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有个坏老三 第三十三章 炙手可热心可寒

    荈儿走后，约莫着又过了半个时辰的光景，屋里那人还是全无动静，夏晓晴一直发呆倒也不觉得难熬，可怜另一边那个叫金子的内侍，战战兢兢度秒如年。

    抬头擦擦额上的冷汗，金子弓着腰挪到了夏晓晴跟前，恭敬的行了礼道：

    “何大人，平常这个时候，殿下该是醒了的，今儿睡了这么许久一点声响都没有，您看这……”

    言下之意是让夏晓晴进屋去查探查探，夏晓晴瞧了瞧禁闭的门扉，心里暗骂了一句王八蛋，心说你让老娘去问，你自己怎么不去呢。

    骂归骂，其实心里也清楚，按着身份来说，自己去问确实是要合适一些。

    极不情愿的扣了两下房门，屋里人就像没听见似的，半点回音也没听见。

    又敲了几下，唤了几声“殿下”也不见里头的人回应，夏晓晴微蹙起眉头，旁边的金子更是急的直冒冷汗，然而屋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大人，依奴才看，您还是进去瞧瞧的好，殿下金贵着，要是有个什么差池万一，奴才……奴才们担待不起啊。”

    敲了半天门，夏晓晴也觉出不对来了，知道太子向来浅眠，这么个敲法儿，就算一直睡着这会儿也该给惊醒了。太子那身子骨，谁也耽误不起，不敢多做犹豫，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室内静悄悄的吓人，门边金子不敢进来探头探脑的瞧见太子背影微微起伏，知道这人还有气息，心下安定不少，规矩的把脑袋缩回去恭敬的站着。

    夏晓晴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谁知再往前走上两步，便发觉太子气息不稳，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迈开步子急忙到了床前，太子朝里边躺着看不见表情也不知道人是睡是醒，轻唤了两声“殿下”，却仍不见回应。

    夏晓晴伸手去探，竟被太子额间的热度烫的一惊，这才两个时辰不到，午间还都好端端的，怎么这个时候烧成这样。

    夏晓晴不敢怠慢，忙回过头去叫道：

    “金子，殿下不舒服，快去请太医。”

    “是大人，奴才这就去请。”门外的小内侍听说太子不舒服心下也是一惊，今儿可是他当班伺候，这要是有个什么万一，自己这条小命可就难保了。

    金子转身的功夫，一条腿抬着还没落到地上，便听屋内一声喝斥：

    “站住，本宫无事，别大惊小怪的。”

    金子给这冷不丁的一声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听出这是太子声音，虽不洪亮却不失沉稳，忙应了声是转身跪倒了太子的寝室门口。

    夏晓晴原以为这人烧成这样八成是昏死过去了，听他出声也给下了一跳，瞧这人挣扎这要起身，忙上前扶了。

    “殿下有些发热，还是让太医过来瞧瞧吧。”

    “本宫无碍，让庞重送药过来就行。你去把门关上，本宫这病见不得风。”太子靠坐在床边，只是一个起身的动作便颇感吃力，散乱的气息更显得没有章法，喘息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夏晓晴依言差了金子去找庞重，关好了门便又折回，半跪在床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这边夏晓晴觉得尴尬，太子倒是自若许多，目光飘向远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将视线落到夏晓晴头顶，微叹了一口气道：

    “快到酉时了，何少保出宫去吧，本宫这病需要静养，何大人这些日子就在府中多陪陪皇姐吧。”

    这话让夏晓晴心里极不舒服，月余不见，忍敖的如何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可今天已经把话说的那样清楚，与眼前这人再也没有什么暧昧的关系，只是君臣而已。

    可这心里，既不甘又不安，总要看这人好转些，才能放心出宫去。

    “时候还早，等伺候了太子爷服药再走也来得及。”

    太子想要再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千回百转的情绪硬将那些言不由衷的话语改了个模样，无奈的化成了一句：

    “随你吧。”

    不多久，屋门再次被人叩响，这个庞重，瞧着体形不够精巧，动作却是不慢。金子也是个腿脚麻利的，端着太子的汤药，跟在庞重身后。

    庞重和金子进到屋里，连忙行礼，而后庞重端起药碗躬身走到太子床前伺候。

    也不知夏晓晴是真没有眼力见还是硬要装傻，占着床边的位置没有让开，庞重无奈只能开口：

    “何大人，奴才要伺候殿下服药，还请大人让个方便。”

    夏晓晴皱眉瞧着庞重手里的苦药，岿然不动，半响伸出手一把接了过来，淡淡说道：

    “你们下去吧，这里本官……”说了半句突然觉得不对，手中的药碗竟是冰冷一片半点温度也无。

    夏晓晴一记眼刀飞到庞重身上，这胖太监没有料到夏晓晴会夺走药碗，愣神的功夫被她这样一眼瞪住，顿时吓得冷汗直流，连忙下跪。

    夏晓晴想起原先房里那些凉茶来，加上今天这些扰她心烦的破事，怒气冲天烧的眼珠子冒火，一脚踹到庞重胸前，恶狠狠的骂道：

    “狗奴才，你们平时就是这样伺候你们主子的么？竟端一碗凉透的药汤来糊弄你们主子。”说罢就要把那药碗往庞重脑袋上砸。

    庞重见她要砸药碗，吓得魂儿都飞了，顾不上什么规矩礼数，一把抓住夏晓晴的胳膊，眼泪鼻涕的哭诉道：

    “何大人，万万不可呀，这药是圣上的赐下，万万不能砸呀。”

    夏晓晴听罢更觉气氛，没想到这帮奴才竟然把皇上抬出来搪塞。

    “狗奴才，皇上的赐下？皇上赐的就是这么一碗冷药？你这是在戏耍本官还是在戏耍太子殿下？”

    “何大人息怒啊，这药本应是中午十分给殿下服用的，可今天中午殿下同您一起走的匆忙，这才耽搁了服药的时辰。这药饮又不同别的东西，反复熬煮怕失了药性，奴才怎敢怠慢太子，大人明鉴……明鉴啊。”

    “少杰，别闹了，父皇赐药，不比其他，你就是踢死庞重，也没有什么用处。”太子因着病弱，说起话来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力气，瞧着比夏晓晴刚才进门的时候更加难受。

    “那老太婆今天说的那些屁话，倒是有一句说的没错，你就是太过宽纵，这些奴才们才敢这样放肆。”

    “少杰，不许胡说……”

    “何大人，皇上每日只赐这么一碗药饮，若是殿下不喝这药，怕是要熬到明天中午……”一旁的金子早就跟庞重一起跪下，从开始就是跟着庞重一起磕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却没料到这个时候冒出这么一句。

    “闭嘴！”太子原已经脱力，却不想听了金子一番话，暴跳着低吼了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夏晓晴看看手里漆黑如墨的药汁，再看太子，再看地上跪着的两个奴才，突然见明白了什么似的，摇摇晃晃的把药碗拿到太子眼前，逼问道：

    “你告诉我，这碗里，到底是什么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