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城旧事 章二

    “妈，我想开店了。”

    母亲还在厨房忙碌，提口道“你喜欢就好，你自己挣的钱自己开店我们不反对的，这事我会和你爸说的，等你开店那天我让你爸回来一趟，最近别老给你爸招呼电话，老头子最近可忙的很呢！”

    “也是，爸爸他做为一个党员确实非常努力呢！”

    母亲回头看了看我，低下头继续搭理家务。

    百无聊赖，在自己家里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谁懂这种孤独？

    看着电视中叙利亚的纠纷，莫名的又想起以前的日子。

    “回答我，为什么开枪？”记忆里的是个女人，一身整洁的军服，表明了她来自军委。

    “我接到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平息暴乱。”

    “在场的除了你还有谁？”那女人严肃的审问道。

    “我，还有我们的第二观察手兼突击手李平。”

    “李平已经在平暴任务中阵亡，除了他还有谁可以为你作证？告诉我，还有谁！”

    “除了突击队临时编队，就只有三个暴乱分子，被我枪决了两个，你觉得还有人能帮我作证？”

    黑暗的禁闭室让我看不清那女人的表情，我知道我能逃过这一劫，我只是执行，下达命令的人会保我无忧。

    “请问他们有做出企图伤害或者致死我方特勤队员的举动么？”那女人带着一副眼镜，哪怕是身处黑暗的我仍旧看得清。

    “他们持有物品。”

    女人稍有犹豫道“他们有没有攻击行为？”

    “没有，但是他们有口头威胁，如果我们不开枪，死的将是我们。”

    “有人能为你作证么？”

    “没有，当然如果你们能救醒那个我没有打死的植物人的话。”

    黑暗中我听到一阵摸索的声音，之便是死寂。

    “好的，那你能否告诉我，你是否觉得杀人很爽？很享受这种感觉？”

    “平息暴乱，安定祖国，为国受辱，光荣，为国杀敌，很爽！”我依然淡定回答。

    “我可以理解为，你！觉得杀人很爽？”

    “洋，你电话响了半天了，不想接么？”回过神来，母亲关切的注视着我。

    “哦，妈，你先忙我这就接了。”

    那电话，是我以前的同学，丁淼，也不知他从哪里得知我准备开拳馆的消息，约我去酒吧坐坐。

    到了地方，丁淼身着咖啡色西装让我感觉不伦不类。

    “哎呦，于洋啊，7年不见了吧，你可算是赏脸来了，我和你说啊，你这个拳馆，我很有兴趣，我知道你手头也只有40万不到，肯定开不起这个店，不过呢，我可以给你投资，让你开起来，收入4，7分怎么样？”丁淼的脸上没有任何笑容，要是普通人，一定会觉得丁淼只是贪财仅此而已。

    “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初中的毛病留到现在，这么开门见山。”我无奈道。

    “那一帮子哥们听说咱们班的特种兵回来了，都挺想见你的，李蕊记得不，就你以前追的那姑娘，现在都当妈了，还挺惦记你。”

    “不记得了，喝酒吧。”

    丁淼喝多了，同样我也喝的很多，很多人都觉得当兵的酒量好，我不知道这个错误的概念是怎么来的，相比自己做生意的丁淼我微薄的酒量显得搞笑。

    青城的8月夜凉了，美丽的西北小城铸就了我们这帮90后的传奇的，不论成功失败与否，都有那个记忆，如此清晰，想去触摸却虚幻无实。

    我们两个醉汉，晃荡在家乡大街，丁淼不说话，我也不搭理他，一步一步摇回家去。

    “你杀人了？”

    “杀了。”

    “你是第一个开枪的，而且没有人可以证明他们的身份，现在连上已经闹起来了，老连长在保你。”

    “明白。”

    “你给我记住！那是任务，黄叶，李平是为国捐躯！你不需要带着他们的仇恨！士官！”

    恍惚在路上，我最近的精神状态很差，总是想起以前的旧事，我都有些怕我崩溃。

    酒精的麻醉让我很快入睡，我却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子里。

    24小时禁闭，持续了整整一周，没有交流，没有阳光，整整一周我就像一具尸体，被丢弃在无人可怜的角落。

    被放出来的那天，我被副队像狗一样提回班里，见到了那个女人，西装革履。

    “我是高雨，你误杀案的原告方律师。”女子严厉道。

    梦里的高雨，一定是个漂亮的女汉子，冷静，给人一种压迫，他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记不得了，但是梦中的对话却清晰可闻。

    “于洋。”

    “你犯的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相信你们部队的家伙肯定做了运动，不然这种案子不可能这么快结束，于洋我实话告诉你！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等着下一封民事法庭的请帖吧！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

    “他们是暴民，我是战士，战场杀敌，职责所在。”

    “于洋！我他妈很负责的告诉你！等着法院的起诉书吧！人渣！”高雨叫骂道，翻案而死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夺眶而出。

    梦中的高雨是强悍的，但是再强也只是个孩子，在我们这种人面前玩心理攻击，她还是太年轻。

    “叮叮……”清晨的铃声将我从梦中脱回现实，电话是高雨打来的。她询问我是否回家，并且告诉我，我的精神状态很差，如果有时间，可以把自己的故事写成一本书，没事就看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的高雨那丫头就成了我女朋友，后来才知道，她当时大三末实习在律师所，过来传话。我就一直很纳闷，穿个话而已有必要这么趾高气扬的么？

    我告诉了她，我很好，在家让我感觉很好，有时间就去看看她，小丫头很开心的挂了电话，而电话这头的我，就愣在床上了。

    “小说？”

    雨说的对，我是可以写出来，全算对那几年生活的一个纪念不也成么？

    于是，人生中第一次打开电脑，泡在自己的世界，一个字一句话，慢慢的开始记录，时不时停下来回忆，过去的那几年我到底获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