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房门我捂着发烫的脸,接着又摁住跳动的心脏,耳中一直盘绕的是姜野的那声,“好。”估计今晚我中邪了,他也中邪了。但是事实已经这样了,多想之后更紧张,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罢。
第二天早上出门时,我有些不自然,姜野——很淡定。上车时,我习惯开后座的门,没想到他来了句:“坐前面。”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副驾上了。其实以往我们相处挺和谐的,虽然话不是很多(因为他是个闷罐子,打一棍都难吐出一句,大部分时候是我说话,他嗯嗯啊啊,简直就是我和苏芒偶尔的相处模式,只不过话多的人是苏芒。)路上,他坐我太近,我只转头看窗外,看起来淡定其实心里早就炸开锅了:现在什么情况!为毛他这么淡定,只我一个人瞎紧张,还有——昨晚说的那个到底算不算数!
想到这里,我转过头来面视前方,“嗯哼——”我清咳了一下。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没反应。
“那个——你昨晚,喝酒没?”
我并不记得我闻到了酒味,但是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他淡淡道:“没有。”
我试探:“那你……记不记得——”
“记得。”
心中抱怨:我话都没说完呢……
下车的时候他拉了我一下,我疑惑:“??”
他神色有微微不自然,摸了摸鼻子,“周果——”
我表示洗耳恭听,“嗯?”
他久久不语,我认命的坐着等他说话,“算了,下班过来接你。”
我:“……”
我走到街边买了个三个茶叶蛋,在去店里的路上把蛋黄掰掉后一一吃掉蛋白,想起苏芒说过:“果果,你知不知道,吃鸡蛋不吃蛋黄对不起那只下蛋的母鸡!”我忍不住发笑,哈哈,我已经对不起千千万万只母鸡了。不过话说回来也许姜野也有些紧张,毕竟谈对象也算是人生大事之一,还有他下车的时候说什么算了?哎~他好难懂!
苏芒又候在店门口等我,“果果——”
“你不做事?”
苏芒满不在乎地调调,“反正还没开始营业呢。”
我扼腕,她真的不懂作为一名服务员的工作内容和工作理念。
然后她一脸鸡贼样,“果果——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我瞪大眼睛作惊悚状,什么动手?难道我什么时候没睡醒和苏芒组织了一次犯罪活动?
苏芒皱眉嚷嚷:“我昨晚才讲完你第二天早上就不记得了!也太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了。”
我冤枉:“我只差没把您说的每句话拟作圣旨挂在墙上了。你也不注意一下你的言辞,好歹我们本科专业也是——”我看了看四周没人,才用口型道:“法——学——”
“我问你呢!别扯其他。”
怎么一提及她男神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警惕性蹭蹭往上涨,平时十有八九能把她忽悠过去的招也起不了作用了。
我认真看她,瞧了半天就是不说话。
“果果~你说话呀~”
她今天真的很不正常,这么短的时间内一下子亲昵,一下子满不在意,一下子严肃,一下子生气,现在又开始撒娇,心情比四月的天气还善变。饶是我平时再了解她,也实在无法揣摩她现在的心态。
我小心翼翼:“你——确定你现在没有一丁点不开心?”
苏芒笑得像朵花儿,“你看着我,没有,绝对没有,真的。”
看她样子是挺乐呵的,我松了口气说:“昨晚我和他确定关系了。”
“什么!”明明上一秒还笑得灿烂的脸立马垮了下来,狠狠地在原地跺了下脚撇下我就冲进去了。我站住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大呼糟糕,都跺脚了,那就是真的气得狠了。我原想着哄哄她就好了,毕竟我和她认识十几年了,相比她仰慕她男神的时间,两者根本没有可比性。可让我意外的是,不管我怎么哄,怎么示好,整个下午我能用的招都用了,她就是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此时此刻我在帮客人点单,看到正在上咖啡的苏芒,她还是没看我,我无力,只差几分钟就下班了。
下班后姜野按时在十字路口等我,我一路异常沉默。
等车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姜野,你是不是开错路了?”
红绿灯时他停下来,转过头看我,“我们今晚出去吃。”
我闷声道:“噢。”
他还想说什么,后面的车按喇叭了,只得转过头发车。
到了吃饭的地点我心情有所好转,毕竟是我喜欢的韩式料理。我点了一份韩式泡菜石锅拉面,他点了一堆,石锅饭、韩牛、大酱汤……
我郁闷点这么多肯定吃不完,他平时吃饭和我饭量差不多,有时我心血来潮吃个四碗更是以他的食量鞭长莫及。他一定是照着我的饭量来点菜的,但是本人现在心情糟糕实在没什么胃口。我忍不住问上菜的服务员:“你们这里可以打包吗?”
