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起三国录[卷三节十一]再见福孜
雨!依旧下着,和着风势击打得满山青翠的树叶簌簌做响。
蒲扇顶。
一士威军兵士正将他手中的长戟当做镰刀将行进前方的高草和小树一一伐倒。忽然,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仰望。他面前一株野芭蕉树上结满的累累果实强烈吸引着他。
正当他还在抬头仰望遐想时,野芭蕉宽大的树叶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一时间,附近的簌簌之声更盛。【雨又大了吗?】心念刚起,一股推力从他横握着长戟处传来,使他向后急退去几步。他一下意识到什么,低头向长戟望去——一支长箭赫然钉在双手把握的间处。一股恐惧袭上心头,使他后脑发麻,顾不得许多,连忙卧倒在地。泥土、青草、雨水…混合的气息一下涌入他的鼻端,他深深猛吸一口气,略定心神,四下望望,转身向侧方的一个凹处滚去…
卧倒在凹处的兵士惊魂稍定,眼望见他在军中的一好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正试图将不知怎么受惊的战马控制住。兵士便向好友呼喊道“卧倒!趴下!趴下!”
这雨声中的呼唤让好友向兵士处迷茫望来。才转首间,一支飞箭夹着雨水狠狠扎进他的脖颈,鲜血顿时从伤处不禁的迸射而出。痛苦立现在他的脸上,眼神中带着求助的渴望,一手捂住伤口,一手向兵士伸展…雨水迅速地将他手背的一片片殷红冲刷去,死亡的煞白快速地替代了生命的鲜红。他仰身倒去,倾斜的山体将他带走,直至在兵士眼中消失。
兵士仰卧回凹陷。眼中,道道飞箭带起的白线划掠而过、灰黑白芒的天际…;耳中簌簌咻咻声、马叱人呼声…兵士不自觉的捂住双耳、闭起双眼,向天大呼道“遭袭!”。几颗,从天而降的雨滴落入他大张着的努力呼吸着的口腔中……
……
陈琦眼见快至山顶的部队突然象遇到一堵墙般停滞不前,心中便有股怨气【近年来,几乎每次的对敌防御时总是让福孜军担任进攻反击的前军。自己的部队和大多郡城军队一样早已忘记了什么叫进攻。…混蛋,这个愚蠢的士威】。陈琦低头看看和他自己一样臃肿的座下马,边摇头边大声呼令道“陈钧,你带一千人马给我拿下蒲扇领。拿不下,就不要回来了。”
“遵命!”
……望着前方陈钧正对集合好的进攻部队训话,陈琦略一点首令道“擂响战鼓,敦促他们进攻”……1
一支缺少基本技能的队伍永远打不好一场战争。进攻中的陈钧军每次冲锋都被顶上的福孜军以一阵乱箭的简单战术所击退。
眼见此景,陈琦无奈摇头、束手无策。他身旁一将进策道“将军,您看蒲扇顶侧方的高岭地势甚好,我们是不是分兵占领侧方的高岭。如此,进可攻退可守。”
又一将道“将军……”
又……
陈琦更加的烦躁不安、无所适从的道“不拿下蒲扇顶,迅速进抵福孜山,我何以向士帅交代?你们末复多言。”
时间流逝,雨势渐弱。陈琦军仍做着无为的进攻,仿佛惨淡得交战着的双方都厌倦了。
可就在此时,蒲扇顶忽然射出三支响箭,侧方的高岭上顿时响起‘呜!呜!’号角之声。一旗树起,上书‘一师★二旅’。一支军队从岭上向陈琦军直杀而来。没有震天的喊杀声,只有不断的号角声和在风中高高飘扬的军旗。
陈琦慌忙令一部将领着本部人马上前抵御。…然而,就在两军即将交战时,陈琦派出的部将忽然领军转向猖狂而走。福孜军并不对其进行阻击,而是仍向陈琦军直辟而来。陈琦大惊、失色,心中唤道【完了!完了!】。当一个人面对危险时便常常会迸发出超常的力量。区别在于,有人用在手上——拼搏;有人用在脚上——逃跑。而这时的陈琦,选择了后者。
陈琦军顿时崩溃,佛子山间纷纷响起“弃兵刃,做降者免死!”的呼声。
…连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跑得如此之快的陈琦来到山口处稍停喘气。陈琦望望身旁紧跟着自己的寥寥数骑,惨惨一笑正想说些什么。只见从山坳的拐角处出现一支未着军装的队伍。在陈琦等人的惊恐中,来军的为首一人轻声道“陈将军,我是福孜新村的村长郑宗。久闻将军欲至福孜山庄‘作客’。现,福孜新村正扫壁以待。陈将军,请了!”
