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妹日常 第七十章

    沙织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跳动不已的心脏放缓至正常速度，然而却效果甚微。不能如此下去，这样下去怕是要被她的逻辑带到她所不知的奇异方向中去，那时她便势必听令于她，像一个乖巧的幼童。这种话题操纵术在父亲那倒是略有耳闻，也在和母亲的交谈会中实际地见识过。她咬了咬牙，努力让其不被发现自身的情绪变化，像是嗅到天敌气息而快速遁入松软的土洞里的兔子那般，掩盖住自己的紧张。

    过了片刻，像是十四世纪时骑士与骑士间的对决那般精准而不下作的反击，她挺直了腰，眼睛逼视着教练，简洁而有效地反问道：“不知道您想问的是哪种？”

    女子挑了挑眼皮，饶有兴致地与其对视，丝毫不对沙织那略显锐利的视线表示任何情感反应，只是单纯的像是回看路人眼神那般淡然地对上沙织视线，之后便再无变化。

    沙织的右手隐蔽而情不自禁地稍稍握紧了一些，眼神越发紧逼。

    “主观的，私人式的。还有客观的，大众式的。”女子也对其沙织的问题进行准确回复，像是挥拍打回沙织打过来球。“我对于你这个人对于成功的看法更感兴趣，不过既然你问了，那就顺带说说吧，如何？”

    纱织没有回答，默然地揣测着女子的说话方式，她总觉得这颇像是父亲口中的一类隐蔽压迫性的说话方式，这种说话方式总是可以让对手无知觉的遵循自己的逻辑行事，但这对性格强势者会取到相反的效果，易引人发怒。不过对于怯懦者和底气不足的家伙们倒是好用得紧。如果想要反击的话，大可找其话中的漏洞向其进攻，不断地进攻，给于施加压力，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便可抛出自身的条件或进或退了。

    ……可这毕竟不是商业谈判，有必要用到这种手段吗，或者说该人真的知道这种手段吗，这些都是问题，如果不是，自己冒然反击实属无礼。纱织自认自己不是什么愣头青，但在这里也不应该犹豫到天晚然后回家。毕竟不可能一直犹豫下去，总要做出一个决定才行。那么问题来了，自己该不该选择相信女子呢？纱织犹豫了片刻，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她，再一次观视女子。

    片刻后，纱织得出了结论，感觉不像。抛开了逻辑性的判断，以直觉行事，她觉得不像，即使很多特征甚是相似。她认为这更像是……她真心想得到自己内心想法。

    女子依旧正面与纱织对视，那宛如正在雕刻精致木制家具的女匠师那般干练而含有美感毫不逊色于自己的颜貌上，表情依旧贫乏。但却又极能表达自身的情绪，她很好奇，她正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除此，纱织无法从她表情中得知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像是没有侧面的正方形，感知不到任何侧边情绪，异常的单纯。像是完全把自己的情绪暴露出来，不加任何掩饰的用表情所表示出来。

    这个人，她是认真的？她是真的想要知道自己的想法？还是想要知道自己的话语后，挑出其中的漏洞之后大肆打击的一种演技？纱织全然无法判断。只是，如果从这两种判断中挑选其一的话，纱织只能犹豫着选择第一个。假如是她父亲的话定然会选择第二个，她的父亲从不干此类冒险而又无趣的事。

    只是她毕竟还是纱织，一个正在读着高一的高中生，一个在人生中校园生活零零碎碎的凑不足一年的小女孩。即使她的父亲灌输不少这类那类在大众意义中带有健全而无不具有在商业和社会上获得巨大成功的中年男子的想法。经过不算长的时间的犹豫后，她仍然决定相信其无恶意。相信一个素未谋面而神神叨叨的中年女子还是需要不少的勇气的。当然，这份勇气也不是全然以自身作为媒介而诞生出来的。比如，人在渴望获得什么对其来说甚是重要的什么玩意的时候，往往会获得连自己都想不到的勇气。在这份勇气的鼓励下，人也会伸出以往一直处于犹豫状态的手，去够着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泛泛之谈，却是真理。

    没错，虽然沙织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回答，大可如此对她说“在下对您的神乎其神的态度感到厌烦，故在下还有点要事先行一步。”或者带有点礼仪意味的随便找个体面的理由告辞，然后从此再也不踏进这间奇异的健身房哪怕一步，所有的事情便迎刃而解。自己也不用在此煞费脑筋地想些本来不用想的什么东西。如果是父亲的话，定然会如此下判定。

    只是，沙织撇了撇嘴，如果这样，那么自己一开始便不会踏进这间健身房，一开始便不会鼓起勇气对结衣说出心里话，一开始便不会带上这圆滚滚的以至于能当面具使用的眼镜，与父亲闹个不愉快之下去会见网友。

    如果连如此程度都忍耐不了，视力二点零的自己何苦带上这幅丑得不行的眼镜？何苦忍耐如此长的时间，又何苦逼迫着自己去参加自己本就不想去参加的网友会？自己可是连去便利店买个东西都会害羞的宅到不行的宅，干嘛非做这种事情不可？

    紧了紧右掌，握成拳状，片刻后沙织便排除掉了杂想，开始检索自己对于成功的概念，过去约莫一点不算长的时间，整理了一下语言后，她直视着坐在自己眼前的教练。

    “成功是一个人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或者说，达到自己所定下的标准的一种名词概念。这是私人式的成功。”纱织道完，浅浅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而这种标准转移为社会上，大家所公认的一种标准的时候，这便是社会式的成功。浅显点说就是，赚到钱，赚到很多很多的钱，用很巧妙的方式让大家都心服口服的赚到钱，便是商业上的成功。诸此之类的，便是大众式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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