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晗听品秋夸她早晨面对谢知凤时的气势,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有心想装一脸无知,但看看品秋脸上的钦佩,月晗心念一转,索性开口道:“谢家大小姐早晨确实有点凶,不过月晗虽小,也知道品秋姐姐是娘亲最信任的人,也是我和昇哥儿喜欢的人,怎么能糊里糊涂就让人给打了?”
听到月晗这么说,品秋眼眶“簌”的一下红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开口:“奴婢……谢家大小姐那么凶……奴婢谢谢小姐您这么护着奴婢……”
月晗眨眨眼,又补上一句:“品秋姐姐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你好!”
一边说,月晗心里一个小人忍不住得意:呵呵,原来自己也可以体会收买人心的桥段啊,哇咔咔……
得意过后,想想目前的情形,月晗忍不住又垮下脸来:怎么才能不着痕迹的对付那个路师太呢?难道真的坐以待毙,让梁氏陪着他们姐弟俩去深山老林里住着?要那样的话,这谢府估计就要再换女主人了。
“小姐别着急,”品秋看出了月晗的担心,方才梁氏出门的时候,也向她简单交代了几句,她已经知道目前的局面了:“要不奴婢想个法子,去听听夫人和老爷有没有想出好主意来对付姑太太和那个师太好不好?”
月晗小小意外了一下:“能听到吗?”
品秋肯定的点点头:“在书房伺候的漱墨平日里老是上赶着对奴婢献殷勤,想来奴婢去的话,他不会拦着奴婢的,肯定能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
月晗拍拍手:“这个漱墨一定是喜欢品秋姐姐你!”
品秋脸一红:“小姐瞎说什么呢,再说他一个家生子儿……一辈子……”话溜出半句,品秋才醒悟过来不能在月晗跟前说这个话题,顿时脸涨得通红,顾不得行礼,仓皇丢下一句“奴婢去看看”,就一下子跑出去了。
月晗不禁一乐,随即让自己静下心来,琢磨刚才脑子里闪过的几个念头:厨房、书房,看来品秋在府里人缘颇好……路师太要油锅取物,主要道具就是厨房里的醋……还有那位骄傲火爆的大小姐谢知凤……
她正琢磨的功夫,品秋已经笑眯眯的掀开帘子回来了,面带喜色的小声禀告月晗:“老爷正安排漱墨带上银子出城呢,听说让漱墨务必避开崔府的人,悄悄见一见那位路师太,破上一百两百的银子,也要让那位路师太不要掺合进来!”
月晗听说这个主意,“嗯”了一声,心里反倒更担心起来:两百两银子,按照现在物价的话,能够一个八口之家过两年了——这位路师太要是知道一家拿钱求自己回避、一家花钱求自己掺合,只怕更会拿姿作态、待价而沽吧?
而对谢建文来说,无论花多少钱都算是白白扔进去的,毕竟月晗姐弟身上的财产,通常来说只能用于给他们姐弟将来婚娶,谢建文是拿不到分毫的;但对姑妈崔杨氏来说,花了钱,却有可能把月晗姐弟控制在手里,进而赚回一大笔财产,两相比较之下,谁会舍得花更多的钱买通路师太?答案不言而喻。
月晗打定了主意,伸手示意品秋过来:“品秋姐姐,你听我说……”
她附耳说了几句话,品秋诧异的看看她:“小姐,这不合适吧……”
月晗也不再说话,就是看着品秋,最后品秋终于一跺脚:“好,奴婢就信您一回!”
见品秋答应下来,月晗才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梁氏回来后,月晗乖乖听梁氏安抚几句,看杨月昇温度真的退了下来,就找个借口,回厢房休息去了。
一方面忧心明日崔杨氏和路师太可能来兴师问罪的事,另一方面因为杨月昇病还没好,再加上早晨的时候杨月晗和谢家大小姐谢知凤刚刚发生了冲突,因此这天晚上梁氏和谢建文并没有举行什么欢迎家宴,只是简单吃了一顿饭,就嘱咐月晗早些休息了。
不过这简单一顿饭,也让月晗认识了谢府的其他几位家庭成员:除了大小姐谢知凤借口生病没有露面、以及早晨见到的那位八面玲珑的潘姨娘之外;谢建文还有一个庶出女儿谢知兰,比月晗小一岁,但很会看眼色行事,小小年纪颇有几分生母潘姨娘的气质;再就是一位看起来老实不多话的姨娘陈氏,据说是谢知凤的母亲、谢建文原配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开脸给了谢建文的。
看到这位陈姨娘,月晗估计这就是品秋的偶像了:同样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只要夫人一句话,不就能从奴才变成半个主子了?
除了见到谢知兰和站着伺候的陈姨娘外,月晗在饭桌上才知道:谢家是有老太君的!
只不过谢老太君笃信佛法,在梁氏进门之后,谢老太君就执意带人去五台山拜佛了,说是求送子观音早日保佑梁氏给她们谢家生下嫡长孙,为谢建文传宗接代。
这一夜,杨月晗尽管心头事多,但依旧强迫自己闭眼睡觉,隐隐约约的,她听到梁氏悄悄进来给她盖被子,又在她床头坐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离去。
第二天月晗一早起来,到隔壁一看,杨月昇已经醒了,却没有叫人,正躺在床上咕噜噜转着大眼睛,看到月晗过来,才兴奋的喊了一声“姐”!
“怎么样了?”杨月晗忙过去试试月昇的体温,果然额头凉凉的,那位孙大夫竟真的一剂药就给杨月昇退了烧!
杨月晗舒了一口气,打发守着杨月昇的丫鬟去给梁氏报信,自己则在床边坐了下来。
“姐,这是在哪儿啊?这里好暖和,是不是姑妈不生咱们的气,给咱们换房间了?”杨月昇自然而然贴到月晗怀里,显然是熟极而流的习惯,他一边好奇的看看周围的环境,一边有些迟疑的小声开口:“姐,我糊里糊涂做了一个梦,好像看见娘了,娘还抱着我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