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隐昆仑 第五章苦尽甘来

    陆柯见状道：“罢了，你且说说，这一月来学到了什么？”

    唐小白过了好半天才道：“我……我就学会了爬树，摘核桃，剥核桃，还有站木桩。”

    陆柯双眼一动，眼色疑惑，沉吟不语。那边的岳沧海不由怒道：“胡闹！你不学武艺，学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以后下山到处丢人现眼么？”

    唐小白见岳沧海动怒，声音一抖，颤声道：“可……可剑尊只教我这些。”

    岳沧海伸手朝桌上重重一拍喝道：“一派胡言，剑尊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么，你自己不学倒还来污蔑教你的师傅，你该当何罪？”虽然凌若竹自称代师收徒，但在岳沧海眼中唐小白身为三代弟子，仍是凌若竹的徒弟。

    唐小白急忙摇头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陆柯伸手一止道：“山宗切勿动怒，唐小白，你刚刚是说剑尊没有教你一点关于武功的事情？”

    唐小白点头道：“是的，道祖我觉得……”她说着忽然住口，不敢再说。

    陆柯示意道：“有话就说。”

    唐小白想了想道：“我觉得剑尊是不是……是不是武功有限。”

    岳沧海忍不住喝道：“什么意思？嗯？剑尊武功有限，教不了你是不是？”

    陆柯打住岳沧海的话道：“唐小白，剑尊闭关三年有余，武学修为一日千里，至于有多深，我不清楚，但教你应该不是问题。”

    岳沧海本来被唐小白气得怒不可遏，但听见陆柯这般夸赞凌若竹，心里极为受用。因为暮雪涧众多弟子多数出自于陆柯门下，岳沧海虽是一山之宗，但除了开山之际手下有几百号兄弟之外，新进的门人弟子却是一个也没有。此时暮雪涧弟子数千，他在派内威望自是不比陆柯。故而大多时间岳沧海有些事情全依着陆柯，不和他多加计较。

    如今剑尊出关，自不比往日，毕竟凌若竹是他的旧部，又算得上暮雪涧中的核心人物，这样以来岳沧海的地位自然得到巩固。何况先前道祖陆柯有意收唐小白为徒，若是按照以前岳沧海的性子是不会阻挠陆柯收唐小白为徒的，可凌若竹出关便夺了陆柯风头，这更让岳沧海心下欢喜。现在这唐小白突然来到文武殿当着大家伙的面子不给凌若竹台阶下，可让他大为恼怒。

    唐小白抬头道：“可我跟了他一个多月，怎么从不见他用一招半式，而且一招半式也没传我。”

    陆柯顿了一顿，似乎在沉思，片刻后又道：“或许剑尊教人的法子别出心裁吧，以他的修为即使在你面前演示一招半式你也看不懂，只不过你当真没见他使过一招半式？”

    唐小白仔细想了想，忽然道：“他好像就用手指戳碎过一个核桃，别的就再没见过。”

    陆柯不由问道：“怎么戳碎的？”

    唐小白在堂下比划了一下，然后道：“就这样，拿了一枚核桃，随手戳碎。”

    陆柯眼中轻芒一闪，声音诧异道：“随手戳碎，你亲眼所见？”

    唐小白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陆柯看了看堂下站着的陆白羽，平声道：“白羽，你看到了么？”

    陆白羽点了下头。

    陆柯又道：“你试试。”

    陆白羽吩咐一弟子下去，片刻一盘核桃端了上来。陆白羽拿起一枚核桃朝空中轻轻一抛，双指猛一运力，正中核桃中心。但那核桃随着他的指力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噌”的一下实实镶进丈外的圆柱上，可见陆白羽功力之深厚。

    陆白羽见状眉头一皱，又拿起一枚核桃试了一下，不一会丈外那根实心圆柱上镶满了核桃，其间有几枚核桃碰撞上圆柱时碰碎了，但没有一枚是当空击碎的。

    陆白羽试毕道：“弟子做不到。”他看了唐小白一眼又道：“弟子怀疑唐小白所言不实。”

    唐小白惊慌道：“道祖，我说的是真的。白羽师兄功力如此高强，怎么可能击不碎一枚核桃？”她心里深感奇怪。

    陆柯呵呵笑道：“唐小白没有说谎，白羽你的指力也并非不足，只是你出手慢了。剑尊之所以随手可在空中戳碎一枚核桃，是因为他出手太快，并非只是指力惊人。”

    岳沧海看了唐小白一眼，哼了一声道：“我就说嘛。”话语下甚为解气。

    唐小白这才失神道：“原来他跟我说这手功夫是神奇无比，世间罕见都是真的……”她想到曾因此事捏过凌若竹脸，脸上不禁通红。

    岳沧海嘿嘿道：“这唐小白说话是不尽不实，沐雨，你和她比试两招，我倒要看看，剑尊是不是一点功夫都没传她。”

