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中缘 第二十章 福缘倏至，祸事突来

    这一日，二人来到一处礁石滩。周围尽是高矮不一的岩石，形状各异，空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气，远处传来哗啦啦水声。白衣笑道：＂我们到不归海了！＂冬来一听是海，疾走几步，上了高坡观望。眼前景象让他十分震惊。

    云淡风轻，水天一色。无边无际的大海巨浪翻腾，水花四溅，湛蓝幽幽，深不见底。那汹涌的海浪如一匹的巨大的布幔铺在天地间随风飞舞。涛声阵阵，海鸥声鸣。冬来呼吸着潮湿的空气，心神舒畅，长啸不已。二人走出礁群，来到海滩。冬来将衣物脱下，跃入海中，尽情畅游。

    白狐在滩边静坐，看着冬来在水里游玩，暗自道：“天淡海沉，湛蓝如斯。一半是你，一半是我。你是天，我是海永不分离。”海浪突起，将冬来卷走，离岸边越来越远。冬来高声呼救。白狐蹲在海边看见他窘迫样子，心内发笑。装作欣赏这壮阔的景象，不去管他。渐渐的，冬来被海浪卷得远了，只能看作一个小黑点。它才变回人身拾起冬来仙剑，准备飞遁过去接他回岸。突然浪花翻涌，窜出一只黑漆漆的巨鲸将冬来一口吞进肚中。白衣大骇，飞遁而至。只见海浪翻涌，哪里还有半点影踪。她驭剑入海，在水中窜行。水底不同天上，阻力极大，驭剑十分吃力。她努力分辨四周，瞧见西方有一团巨大黑影远去。急忙追去，见它果是那鲸。

    此鲸有三丈高，十余丈长。圆头扇尾，兀自慢悠悠在海里游荡。白衣骂道：＂你这蠢物，竟敢吃人。＂那鲸被她气势所慑，停了下来，愣愣的看着她。白衣喝道：＂张嘴！＂它巨嘴张开，白衣驭剑飞入。沿着食道向里，不久就进入它巨大的胃里。腥臭扑鼻而来，烂鱼臭虾泡在胃液当中，令白衣目不忍视。忽听有人喊道：＂快放小爷出去！＂白衣跃过鱼堆，见到冬来。他泡在烂鱼堆里，乱抓乱踢。白衣气道：＂你这呆货！＂冬来被吓了一跳，问道：＂是白衣么？你怎么进来了？＂（筑基期不能夜视）白衣喝道：＂少啰嗦，我带你出去！＂挟着冬来出了巨鲸的口，飞回岸边。冬来十分尴尬，笑道：“这浪还真大！”白衣余怒未消斥道：“你就在岸边游耍，哪里会有什么变故！”冬来讪讪一笑，看着白衣胸前两只白嫩的**默然不语。白衣脸一红，变回白狐样子怒道：“再看把你眼珠挖出来！”冬来咽了咽口水，拿着一个古旧盒子晃一晃，言道：“不看了。不看了。刚才黑暗中我乱抓，居然抓到了一个盒子。”白衣道：“你要想去它肚里拾破烂，我再把你扔回去！”冬来道：“拾破烂就不必了。不过这盒子在它胃里如此浸泡都没腐朽，怎么是破烂，一定是宝贝！”费力撬开盒子，里面有一张皮革包裹着什么。将皮革剥开，是一册极旧的玉简。

