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的烛光亮起,将单人套间内的黑暗抹去,涂上层层柔弱的光辉,在这列陷入沉寂黯黑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刺眼。
陈许凡食用数条肉虫后,将余下的肉虫倒在塑料箱中储存。
一番洗浴,刮去胡子,镜子中影印着陈许凡的模样,他的脸上略显憔悴和疲惫,眉毛稍粗,直至末尾而翘起,这是一道剑眉。剑眉下是如朱墨般漆黑的双眸,隐约透露着滴滴冰冷,鼻梁稍挺,留着寸头,结实的胸膛间纵横着数条狰狞的伤疤,谈不上英俊,但有一种正直、沉稳的感觉。
关上浴室的门,陈许凡看着挂在墙壁上的照片怔怔入神,良久,放下思索。
只见照片中,陈许凡挽着妹妹的肩膀在微笑,妹妹吐着舌头,似有几分狡黠俏皮,而在他们身后则站着皱纹难掩、却露出真挚笑容的父母。
“如果没有来到滇都,或许就不会跟你们分离。”
陈许凡出身在武道世家,自幼习练拳脚兵器,家中虽有产业,但他希望在外有所历练。大学毕业后,陈许凡被一间滇都的公司录用。
告别家人,陈许凡只身来到这里。
因天色已晚,陈许凡选择到旅馆休息,决定明早再到公司报到,但滇都往后的变化迫使他放弃这种想法。
而这天,恰好是一月十日。
那天夜里,整个滇都响起了彻夜的枪声。
居民逗留在家里,不敢丝毫踏足外出,撩起窗帘,唯有点点星火在黑夜中闪烁,伴随着让人颤栗的嘶吼声与哀嚎声,才让这一夜画上了句号。
直至第一丝晨曦走进滇都时,枪声才渐渐消停。
而此时,滇都一片狼藉。
街道上遗留着各式动物的尸体,其中不乏已然死去的人类躯体,让人感到心有余悸,恐惧蔓延着整个滇都。
那天清晨,唯独少了昔日常见的鸟禽家畜,昨夜的动物暴走犹如南柯一梦,只是那血迹斑斑的街道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尸体堆积在街道上,交通陷入了瘫痪,商铺更是紧闭着,这一刻,所有人的头上似乎都被阴霾笼罩着。
直至午后,警员才清理完街道,交通堪堪恢复。
大量的军队涌入了东面,只留下少数的军人值守着各方的秩序。
当居民抱胆外出时,人们才发现,凡是通往滇都东面的路口都被拉上了封条,更是持有真枪实弹的军人在把守,让人难以琢磨。
“信号中断了!”
一条消息在居民之间传开,议论空盛,谣言四起。
政府人员在广场上召开“解答会”,向民众解释信号中断与东面封锁的缘由,无数传单在居民之中传递着,人们恐慌不安的情绪得以缓解。
唯有有心人才发现,传播谣言的主事人被秘密带走。
警笛声连绵不断,从未消停。
滇都的所有医院迎来了一次潮水,伤员住满医院,医护人员忙得焦头烂额。
政府不断向东面输送军人,炮声充斥着整个滇都东面,即使到了深夜,东面依旧闪灼着由炮火汇集而成的亮光,忧虑的种子在居民脑中发芽,让人难以入眠。
东面陷入全面封锁,没有任何东面居民跨越这道封锁线。
在封锁东面的第二个朝晨,一条如电胜雷的消息在居民中炸开了。
“没有人能离开滇都!”
这条消息如同扔在池塘里的石块,泛起续续涟漪,激起段段余音。
在人们纷纷尝试离开滇都时,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他们前进,让人不得逾越丝毫。整个滇都犹如被镀上一层膜,使人无法渗透,又如被套上铁笼,安上枷锁,将他们安置以内。
人们在害怕,在颤抖。
居民冲入超市,抢夺食物,甚至大打出手,滇都一再混乱。
军人鸣枪制止,无果,便提枪将闹得最凶的人击毙,居民顿时停手,秩序得以恢复。
只是所有超市被政府接管,人们哆嗦地看着那些被抬出的尸体。
一月十三日。
“它们活过来了!”
一道惊恐的叫喊打破了滇都的清晨。
未能及时处理的尸体重新爬了起来,它们张开利齿,探出尖指,迈着矫健的身姿奔入人群之中,鲜血撒在灰色的大地上,染红了这片土。
求救声不断,耳边时刻传来哀嚎。
军人从东面撤反,分散数股力量阻击各个地区的活尸。
封锁线失去军人的防守,一些认为东面是唯一能离开滇都的居民驾车撞开封锁线,驶向东面。
但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已经不是记忆中整洁繁华的东面,而是硝烟与焦土并存的东面。
正当他们抬首瞭望时,一具约三米高的绿色巨虫将其中一辆急速前进的车子踩得粉碎。
一月十六日。
一些未知的野兽出现,无人知晓它们的来历、习性,只是不管活尸还是人类都受到了它们的攻击,使这场战争陷入混战之中。
野兽的躯体犹如披有护衣,子弹难以击穿。
军人艰难抵抗,弹药补给日益减少。
政府收缴所有物资,每天发放一定量的食物给居民。
一月十七日。
部分居民发现自己能激起光芒,增幅身体强度。
未及喜极,凡暴露自身能力者皆被军队以异类为由强制关押起来。
一月三十日。
日渐缩减的伙食引起民愤,谋事者将此事联为契机,以前段时间的军队暴力押送平民为引点,聚集民众,发表演讲。
一月三十日,下午。
隐藏在人群之中的特殊能力者带着红了眼的平民愤然反抗,鲜血溅向四方。
军队本是伤亡惨重,如今更是腹背受敌,便当天撤回所有军队,退守滇都北面。
民众在欢呼,在喝彩。
但失去军队防线的他们如同一盘散沙,被野兽完全击溃。
尖叫、哀哭、嘶吼、呐喊,各式的声音交织成一曲悲响。
少许有能力的人将部分居民引领到一起,逃离出这片血海,移居到别处。
二月十日。
愈多的人觉醒能力,人们称之为元素者,而这类能力则被称为元素。
此后,一堵堵高墙拨地而起,围绕成圈,组成容身之所,名为聚集地。
二月十六日。
元素者清理出一条条通往各个聚集地的道路,但这些道路往往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二月二十日。
因聚集地的存在,元素者被归纳为两大类,镇守聚集地的元素者被称为侍卫,而外出狩猎的元素者则被称为猎人。
如今,距离石碑到来的日子已经过去多时,人们逐渐习惯、适应现在的滇都,只是言谈间依稀透着畏忌。
对于石碑到临的那一天,人们称之为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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