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荆灲稽首,“不知宫主驾临,小生有失远迎。一定是刚才弹琴太过专心,才会忘了起身行礼,还望宫主息怒。”荆灲心中已知不妙,但脸上还是挂着笑。
“这个猢狲,嘴真是滑。”宫主也收了一脸的严肃,“好了,将我的玲珑觞还给我。我便饶了你。对了,还有一条,离这小贱人远点,她是我玉影宫的叛徒,上一回,便是应了你的面子,没有杀她。她竟拐了火麒麟逃走了!”脸上又转了怒色,看着灵莺。
灵莺本是十分惧惮宫主的,不敢直视,但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荆灲,发现此时的荆灲还是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也仰起脸,直面宫主,眼睛里全然失却了以往的委屈和楚楚,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凌厉的坚定,这坚定竟怔得宫主原本威严的脸上转了狐疑。
不过,玉影宫是以色诱杀人为基本技能的本派,情愫之事,宫主只消稍动思量,便知道怎么回事:“荆灲,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若喜欢玲珑觞,就再多玩几日,半月后送还我玉影宫便可。”
荆灲仍然是笑:“宫主姐姐有所不知,方才我与灵莺妹妹已经义结金兰。我这一走,您势必将她处死。若应了‘同年同日死’的誓言,就算今天姐姐开恩,饶了我性命,我也活不过太久,不如就再卖我个面子,让我带妹子离开,他日一定登门拜谢。”
“不行!”宫主这回很决绝。
“那咱两只好应了方才的话了。”荆灲转而扶起身后的灵莺:“我知道你受了内伤,刚刚又强你所难让你跳舞,这下还得劳烦你为我保管这支笛子”说着,从袖孔里取出一枚不足一尺的短笛,笛身纯金打造,上面更是雕有细致的风景图案。灵莺接过金笛,细看之下辨出是燕京八景的卢沟晓月。
灵莺刚想问什么,抬起头,只看见荆灲笑盈盈的脸,一下子忘记了要问什么。
荆灲只迟疑了一下,便转身出亭。
“看招”离洛一剑赶来,直指荆灲面门。荆灲早就看见离洛怒不可遏地冲过来,可是心里想的却是离洛背后的紫缨和一旁伫立着的宫主。因为他深知离洛虽然刚猛却耿直,是真刀真枪地与自己交手。只要全力应战。有信心战胜她,可是背后的紫缨看似温柔,使的却是阴狠招数,必须时刻提防。
青虹剑尖离鼻梁只剩一寸距离的时候,荆灲仰身抬脚,一则躲过剑锋,二则诱敌近前,脚踢离洛腰肢。离洛见势,忙跺脚向上腾起,顺手压剑,红刃下劈,以重剑作刀。荆灲曲腿,继续压低身体,双手向后推泻真气,使自己从腾在半空的离洛身下滑过,正赶上向自己飞来的铁圈,荆灲急速旋转跳起,躲过铁圈,从腰腹处抽出自己的兵刃——软剑。顺势甩剑击向正在下落的离洛。离洛不及提防,举起青刃挡在头上,两刃相击,火星点点,离洛似乎很害怕这些火星,慌忙躲开,
“荆大哥,离洛这青虹剑,红刃锋利,是伤人用的,青刃钝,其实喂有剧毒。你要小心提防啊”,一旁的灵莺急忙喊道。
“知道了!”荆灲在与紫缨交刃之际,回头笑眼看灵莺,“笛声助我,剑更凌厉啊,美人!”
灵莺端立,唇着金笛,立时飘出一阵清风凉音。荆灲在悠扬的旋律中,一面与离洛正面交锋,一面接应着紫缨一阵一阵的险招,并加以回击,显得忙碌,却又悠闲,不紧不慢。
“若这样打下去,我必定耗尽内劲而死”,荆灲暗想:“必须得找机会突围。”
此时的宫主也早已看出端倪,不过她并不希望荆灲就此死掉,因为她隐隐地感觉到一种气质是她青睐的,多年的权术争斗,江湖杀戮已经让她失去了太多,她已经麻木于生与死,肉体和享乐。可是荆灲的身影让她想起一个人,是她年少时一次执行任务途中邂逅的,却只是一眼。“有时候,杀人就只需要惊鸿一瞥。”谁也没看到她嘴唇微微的动作。
她突然大袖一摆,道“荆灲!看招!”荆灲猛回头,只看见两道几乎是透明的飞针迎面而来,常年练功的反应让他一个后空翻躲过了这招。
荆灲环顾,这一跳其实给自己亮出一条逃走的路线,再抬头望一眼宫主。宫主的眼神让他立时明白了——她要他先逃走。
“笛子还在灵莺那里呢”,想到这,荆灲又杀回场中央,奔着亭子的方向去了。
宫主以为荆灲是回来灵莺,本来只想赶走荆灲,现在却一支猛针飞向还在吹弄金笛的丑丑,丑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闪避,乐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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