郑宗话音一落,队伍中便分出持弩百人布起一道鸟翔翼展阵,箭锋遥指;持枪百人布虎步前冲阵,踏步相向;陈琦见到福孜的这只非正规军竟有如此组织,沮丧着翻身下马,跪倒于地,将手中长剑向上平举过低垂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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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的雨渐渐稀稀落落起来。
郁林郡太守府门前。
一个时辰内,几支队伍匆匆而过。不久前,郡粮仓、郡监狱、郡衙门、郡新兵营、士氏拳馆…相继受到郡城中几个大豪族组成的家丁军围攻。
郁林郡太守府内。
留守郁林的士卞在大厅中来回踱着步。对于郡中各处的暴动,家丁军虽然不精,但却是指挥有调、进退有度,士卞早已无兵可派、无心应战、无力镇压。各处失陷的消息不断地传来。
时间逝去不知有多久,士卞隐隐听到喊杀之声,他停下脚步,眼望着在厅中聚集的一众文官有的簌簌发抖、有的惴惴不安、有的紧紧握剑、有的漠漠下视、有的闲闲入定…士卞取下腰间剑握于手中,步到厅中央,朗声道“诸君!——”
未言得一句,大门‘砰’声洞开,一身中数箭的部将手持残剑踉跄而入,勉强半依跪倒欲言。然而部将却再坚持不住,挣扎几下,口涌鲜血,便倒地不起。几个文官见状,抽出身上长剑夺门而出…
士卞略一停顿,视若不见,继续道“我观福孜之主凌宇导其发展,无一不显贤明,来日可待。诸君乃我郁林俊杰,望诸君能屏弃成见以辅佐新任郡太守,使郁林不坠庸无、繁荣昌盛。另,我族弟士干才华横溢。现于沓圩,必不能归返珠琼2。我亦留书与其,诸君定要保于新太守,亦不枉其才。——诸君!——保重!”说罢,士卞便以剑就颈。
郁林郡从事张承忙趋前几步,手阻士卞道“别驾大人以言进我等,为何自己却欲自刎?”
*
杨辉满怀激越的心情跟随着麹义在武士的前驱中快步向太守府前进着。在制服几个挺剑冲出厅堂的文官后,杨辉终于步入厅内【胜利就要到来。】
杨辉一入厅门便眼见郡别驾士卞用劲拨开张承拦阻他的手,涌泪朗声道“我士氏失却一郡之地,而族人不有所牺牲,与天理不合。”言罢,转身抹剑于颈——一蓬鲜血迸射而出,剑落,人亡。
张承不觉跪倒于地,呼道“送士卞大人!”。
杨辉身旁仍在快步行进的麹义见状急收脚步,向着士卞跪倒凄然道“送士卞大人!”。
一时,厅中众人齐齐跪倒呼道“送士卞大人!”…
…良久,麹义见武士们已然控制厅堂,便起身来到张承身旁扶起他道“辛苦张从事了。”
张承望着麹义愧疚地道“张承愧对凌太守,我未能劝建士卞大人。”
麹义轻拍张承肩背道“无妨。张从事已做得许多。”
麹义转身从怀中取出丹书铁券朗声道“郁林郡太守凌宇令:未随士威叛汉者,不冠其罪,不除其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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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子一山间小屋。
山风轻轻吹开清晨的薄雾。
小屋前,两人正遥望前峰轻声对着话:
“郑村长虽然领着临时组建的队伍,可是仍指挥自如若定。真不愧是庄立学校培养出的第一批学员中的佼佼者。”
“萧师长过奖了。说到学校,我到现在还怀念着在学校的日子。主公亲自编科授课的短短一年间,我所受的震撼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现在我的怀里还揣着我重新用纸抄录的《生活的导向》。”
“哈哈!我的怀里也揣着我自己抄录的《训练兵典》。我萧建是主公用军官考核制入选的第一批福孜军军官,没有主公就没有我萧建今天…其实,福孜人谁不受过主公的福祉呢?连我身边的这些警卫员也在按主公的要求轮流到庄立学校接受学习…”
两人正谈话间,忽然,从山脚下传来阵阵欢呼声和歌声。
越来越浑厚的歌声传递着澎湃激情:
着轻甲兮倚长剑,乘铁骑兮而狂歌。
飚马后兮烟波起,敌于前兮耐我何。
胆气生兮凝力聚,汝吾共兮生与死。
……
一腔血兮流不尽,是英雄兮原本色。
两行泪兮风以干,为儿女兮情丝长。
三声呼兮豪气起,保家园兮卫故国。
四方人兮同声唱,共传颂兮浩长歌。
……
听着这福孜军自发起的激扬歌声,萧建和郑宗眼眶湿润着同声道“主公回来了!”
他们领转身,只见萧建的警卫早已经准备好马匹。他们相视一笑,翻身上马。此时,一骑奔驰而来,远远便呼道“报——!主公归来!主公归来!”…
…当萧建和郑宗匆匆来到山下,远远望去:只看见除有警戒任务的军队外,福孜一师各部竟自动的集合在一起,听着凌宇激动的做着演讲。只听得福孜军中时不时发出阵阵欢呼和笑声。
……,……
萧建再一次紧紧一握凌宇的手道“主公放心和郑村长返福孜。泰军长早已按计划率福孜二、三师向沓圩进发。我福孜一师也已经控制佛子山一带。为保福孜安全,我还要在此警戒。”
“好!你们的作战计划真的是构想大胆、思路缜密。”
“主公,这个作战计划的初始设想其实是由红丽提出的啊!”