    冬来大致浏览一遍，献宝似的的捧过书，笑道：＂你看看真有宝贝！这本炼气功法真是巧夺天工！＂白衣不屑道：＂哪里来的破账本！＂接过来观看。玉简已经破旧不堪，好在字迹并未损毁。前面写着＂六宝潮汐灵转经＂几个小字。翻开来看，里面讲述的是一种奇特的修行功法，练时需与大海海浪潮汐相呼应，练成后内息澎湃，源源不绝。合上玉简，白衣赞道：＂确实是本好书！创下这个功法的人一定是个旷世奇才！＂冬来笑道：＂你要不要修炼此功？＂白衣道：＂我金丹已成，如何还能重练功法？＂冬来叹道：＂我的上清大衍功法也有一定根基了，不可能重练此功！＂二人空有宝书，无人可修，都感到十分惋惜。冬来将书收在怀中，笑道：＂以后找个有缘人传下去，总之不使它埋没了！＂是夜二人在不归海边休憩。冬来提议道：＂明日我们去海底逛逛吧？＂白衣道：＂我金丹乃是因灵物结成，境界还不稳固，先在此修养几日吧！＂待月上当空，星光璀璨。她踞坐海滩，朝着月亮张嘴吐出一颗金色的小珠子。那金珠停在空中滴溜溜旋转，点点月华被它吸纳，它颜色愈发闪亮，体积逐渐变大。冬来抽出荡邪仙剑，轻砍在金珠上。叮的一声，甚是清脆。白衣受了惊扰，睁开眼收回内丹，骂道：＂你个呆子！有什么好玩的！＂冬来笑道：＂这内丹我首次得见，看看它是否坚固！＂白衣懒得和他斗嘴，远远躲开修炼去了。冬来嘟囔道：＂这女子就是小气！＂言罢坐下修炼。

    丹田内气海许是受了海浪激发，波澜不断，十分活跃。冬来缓缓吐纳，一会竟睡着了。梦里有个身穿甲胄，将军模样的老者。向他讲如何感悟潮汐之道，如何借助海浪之力。冬来猛然惊醒，暗道奇怪。怎么练功也会睡着，而且好像有人给自己托梦一般。不敢再睡，偷偷走到白狐身边，看它吞吐月华。清晨十分，星光淡去。东方泛起鱼肚白，天际慢慢的染上红晕，渐渐的半天边都红了，金乌才暂露头脚。它冉冉升起，将另一半天也染成红色。这一轮红日金灿灿的，摇挂东方，美不胜收。白狐收回内丹，笑道：＂真美啊！再有三五日功夫，我们就可以下海游览一番！＂冬来赞道：“这自然之美，真是难描难画。任何华丽的辞藻用在它身上仍显粗俗。”白衣笑道：“行啦！还卖弄起文字来了！”冬来莞尔一笑，将昨日的梦讲与她听。白衣道：“可能那玉简上附着一道神识，想将这法门传授与你。”冬来这才安心。

    二人沿海岸漫步前行，时而拣几个美丽的贝壳互相比较一番。昼行夜宿，过了三日。白衣笑道：＂我们入海吧！＂冬来道：＂我近日修炼都会睡着，总梦到那老者！不会以后都这样吧？＂白衣道：＂左右躲不过，顺其自然吧！＂二人整装入海。湛蓝的海水漫过头顶，一人一狐在海底潜行。海底布满着珊瑚海藻。依稀可见各色各样的鱼儿穿行其间，海蟹龙虾举着鳌钳缓缓爬过。海螺仙贝静静躺在海底，无声无息。二人越走越深，冬来感到周身压力增大，激发自身真气与之抗衡。四周渐渐黑暗，冬来已看不清远方事物。这样走着，除了见到些奇怪鱼虾、罕见龟蛇，一路十分安全。

