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马卡龙 第47章罂粟的副作用

    夏日的洱海边，康琪一身蓝色的泳衣浮在水面上，像是一朵可爱的蓝色的云，混在了水面上的那些白色云朵的倒影之间。

    康琪喝了一口水，连咳了几声。

    “阿奶，你别松手，我害怕。”

    “不怕，如果你害怕喝水，你就别想学游泳。”

    “是不是我肚子里都是水，才不能浮起来呀。”

    “仰泳的关键在于放松地呼吸，跟你肚子里的水没有关系。来，放松……呼吸……对，就是这样，想象着你是一朵飘在水面上的云，享受你的sunshower”阿奶悄悄地移开了放在康琪背后的手。

    “sunshower？太阳浴？”康琪飘在水面上。

    “对，是太阳浴。半年没见，阿琪的英文进步了好多。”阿奶也飘在康琪身边的水面上。

    “客栈的叔叔告诉我的。不是教我游泳的么？为什么要像这样飘在水面上？”

    “水有两面性，会很危险，像你爸爸在家书里提醒你的一样，但它同时也很友好。你学会跟它和平相处，它就会很友好的对待你。等你能像一朵云一样飘在洱海的水面上，不再觉得害怕它的时候，我再教你怎么跟它玩耍，现在，轻轻地呼吸，感受它……”

    “感觉到了，有浪花，就在我耳朵边，不，在我背后，它在推着我动，我会不会飘到海中间？”

    “别说话，安静……”

    康琪悠闲地漂在水面上，眯着眼睛凝望着天空，五彩缤纷的马卡龙漂浮在天空，原本白色的云朵，突然幻化成一张张笑脸，自信漂亮的喻文菲，文静腼腆的于小彤，慈祥的爸爸，还有优雅帅气的贺轩哥，竟然还有她的妈妈，她就那样自在无忧地望着他们，直到耳边哗啦哗啦的海浪声变成了一句一句呼唤声。康琪注意力不集中，一下沉到水底，挣扎着，终于睁开眼睛。

    “康琪！康琪！康琪……”钟离玉手上的血还没来得及洗掉，“你终于醒了。”

    “我刚才做了个梦，你猜我见到谁了。”康琪声音很虚弱，连她脸上一贯明媚的笑容都显得黯淡了。

    “你真的没事了吗？”子弹是取出来了，可是康琪很虚弱，钟离玉怀疑她被感染，忧心忡忡。

    康琪笑的艰难，嗓音低哑，缓缓说道：“阿奶带我去游泳，天上飘着很多马卡龙，红的，绿的，蓝的，紫的，我还见到文菲，小彤，我爸爸，还有贺轩哥，还有，我妈妈，他们都在冲我笑。我很想念他们，很想念……”

    “别睡，双下巴，你别睡。”

    康琪用尽力气睁开了眼，语气里有些烦躁，“你别吵我，我好困。”

    钟离玉看出她有些神志不清，很是担心，忙大声呵斥：“喂！康琪，你爸爸和阿奶还在等着你，你怎么能睡呢？”

    康琪眼睛睁大了些，委屈的眼神盯着钟离玉，溢满了一眼的泪：“贺轩哥，你为什么凶我？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钟离玉一惊，问道：“你说我是谁？”

    康琪伸出手指在钟离玉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笑意盈盈：“真傻，你当然是我的贺轩哥嘛。”

    钟离玉有些气急败坏，她当真是神志不清了，他现在不仅担心她是不是感染，也猜测到罂粟开始发挥它的副作用了。贺轩突然意识到，罂粟是起到了麻醉的作用，可是康琪却并没有从罂粟的麻醉里完全苏醒。

    “你看清楚，我是钟离玉。”钟离玉不断地跟她说话，就是怕她睡着了。他吩咐过小萍回去找秦木西，应该很快就会到了。钟离玉暗自庆幸，好在康琪换回了小萍，他才能让小萍去找秦木西，否则，按照葡萄庄园的规定，没有贺正阳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接近这座吊脚楼别苑的，倘若如此，恐怕康琪真的再无机会生还了。

    康琪不解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恍然道：“是，是喜欢给别人起绰号的家伙。绑我的坏蛋说，你很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钟离玉先是一愣，他惊讶于李三胖的猜测，也惊讶于康琪的直白和问题的跳跃。他不知如何作答，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对康琪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份感情，反而迟疑地问道：“那你想不想我喜欢你？”

    康琪张了张嘴巴又闭上，沉吟片刻，有气无力地吞咽着唾沫，声音低的如同蚊虫，又是着急，又是请求地看着钟离玉，“你不能喜欢我，不能喜欢我。”

    钟离玉心下一沉，勉强笑着，紧紧握着她的手，“如果你活下来，我就答应，不会喜欢你。你看这个交易怎么样？”

