下马扶起大汉后，两人便相视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