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隐昆仑 第三章暮雪剑尊

    岳沧海打量堂下半晌，也看到了唐小白的情况，伸手压住堂下噪乱之声后，开口道：“那个紫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唐小白正在难为情，所以岳沧海的话她根本就没听见，忽然她觉得有人拉她衣袖，心中顿时狂喜，忙抬头看到一白衫弟子，失口道：“你选我当徒弟了么？”

    那白衫弟子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道：“不是，是山宗问你话呢？”

    唐小白白净的脸上忽然绯红一片，羞的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只能垂下头，急忙小声回应道：“回禀山宗，我叫唐小白。”声音小的连她自己都没听见。

    岳沧海的耳朵好使的很，居然听得很清楚，只见他颔首道：“唐小白，若是没人认你作徒弟，依照惯例，你是要被分到外门的。”

    唐小白听到这里泪珠忍不住从眼眶滴落下来，她一下扑倒在地，俯首道：“山宗，弟子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暮雪峰，您千万不要赶弟子出山门。我只想拜在道祖门下好好学武，您一定要相信我，我向您保证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她含泪央求，言辞诚恳，语声动人，众人听得不由心中一酸。

    “这个小姑娘确实是挺努力，师兄不如你发发善心，收她到门下吧？”一白衫弟子小声笑着朝另一白衫弟子道。

    另一白衫弟子悄声笑道：“我是有心，奈何无力。”

    这群紫衣弟子都在为唐小白的去留担忧时，岳沧海开口说话了：“唐小白，只要你有心学武，门内门外都是一样，你要明白暮雪涧的规矩是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而破坏的。这样吧，只要你在外门表现的好，有机会还是可以进来内门的。”

    他这话说的轻松，其实谁都知道暮雪涧的内外两门差别极大，外门弟子虽然也属于暮雪主峰弟子，可代传功夫的老师全是二代弟子。而暮雪涧真正的中坚力量却是陆白羽等一代弟子，这一代弟子专门负责教授内门新弟子，所以这中间的差别并非像岳沧海口中的门内门外都是一样。至于在外门表现好便可进内门，这些话自然也是敷衍之言，因为只要到了外门再想进内门，基本上是不太可能。

    唐小白心里自然也很明白，但听山宗这么说，只能含泪接受。

    岳沧海平声道：“白羽，将唐小白内门弟子令牌摘走，带出文武殿，然后就开始拜师仪式吧。”

    陆白羽领命后缓步走到唐小白面前取令牌，只见唐小白紧紧握着那块内门令牌，好生难舍，她攥了好一阵才抬起头望着陆白羽道：“白羽师兄，你能不收我令牌么？”言外之意，陆白羽不收她的令牌便只能收她为门下弟子。

    陆白羽只是微微一呆，轻叹一口气，终于还是伸出了手道：“还是把令牌拿来吧。”

    这时忽听堂外一人出声道：“这么上进的一名弟子，你们不稀罕，我可稀罕的很。山宗，不如让她入在我门下如何？”这人身着白衫脚步轻灵，言语间带着一种潇洒出尘之感，他话毕人已到了堂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小白在后山练剑时曾遇到过的那位白衫青年。

    岳沧海见是他，眼神中一阵惊喜，立时从座上站起身来，接着脸上微微一笑道：“不是我不答应，除夕剑会，新进弟子都要经过考核。若你收她入门，万一到时她一人落败，你门下便全军覆没，试问你颜面何存？”

    白衫人哈哈笑道：“若万一她侥幸得胜，再拿个第一，那时候我这脸上岂非光的流油？”

    岳沧海哈哈笑了半晌，长出一口气道：“你若愿意，自便！”

    堂下众弟子均不认得此人，但见山宗都对他十分客气，都不禁纷纷猜测。

    唐小白侧脸望着白衫人，不由问道：“拜你门下还算是内门弟子么？”

    白衫人含笑道：“不算。”

    唐小白轻轻皱眉“啊”了一声，沉默不语。

    这时那边的沐雨忽然叫道：“我愿意和唐小白换换，拜你门下。”众弟子皆是一惊，人人都愿意拜在道祖陆柯门下，因为陆柯的武学修为实在太高深了，想不到沐雨这么好的机缘却愿意让给唐小白。

    唐小白周身一震道：“真的么？”

    白衫人朝沐雨微微一笑道：“沐姑娘，道祖的武学震古烁今，你跟着好好学吧。何况就算你愿意，山宗怎么容得了你胡闹。”说罢拉住唐小白的手便朝堂外走。

    一直言语不多的道祖陆柯忽然声音沉沉道：“慢着。”

    白衫人带着唐小白停住。

    只见陆柯声音依旧沙哑着：“若她们俩真想换换，我愿意收唐小白到门下。”

    唐小白惊的怔住。白衫人缓缓转身看定陆柯道：“可是我不愿意。”

    陆柯干哑的笑了几声道：“愿闻其详。”