【红丽!我回来了!四年过去,你是否长胖…不,是又丰盈些了吧?】凌宇心中所想,口里呢喃“是红丽做的吗?…”
…望着凌宇忽然默默的离去,萧建横掌于心——向凌宇行了个福孜军礼。
道边,风轻轻吹起,带起一些落叶和一些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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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秋风带着一丝清凉,罄人心扉。
佛子山的胜利使得福孜新村的村民纷纷回到新村开始劳作。道中,沿途所见让凌宇心生感慨【人民力量是强大的。缺少的是将他们精心的组织结合起来。】
“主公,看来今年又将是一个丰收年。几年来,虽然时常受些流寇的袭扰,但福孜人还是丰衣足食的。其实说来,袭扰我们的流寇大都是些汉军中受不住压迫而自发起来反叛的。他们中的大部最后都拖着家眷、百姓归我福孜。新村就为此而扩大过三次,人口增加五倍。
啊!主公,您看!…快!点燃响箭。”
随着‘咻—咻—叭—叭’的两声和这两支响箭迸开的烟火,远离福孜山庄许久的凌宇近卫队员们不禁欢呼起来。凌宇眼中再见福孜,它的轮廓在远处蒙蒙而现。使得凌宇心跳加速,但他还是在静静等待着。
庄中,突然急促地也射出两只同样的响箭。
凌宇随之低呼一声道“我们走!”
‘奔箭’“汪”声直串而出,当先前行…
*
…福孜、新村的人们没有什么人的授意,在这片平原之上,他们再次的燃起堆堆篝火,再次的载歌载舞…
夜已深,人渐息。凌宇也终于在人们一次次的簇拥下偷得一丝空闲,红丽也终于能和凌宇单独的相处。
凌宇和红丽靠坐在一个小土坡的大五眼果树下。眼中望去,平原处还零星燃点着的篝火浅浅映红着暗夜。
凌宇轻轻从怀中掏出悬于颈项的‘燕玉’柔声道“它一刻也未离开过我。”
也许是远处的篝火也映红了红丽的俏脸,使得她的脸庞又红又热。她控制不住自己,牵起凌宇的手轻捂着自己的脸,让凌宇感受到她急速飙升的体温。一行热泪从她的眼中涌出,滑至凌宇的手背。
凌宇心中畅然,哈哈的大笑几声,轻轻捧起红丽的脸庞,为她将垂落的泪水柔柔擦去。
红丽也轻笑起来,双拳轻柔的锤击着凌宇的胸口道“人家都哭了,你还笑!”
凌宇顺势将身体倒下,躺卧在还泛着油绿的草丛中,仰望着满天星斗。
红丽也在凌宇身旁轻轻躺下,将身躯紧贴着凌宇,将头枕着他的胸前,微微闭着双眼倾听着他加速跳动的心,嘴角泛起甜甜的笑意。
…许久,凌宇再把持不住,伸手紧拥起红丽。先是轻轻地,而后是深深地动情吻着她的红唇。红丽矜持片刻,也紧紧回抱着凌宇,热烈地回应着他的深吻…爱!在缠mian!
可就在此时,曾福“主公!”声的声声呼唤由远及近地不断传来。
凌宇立起身,将还浑身瘫软的红丽扶起,笑道“我们真不该让曾福这家伙知道我们在这儿,不是吗?”
一阵风吹来,小草也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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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福略显尴尬地挠挠头道“主公,刚接到飞鸽传书:在麹义的组织领导下,郁林郡城已经受控于我福孜。泰和也已领军至沓圩。但出现了特殊情况,他们希望主公能立刻亲至沓圩加以定夺。我已经准备好车马,主公就在车上休息吧。”
凌宇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好的!我们立即出发。”
红丽却还是紧抱着凌宇的另一边手,毅然、决然道“凌宇,我要跟在你身旁,再也不让你离开我。”
又一阵风吹来,小草也再一次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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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推开。
郑宗抬脚步入屋中,将灯点燃。只见案几上用镇纸压着的纸卷被从屋外涌进的风轻吹起。郑宗忙快走几步,给纸卷多压上一块镇纸,在案几旁跪坐下,用手展展纸卷,砚台上加些水,磨墨、提笔写下:《蒲扇顶之战》…
他身旁的案几下已堆着几堆精心整理过的纸卷……
案几上燃点着的灯透出丝丝光线,穿过屋墙的窗户投射到屋外的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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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笨笨的小明偷偷对作者说“喂!我觉得‘他们’怎么、这么、那么象将征战赛场的某个国家的男足哦!”
2珠琼,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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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请关注下一节:等到初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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