    冬来少年心性，四处挑逗，那些奇鱼异鳖，都遭了他戏弄。有一次，他却遇到了克星。海中有一鱼，扁如纸、形如扇，鳃边双须，头顶一颗灯笼似的小球发着微弱光亮。冬来见它头顶闪闪发光，忍不住追过去抓它来细瞧。刚一触手，还未及抓握。那鱼头顶肉球一闪，一股激电射出，把冬来打得浑身酸麻，筋骨抽动。白狐在一旁也受了池鱼之殃，一身皮毛都直立起来。冬来朝它挤眉弄眼，表示歉意。此后手脚自然老实了许多。在海底走了数日，来到一片开阔地。别的地方都是鱼虾成群、龟蛇盘卧。唯独这里空空荡荡，没有丝毫生气。地中间立着一块光滑的巨大石壁，形如锅盖。石壁下有一个石台，台上生着许多海草、珊瑚。冬来好奇的踩上去，在石壁前看到自己的影像，笑道：“海里的鸾镜也太大了些！”说着拔出荡邪，在石壁上刻起字来。荡邪也算是一把好剑，可是任其如何锋利，在石壁却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冬来正纳闷时，只听嘎吱声响，石壁当头倒下。他急忙向外纵去，石台上突然冒出许多软肉将他双腿缠住。冬来挥舞荡邪奋力劈砍，一剑下去如同斩在坚韧的牛革上，竟斩不断。这时，石壁轰然倒下，将冬来扣在里面。事出突然，快如电光火石。白狐绕着蛋形的巨石走了一圈，喊道：＂你没受伤吧？＂冬来回道：＂没伤到我！只是里面软软的一堆肉将我裹的紧紧的！＂白狐灵光一闪，言道：＂这不是石头，是一只蚌！＂冬来呜呜呜道：＂那你快让它放我出去！＂白狐拍拍蚌壳，说道：＂蚌兄！我们无意冲撞，请你海涵！你能不能先放他出来？＂那蚌开口说话，声音滚滚如雷，它道：＂他若不是想坏我法身，我也不会吃他。＂白狐笑道：＂凭他那点微弱本事，怎能坏你法身，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他吧！＂巨蚌道：＂不放！＂冬来苦笑道：＂蚌兄！我原以为是一块石壁，并非存心坏你法身。你大人大量，原谅则个！＂巨蚌哼道：＂你不必多言！算起来我三百年未开荤了，正好拿你打打牙祭！＂

    白狐见已无回转余地，驾驭内丹朝它外壳轰去。连轰五六下，蚌壳上仅留下几个浅印。反倒是心神牵引下，将白狐震得浑身酸麻。巨蚌笑道：＂你这小妖，凭的不自量力。这点法力，别浪费力气了！＂白狐气愤不已，急得团团转。冬来陷在软肉当中，感到使不出丝毫力气。丹田里气海翻腾，真气竟顺着周身经脉散发出去。冬来大惊，控制真气回转丹田。奈何真气不受控制，仍一丝丝散发出去。蚌内无一丝光亮，真气又被吸走，冬来感到有些恐惧和绝望。挣扎几下，脱不得身。白狐在外面软语相求，那蚌推作耳聋，不再言语。冬来已知自己脱身无望，怕它又去伤害白衣，喊道：＂白衣！我要用师门的神符遁走，咱们有缘再见啦！＂白狐在外面焦急徘徊，问道：＂真的么？＂冬来笑道：＂当然了。我这就要回师门后山的法阵那去了！＂白狐道：＂那你快走，我会去找你的！＂

    等了一会没人答话，料想冬来已经遁走。它升上海面，一路向北飞去。待它走后，巨蚌笑道：＂你这娃儿倒还重情义。不过老夫只吃人，不吃妖！＂冬来骂道：＂吃你的祖爷爷！＂巨蚌道：＂性子够倔！我先容你猖獗，过几日看你不跪下求我！＂冬来道：＂你个缩脖乌龟、绿毛怪，有种杀了小爷！＂巨蚌不理它，兀自睡去。冬来身心疲惫，硬挨着不敢睡着。三日后，冬来丹田内灵海告罄，一身修为被吸食的干净。巨蚌笑道：“臭小子！你修为尽去，现在若放你出去，你会被海水压成肉饼，你还想不想出去了？”冬来料想自己难逃此劫，左右是一死，他也不想屈服。于是豪爽笑道：“难道让你这乌龟壳子着当棺材么？有种放爷爷出去，谁会怕你！”巨蚌笑道：“有骨气！让你淹死倒可惜了，我将你慢慢吃掉看你骨头到底多硬！”正说间，远处有一怪分水走来。它摆动尾巴摇晃晃来到近前，言道：“蚌老将军，你唤我来有何事吩咐？巨蚌将冬来吐了出来，言道：“这小子身上有股气息我熟悉的很。将他带给大王瞧瞧！”冬来被包裹在一层黏膜中，已昏睡过去。那怪扛起冬来，分水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