    陆柯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

    陆白羽得令将随身佩剑递给唐小白，唐小白脸有难色道：“山宗，道祖，他真的没教过我剑法。”

    那边的沐雨早等不及了，叫道：“师叔，露一手呗，我先动手了。”说着长剑一拔，“嗤”的一声朝着唐小白肩头刺了过去，当然她只是作个样子，不会真的趁机下手。

    唐小白急忙闪身一避，拔出了长剑，只不过这一避脚步稳健，身子轻盈。

    在旁的陆白羽见她这一闪身，居然忍不住赞道：“好步法！”

    沐雨见状，剑花空中一挽，使出了最近刚学的一套道家七星剑式。而唐小白手持长剑胡乱挥舞，全然无章法，但见到沐雨长剑招呼，只是本能的来回闪避。

    不出十招，沐雨一式“七星斗月”已将唐小白手中长剑击飞，接着一招“斗转星移”，长剑平直过去，刺向唐小白颈间。

    岳沧海不由一愣，心道：“这丫头的剑法如此无章法，难不成故意让我凌老弟出丑不成？”

    唐小白见长剑朝着自己咽喉袭来，大惊之下，双脚地上一点，整个身子极快朝后划出数尺。但仍是避不开沐雨长剑的凌势，她百忙之中忽然右手一探，使出平时捏碎核桃的功夫来，拇指与食指居然真的捏住了沐雨的长剑剑身。

    长剑在唐小白咽喉的半尺处停住，仍凭沐雨如何使力，那柄长剑像是长在了唐小白的二指间，纹丝不动。

    两人顿成僵持之势，沐雨哼了一声，丢开剑柄，满脸通红道：“师叔，你这也叫什么都没学到？”她认为唐小白是在故意羞辱她，说着转身朝殿外跑去。

    岳沧海见状心下大喜，可脸上故作大怒之色，沉声道：“唐小白，你这轻功与内力如此精进，还说自己什么也没学到，你还想学什么？”说罢重重哼了一声，离座而去。

    陆柯似乎很明白唐小白，见众人散去，看着失神的唐小白，轻声道：“刚刚看见了，无形的功夫比有形的招式，可管用的多。回去吧，跟剑尊道个歉。”

    凌若竹轻轻倚在后花园的古树下，静静的看着夜空的星星。自从唐小白哭着离开暮雪宫后，他便自己一个坐在这里，一时间觉得很空虚，很失落。一个月来，唐小白吃了那么多的苦，很少有埋怨，所以他一直以为唐小白很懂自己的心思。

    直到今天唐小白说出那番话后，他才彻底觉得自己是个傻瓜，他没有说以为旁人都懂，原来有些事你不说，很多人真的不懂。

    凌若竹想着不由苦笑，原来唐小白一直把怨恨藏在心里，她对自己的怨恨竟然深到这等地步。

    凌若竹又叹了口气：“暮雪剑尊，只不过是个笑话。唐小白呀唐小白，你说的好像对极了。”他以为她这么吃苦的跟着他学功夫，一定每天都很快乐，现在想来，她一定每天都躲在某个角落偷偷哭。

    夜风很轻，周围露水已生，凌若竹身上有些冷，他裹了下衣衫站起来朝前院走去。

    房间内的灯光不知是谁亮起，透过窗子居然还飘来阵阵香气，凌若竹使劲用鼻子闻了闻，确定不是幻觉。他缓缓走到房门口，推开门一看，自己的房间中居然有好大一桌美味佳肴。

    凌若竹心头一奇还未反应过来，一个人突然从后面拦腰抱住了他，接着一股少女独有的淡淡清香扑进了他的鼻子里。

    凌若竹回过头来，见唐小白闪动的那双玲珑通透大眼睛，一动不动望着自己，一副楚楚动人之相。

    凌若竹心中一动，头脑中有些眩晕，好在他闭关时练就了好一身坐禅定力功夫，若非如此险些把持不住。他盯着唐小白无瑕纯净的绝美脸庞，结结巴巴道：“你……你干什么？”

    唐小白扑哧一笑道：“师兄，你还在恨我么？”

    凌若竹和她朝夕相处以来，从未见过她如此温柔，此时又感到唐小白软绵绵的身子靠在自己身后，一时心猿意马点了点头忽觉不对，又急忙摇头道：“我恨你做什么。”

    唐小白本来抱着凌若竹的双手又使了使劲儿，将脸轻轻贴在他背后道：“师兄，你真好。”

    凌若竹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神，然后轻轻伸手去掰开唐小白的手道：“我知道我很好，但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手，因为我实在有点饿。”

    凌若竹对着桌子的美味佳肴大快朵颐一顿后，觉得唐小白的手艺真的不错，他抬起头喝了杯水，伸手轻轻揉了下肚子，满意的看了唐小白一眼。

    这时却见唐小白单手托腮，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痴痴的望着自己，此情此景他忽然感到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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