    “真的？”

    “真的。”

    “你保证？”

    钟离玉轻轻叹了口气，“我保证，如果双下巴健健康康活下去，我钟离玉保证不会喜欢她这种脸又肥胸又小的丑八怪。”

    “那就好……”

    尽管他的语气是轻佻的，可康琪的眼角还是滑落两行眼泪，她想微笑，可嘴角怎么也牵扯不出任何弧度。她太疲惫了，连他的呼喊声都没有力气再去回答，只闭上了双眼，握着的手也垂了下去。

    *

    柳静珊按照贺轩的嘱咐，安排好了直升机在海边不远处的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等着，贺轩跟驾驶员约定了时间汇合，如约前往。到了约定地点，才惊讶地发现原来一同来的还有柳静珊。柳静珊坚持跟贺轩一起进岛，贺轩无奈，只能任由她跟着，直升机飞到岛上的万亩葡萄园上空时，为免被人发现，两人一起跳了伞。贺轩有过跳伞的经历，平稳地落在一块草地上，柳静珊却没那么幸运，先是挂在了树枝上，树枝不堪重负，断了枝干，柳静珊就树上摔下来伤了腿。

    柳静珊腿脚不便，贺轩只能在葡萄园里给她搭好了帐篷，安置好她之后才往海边的葡萄庄园去。

    用了一天的时间，绕遍了整个庄园，始终没有打探到康琪的消息。但是真正见识到了传闻中的“葡萄庄园”，说是庄园，其实规模倒像个小城市，银行、学校、医院、商店、街市，一应俱全，所到之处葡萄的标识随处可见，贺轩终于想起关于这座神秘岛屿的一个说法“挂满葡萄的乌托邦”。

    贺轩悻悻而归，途径一个小诊所的时候，帮柳静珊买了消炎的药。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暗，贺轩回到葡萄架下的帐篷前，却不见柳静珊放在帐篷前的鞋子，心里生了疑问，担心之下猛地掀开帘子，见到帐篷里坐着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小子，我们又见面了。”坐在帐篷里的正是李三胖，他上衣的整个右边都被染了血红，手腕上的血顺着手背流在蓝色压缩被上，脸色苍白，神色疲倦，户外灯打在他头上，照的他头上的疤痕清晰可见。“是不是很惊讶在这里看到我？其实早上看到你的降落伞落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说一直在幕后保你的人是贺正阳的话，那就没什么惊讶的。”

    “看来你知道的很多啊。”

    “也不多，因为你的经历太让人难忘了，所以就多了解了些。”贺轩嘴角微微上扬，李三胖平生最痛恨的莫过于了解他背景的人，一时间变得激动暴躁起来，“小子，你没听过好奇心会害死猫这句话吗？我要提醒你，凡是知道我过去的人，除了贺正阳，没有一个还活着。”

    “你错了，我能查出你的资料，说明了解你过去的人可不止一两个。”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早就有另外一个身份，重新开始生活了，是你坏了我的计划！”李三胖青筋暴起，像一头呲牙咧嘴的怪兽，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贺轩，随时都要扑上去攻击的样子。

    “如果让贺正阳知道你在打他最得意的干女儿的主意，你真的以为还会放过你？”贺轩幽幽说道。

    “你说什么？”

    贺轩冷笑一声，“亏得你那么了解贺正阳，却不知道余曼是他收下的干女儿。”李三胖收回怒目以对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滚来滚去，不知是怕还是悔恨，贺轩继续说道：“你以为留在这岛上他就能收留你了吗？等余曼回来告诉他事情的经过，恐怕到时候你想走都来不及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岛上？总不是为了买葡萄庄园的红酒吧？”

    “哎，还真被你猜对了，我就为了传说中‘喝一口十年不忘的红酒’来的。”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买酒用得着偷偷摸摸吗？”李三胖目光阴险，嘲笑他把自己当三岁孩子欺骗。

    李三胖见贺轩东张西望地确认四周是否有人，以为他真的要跟自己说实话，倾耳过去，只见贺轩一板正经，低声说道：“还真瞒不过你，其实我表面是来买酒，实际是为了偷偷研究他们的酿酒方法来的。”

    李三胖一听之下，怒火中烧，寻思道：“好小子，你还真把我当三岁小孩子蒙！你不说实话，我自然有方法知道。”李三胖心中虽气，脸上却堆起微笑，“你把我交给警察的这笔账咱们以后再算，如果你还想见到你的女朋友，现在把你手里的药给我。”

    贺轩听他说起“女朋友”三个字，想到不知身在何处的康琪，顿时心生失落，神色黯然。知道他误会柳静珊的身份，也不解释，收起嬉笑的神情，把手里的消炎药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