服务员态度热情的说:“可以的。”
我眼角抽了抽,问问题的是我,你盯着我对面的那位看什么!
服务员依依不舍地走后,对面那位先生发话:“不用打包。”
“可是——”我想说浪费粮食我心里不舒服。
某人喝了一口水,“吃不完就算了。”
好吧,反正出钱的是大爷。
我果然没吃什么,姜野:“不吃了?”
“嗯,有点吃撑了。”
他望着我谑笑:“平时不是这水平啊。”
我不争气地脸红了。
他挑眉,“你脸红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没想到他用冰雕脸作这一系列表情,竟出乎意料的——和谐,不过,我怎么觉着他这是在调戏我,是我想多了吗?
我下意识否认:“不是,是有点过敏,我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他笑了笑:“需要帮忙吗?”
我:“……”
事实证明我没想多,他是真的在调戏我。
等晚上我又开始因为苏芒的事发愁,发愁的结果就是我不停地往肚子里灌水,当我最后一次出去打算把水壶搬到我房间时,刚好碰到姜野在喝水。
短到等同于无的刘海,眉色深但细长,睡眼惺忪,唇形偏薄,身穿灰色休闲装,姜野像雕像一样耐看,越看越好看。
也许是晚上倾诉欲太强烈,“姜野。”
他神色有些慵懒:“嗯。”
“我们聊聊?”我态度诚恳。
他瞟了我一眼:“在凌晨1点?”
我:“……”
他又问:“聊什么?”
我提议:“要不要先坐下?”
“我不用,你自便。”
我开始后悔刚刚的提议,觉得和他有些聊不下去。
但还是硬下头皮,“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和你玩了十几年的好朋友生气了,很严重的那种,你会怎么办?”
“我没有相处时间那么久的朋友。”
他虽然之前是文科生,但是从认识他到现在我一直怀疑他就一it男的情商。
我耐性道:“我是说如果,而且不仅仅指朋友,亲近的人也算。”
他过了片刻回答:“也许是双方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如果必要,可以分开一段时间,这样双方都有喘气的空间。”
听完这话我的第一反应是:他这是神逻辑啊!第二反应是:勉强有些道理。第□□应是:也许他分析地很对。但是,我舍不得和苏芒分开,只能诚心祈祷:苏芒明天就好了,明天就好了。
但是正所谓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苏芒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理我了,这是史无前例的一次,期间苏东也委婉地问过我是不是和苏芒吵架了,我只能苦笑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他拍了拍我的肩,叹了口气,“应该过了这几天就没事了。”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工作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睡觉前也想,大概、也许、可能姜野讲对了。苏芒这几条也一直不开心,听苏东讲我买的她最喜欢的薯片她也没动,我最后决定:哎——还是采纳姜野的建议算了。
第二天早上,我问姜野:“你们公司还招不招前台?”
关于找新工作的事儿我思来想去除了姜野还真没想到别的求助人选,况且我自己一时半会估计也找不到,谁叫我在槐市就一无根漂泊的浮萍。
他隔了一会儿才问:“你?”
我垂头丧气道:“嗯。”
“我问问,晚上答复你。”
我呐呐道:“嗯。”
心想如果今天苏芒变回来就好了,我就不用等回复了。
下车前,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句:“姜野,谢谢你。”他愣住半天没反应,我无奈,估计是感动坏了吧,女朋友亲口说感谢。
下班路上,姜野开口:“明天我直接带你去公司报到。”
很仓促,但是顿了顿,我还是说:“好。”
晚上姜野做的意面,我没话找话:“唐姨最近好像没来过。”
他随意道:“嗯,她前一段时间回石市带孙子了。”
“你和唐姨是不是很熟悉?”他今晚一副愿意满足我好奇心的样子。
“嗯,她以前照顾我爷爷。我回国后她偶尔会过来看看。”
我从没看见他家人,更加没听他主动提起过他家人,于是乘胜追击:“那你爷爷现在住在石市?”
他埋头吃面没有回答,等了良久我以为他刚刚没听到,也开始埋头吃面,耳边却听到他说:“没有,我爷爷过世五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