    白衫人道：“我出关当日便遇到了唐小白在后山练剑，觉得极为投缘，后发现这个小姑娘真的很用心，也很坚强。更何况她一个女孩儿子家能从三千弟子中脱颖而出，更说明她的出类拔萃。我曾经发誓不传女子武艺，所以这次我是代师收徒，入门之后，她只能叫我师兄，而不是叫我师傅。今日别说唐小白落选，就算没有落选，我也会横刀夺爱，所以请道祖海涵。”

    陆柯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唐小白，既然剑尊对你青睐有加，代师收徒，论辈分你是众家弟子的师叔了，你好好学，千万不能在晚辈面前丢了面子。”

    陆柯一语“剑尊”立时点破了白衫人的身份来历，全堂弟子中忽然一阵轰动，唐小白仰面看着剑尊凌若竹，一时间觉得恍若隔世，亦真亦幻。

    凌若竹朝着陆柯微一拱手道：“多谢道祖割爱，小师妹，走吧。”说着拉着瞠目结舌的唐小白缓缓走出文武殿。

    暮雪涧中的暮雪宫，三年前凌若竹闭关之时已经开始修建了，是岳沧海专门为凌若竹建的。平时没有岳沧海的命令，任何弟子不准接近暮雪宫半步。唐小白一路跟着凌若竹来到此处，她一进暮雪宫便围着整处厅堂转了起来，转了半晌才在正殿中看到凌若竹坐在里面煮茶喝。

    唐小白极为殷勤的跑过去接过凌若竹煮茶的活道：“我来吧。”

    凌若竹道：“你会煮茶？”

    唐小白使劲点点头道：“小时候跟着老师学过。”

    凌若竹看着她好久，才道：“好的很。”

    不久茶已煮开，唐小白为凌若竹上茶后，含笑道：“我实在没想到你这么年轻竟会是暮雪涧的剑尊。”

    凌若竹喝了口茶悠悠道：“这都是机遇呀，若非当年我落草为寇误认了岳沧海这个山寨大王为大哥，今日怎么能成剑尊。”

    唐小白忍不住大跌眼镜，失声道：“山宗从前是强盗？”

    凌若竹瞟了唐小白一眼，淡淡道：“英雄不论出身，有什么奇怪的。”

    唐小白不由失望道：“那你能教我武功么？”

    凌若竹又饮了一口茶道：“好茶，你学什么武功？你现在已经是那些弟子们眼中的师叔了，他们不敢跟你动手的，就算真到除夕剑会那天，他们也都会让着你，放心吧。”

    唐小白心情突然间一落千丈，好久开口道：“那你说代师收徒也是骗我的？”

    凌若竹啧啧道：“我根本就没有师傅，哪来的代师收徒？我哄那些自命清高之徒的话，你怎么能相信呢。”

    唐小白忽然觉得这个天下像个笑话，她怔怔看着凌若竹道：“你是剑尊师兄，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整个昆仑谁不知道暮雪涧有位传闻已神的剑尊，闭关三年六个月，武功出神入化，你……你……”她连说两个“你”字再也说不出话了。

    凌若竹茶毕缓缓道：“师妹，淡定。传闻与事实总是相悖而论，我一个人躲起来养病，说的好听就是闭关，其实就是闭门养病。”

    唐小白脸都吓白了，忙伸手抓住凌若竹的胳膊道：“那你多少总得会几下子吧，师兄，我既然跟了你，你就得帮帮我，除夕剑会那天我要没有几下子，丢人的可不是我自己。”

    凌若竹忽然一愣，缓缓点了几下头，重声道：“有道理。”他歪头看了唐小白一眼又道：“不过教你学武之前，你得先陪我好好玩几天，因为我大病初愈早憋疯了。”

    唐小白这时真的发现自己被凌若竹骗了，骗的好惨，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愿去暮雪涧外门学武也不要在这里陪凌若竹玩。

    暮雪宫后园是片核桃林，其中有几株是古核桃树，差不多生长有近百年了，高度接近十丈有余。此时正处深秋，古树上的枝叶已快落尽，但果实却早已成熟。

    凌若竹站在树下看着上面累累果实，不由道：“师妹，我最喜欢吃核桃了，你爬上去帮我摘些下来，好不好？”

    唐小白这才知道凌若竹带她过来的用意，她暗暗寻思一番道：“也罢，这个剑尊师兄再怎么不济恐怕也会两下子，否则怎么能和山宗称兄道弟？说不定陪他玩高兴了，怎么也能学个一招半式。”想着她已围着林子转了几圈，找到一根长杆朝着古树上便敲打起来，她一阵敲打过后，古树上噼里啪啦如雨般落下很多核桃。

    凌若竹想不到她会用此办法，灵机一动道：“师妹呀，这核桃很有讲究的，只有最高处的核桃，它才具有滋补身心的功效，你懂不懂？”

    唐小白奇道：“我怎么不知道？”

    凌若竹道：“所以说嘛，你要跟着我慢慢学呀，见的多了也就懂了。”

    唐小白忍了口气便开始顺着古树往上爬，可是爬树也很有学问，唐小白费了好些力气才爬了上去。最后唐小白为凌若竹摘了好大一兜核桃，凌若竹才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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