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头颅鲜血淋淋,红白的血肉交融在了一起,直令人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
最重要的是,造成这眼前这一局面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这就是亲手杀人的感觉——紧张、害怕、不安、罪恶!
路尘硬是逼着自己看着那具尸体看了好一会儿,并且不断地说服自己必须适应,这才让身体缓和下来一些。
他到底是个现代人,心中受到法律与平等的约束的意识已经深入其心,尽管这一切是他必须要接受的,可同样也是他所想抵触的。
路尘深呼吸,忽然想着,如果在这个世界生活十几年,几十年后,他会不会变得冷漠无情,杀人如麻,而内心毫无波动?
一阵寒意忽得笼罩在他的身上。
他自然不愿意变成那样的人,可在命运面前,他真的会有选择吗?
就在这时,兔子突然笑出了声。
“哈哈,路小子,看不出来啊,第一次杀人就用砍脑袋的形式,啧啧,够血腥,啧啧,够残忍,啧啧,我喜欢!”兔子在那里念叨个没完,好像第一次杀人的不是他,而是兔子一样,只是他是深感罪恶,兔子则是深感兴奋。
路尘看向兔子,她是属于这边世界的,她是无法理解和平与安宁的吧?
这种想法竟让他有一瞬间对兔子产生了厌恶之感,可随即又消失不见,他如今不也是个刽子手么?
“兔子,你杀过人吗?”路尘忽然问道。
就像是有一颗不好的种子落在了他的心里,让他惴惴不安。
兔子听了一愣,她没想到路尘会反问她这个问题。
“我……我,我这么凶残,当然……当然杀过!”兔子说得吞吞吐吐,眼珠子左闪右闪,不知道她的视线想要瞥向哪里。
路尘忽得嘴角一弯,竟像是释怀一般的淡淡微笑,心里那颗落进的种子被他直接碾碎了抹去。
“分明就是一脸从没有杀过人的表情。”路尘嘴上毫不留情地戳穿兔子。
可他的心底却是一阵放松。
“你你你!我的人生都这么艰难了,你干嘛还要拆我的台!”兔子气得大叫,她突然后悔去笑话路尘了,这真是在光速打自己的脸。
“人艰不拆,你是兔子,有什么不能拆的?”路尘顿时想起一句地球上的流行语,摇了摇头。
“什么人艰不拆?”兔子不理解,张大了眼睛。
路尘神秘一笑,道:“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了。”
“哦哦,我知道了,那我应该说是兔艰不拆!”兔子聪明的很,当即兴奋地大叫起来,就像是个牙牙学语的孩子一样。
路尘会心一笑。
他总觉得和兔子在一起,真得欢快了不少,而且兔子这么单纯,又这么可爱——
路尘刚想到一半,突然想不下去了,只见兔子突然跳到了那落月西的身上,两只兔爪子“噌噌”冒出,看得路尘是一阵惊疑。
这特么兔子爪还能跟老虎爪一样伸缩自如的吗?这不合常理啊!
随即路尘身子一阵凛然,兔子还能用精神和他交流,长个老虎爪怎么了?
正常的很,正常的很。路尘强行从容,如是自语。
“路小子,你还不赶紧过来帮忙!快来收刮这疯女人的好东西啊!”兔子一点都不嫌恶心,直接一爪子朝着落月西的小腹探了进去。
“出来吧,宝贝们!”兔子兴奋地叫着,只见她那伸长的爪子每挑一下就有东西从落月西的道轮里飞出来。
兔子用两只爪子连连翻动,一连飞出了大堆东西,过了好半会儿才彻底没了动静。
路尘看得直发愣,他突然想到之前兔子给他的两卷经文,她说是从别人那里拿来的,恐怕就是这么拿来的吧!
“好像……没我想的那么‘单纯’和……‘可爱’啊。”路尘感觉身子一凉,脸色古怪。
要说这兔子的动作、爪法,那是怎么看怎么老练!
他在《境界论》里看到过,修士练到道轮境即可通过道轮纳物,但是在修士死后,身体秘藏就会永远封闭,那些留在修士身体里的东西也只能这样永远不再现于世间。
这也是为什么世上总有很多东西失传的缘故。
当然大人物如果愿意,他们可以在死前或是死后留下自己的传承,就像之前路尘在天殿里遇到的那神秘男子一样,他就将《八荒经》在死后传承给了路尘。
也会有人宁死不愿将自己辛苦得到的宝物或经法传承下去,亦或者没有可以传承的人,他们的宝物便会随着修士的化道而一起消散于天地之间。
可眼前兔子的动作完全违背了《境界论》里所说的东西。
说好秘藏永远封闭,东西消失于世间的呢?
兔子扒那落月西的道轮时扒得不亦乐乎,此时东西全出来后,她就直接四脚大开,趴在了那堆东西上面,一脸的享受。
路尘定睛一看,光大大小小的瓶子就不下数十个,还有许多不曾见过的奇草,除此以外也有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物件。
然而,真正多的,是另一边堆积到人高的大堆衣物,那里光各种样式的裙子就不下百件!
“这女人真穷啊,我还以为有很多好东西,结果就这么点有用的东西!”兔子一样样拨开分类,手法老练,速度快极,全分完后才一声抱怨。
“弄这么多衣裙,有用吗——”兔子指着那小山一样的成堆衣裙,看着看着忽然眼睛一亮,“你别说,还真挺好看的!”
路尘见着兔子在那里翻东翻西的,心中有些膈应,这毕竟是从一个死人身上取出来的东西,而且还是从他亲手杀死的人的身上取出的,他的思想暂时还有点接受不了。
“路小子,你怎么就光站着看啊?”兔子发现路尘在那光看着,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我怕遭报应……”路尘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始终有点抗拒感。
“报应?哪来的报应?人都被你杀了,你还想积阴德不成?”兔子忽然捧腹大笑,“吾主单纯啊,单纯啊!”
路尘一头黑线,他怎么感觉好像反过来了,之前还是他想说兔子单纯可爱来着?
同时路尘也是心头一狠,终于有了觉悟,确实是他单纯了,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在流血,再死亡,他若真这般心态,下一个死的,恐怕就是他自己!
在这里,你不惹人,人家也会来惹你,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只有用尽一切办法来让自己变强,才能一直活下去。
哪怕是抢死人的东西!
路尘一咬牙,不再犹豫。他要活着,他不想死,他必须不断地提高实力,争夺机缘,然后——活下去!
“我告非,豁出去了,本来就是大劫大难之体,老子怕谁!”路尘一脚把兔子踢开,把那些草药拼命往自己的兜里塞。
“路小子你!”
兔子见势不妙,想不到路尘抢起东西来这么凶残,赶紧冲回去大抢起来。
“好东西,太月珠!圣月珠!”兔子惊喜连连。
路尘在那边抢着奇草,她就去另一边抢那些瓶子,那里面可都是广寒宗特有手段凝练的月之精华!
不多时,路尘的兜儿就被塞得满满的,他朝兔子看了眼,却见她不知哪里来的小袋子,竟扔进去一堆东西都不见有丝毫鼓起。
“兔子,你那是什么袋子!”路尘两眼冒出精光。
那袋子好像很方便,他要是有那袋子就能塞很多食物,再也不用为饿肚子没吃的发愁了!
“哎呀妈呀,你吓我一跳,一个储物的小黄袋就把你整得一惊一乍的,你那边不是也有吗?”兔子伸出爪子朝路尘那边的地上指了指。
路尘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个黄色小布袋,上面有精致的细绳系着,他之前还以为是什么无用的袋子,原来这就是储物袋。
“这东西怎么用?”路尘当即问道。
“这种破烂货,原主一死,就成了无主之物,滴一滴你的血就可以用了。”兔子头也不回,继续朝自己的小袋子里装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