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几个刺客步步紧逼,而赵匡胤却神情自若。
“杀!”刺客们终于举刀向赵匡胤砍去,然而赵匡胤却轻松地躲开了,随后,他拔出龙泉剑,刺中了最先前的一个刺客。就在此时,两边的弩手此刻抓住时机,纷纷出击,一时间箭如雨下,那几个本来就受伤的刺客转眼间扑到在地。
“呼。”赵匡胤见此轻吁了一口气。而这时御林军的军官和赵光义来到他面前拜道:
“末将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臣弟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赵匡胤挥了挥手,示意御林军退下,随后,他拉起赵光义说道:“贤弟武勇机智,救朕于危难之急,理应重赏。”说着他命侍从呈上一把精致的银剑,对着赵光义说道:“今朕赐你乾坤剑,上可斩乱臣下可诛贼子。”
“谢陛下。”赵光义郑重地拜谢皇兄,随后用目光回应了先前赵匡胤的眼神示意。
当然,刺客事件在宴会上仅是一支小插曲,兴奋的酒客贤士们很快就忘却了。一会儿功夫,所有人又融入到了盛宴的热闹之中,赵匡胤望了望四周脸红酒曛的宾客,不由地释然一笑,暗叹:“天下英雄入吾彀兮。”
黑夜渐渐透明,灯光酒影的喧嚣直至东边白烟轻起都还意犹未尽。
娥皇女英随下人匆匆进了府门之后,大门便被严实地关了起来。
“女儿,你们终于来了。”此时周夫人下悲痛地流着泪,陪在已然是苟延残喘的周宗床边,见儿女们都来了,便起身引娥皇和女儿坐过来。
娥皇拉着女英缓缓上前,可未及坐下来,娥皇已然怔住了,她看着父亲苍白干瘦的脸,双手紧紧握住父亲的手,相别数年后的重逢,想不到一个在朝为官,一个在宫为妃;仅仅是一殿之隔却不能相见,如今终是见了,却已是诀别。
娥皇红着眼眶默默地抹去父亲脸颊上的泪水,曾经儿时与父亲的画面便一一浮现,一滴滴泪滑落,浸湿了娥皇的衣衫。周宗失神的眼中,其实也因此透着焦虑,他努力地抽出被娥皇握住的干枯的手,颤抖着伸向娥皇的脸颊,微微的沾到一颗晶莹的泪珠。
“莫。。。哭。。。”周宗已是说不出话的喉咙发出了这两个无力的词,随后他睁大了双眼,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声音逼了出来:“承。。。业。。。”
就在那一刹那,周宗那只手再次伸向了空中,当它还未失去温度时,娥皇紧紧而又温和地将它握住。顿时,所有人都紧紧闭上了眼,用眼泪来诉说别离的哀痛。
红烛的光闪烁着,恍惚着,似乎它也再流泪,烛涌肆意地流淌着在烛盏上汇成一块红斑。
夜渐渐地深了。逝者已逝,明天活着的人依旧需要面对阳光,周夫人特意将娥皇叫到书房谈论这周府的家业,而几位本就操持家业的舅舅也早已候在那里。
“见过太子妃。”几位舅舅都识礼数,见了娥皇仍十分恭敬
“诸位舅舅切莫多礼,这是自家。”娥皇伸手引各位舅舅免礼。
“那侄女,我们几个也就不顾忌了,近日行商越来越难,自从皇上降周后割江北之地,如今,吾等去江北都要收税了。”
“是啊,侄女,你知道周家向来是做贩牲畜的行当,我国在南面牛羊生意越来越难做了,从北方买牲畜价格又高,买回来后卖价一定也要提高,这让本来就冷清的生意怎么做呀。”
听了几个兄弟的抱怨,周夫人坐下来说道:“兄长们为周家操持家业,真是辛苦了,不过听老爷前几日提起宫中也时常要牲畜供应,可由此渠道得以售之,”周夫人说到此,但又想到了自己已故的丈夫,心中顿时又悲痛起来。
“妹妹啊,你别难过,妹夫他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周家的。”几个兄弟安慰着,看到此,娥皇连忙抱住母亲,安慰着说道:“娘,诸位舅父自在我们周家后就竭力为我们周家操持家业,看到他们这样,你也应该振作起来让我们安心,我连年在宫中,很少能到家看看家亲。如今回家与父亲相见,却是最后一面。娘,我不希望您也这样。”说着紧紧她拥抱住母亲,轻轻地抽泣起来。
而此刻周府门外,从嘉正徘徊不前,他望着府院里透出的光,听着隐约的哭声,一次次提起门环却又一次次轻轻地放了下来。
“这周宗大概是时限已到了,我这样贸然上访,未免有些不妥,况且娥皇也嘱咐我不要去,我也不想让娥皇不高兴。”从嘉想到这里,便退到了台阶前,想到要回宫,却又有些不甘,于是打算到夜市去购些市井玩艺回去安慰娥皇。想着想着他便带了侍从离了周府。
娥皇和周夫人悲痛了片刻,周夫人松了手,从怀中取出一件物器。众人定睛一看,这正是周家传世蓝田紫烟玉。传说其置在日光下片刻便会冒出几缕紫烟,而在夜间与月光对照则会浑身蓝碧。
“这是要做什么?”娥皇看着母亲,疑惑地问。“这可是家中的信物啊。”几个舅舅看着玉,无奈地说道:“你爹他临终前将此物交给你娘,期望你娘将此物交予你。”
“我是女儿,再说常在宫中,又怎能承担家业?”娥皇畏惧地摆摆手,向后退了退。
“娥皇。”周夫人无奈地叫了娥皇一声解释道:“周家虽无男丁,但仍有血脉,你既是我周府的长女,理应承继家业。”
“娘,可我已是宫中之人了呀,又怎能承继家业,还是娘你自己收着。”娥皇欲想将玉退回去。却听周夫人说道:“娘一个妇道人家,怎可承管家业。再说了,你应该记得是老爷让你继承家业的。”
“几个舅舅帮周家承管家业,可以让他们代管周家。”娥皇知道这玉佩的分量,死死拒绝。
“这怎么行。”一个舅父此刻说道,“我们虽说是操持商业,可毕竟是个粗人,况且我们不是周家本家,如果我们来领此玉佩,周家人一定会不服的。”
“是啊,娘正是顾虑了这些,才执意要将此玉交给你的。同时也是为了完成你爹的心愿.”周夫人也在一旁说着,随后便将玉佩放在了娥皇手心。
玉佩剔透轻薄,却又十分沉重,娥皇仔细想了想,最后将纤长的手指一个个都收拢在了一起,紧紧地将玉佩握住。此刻目光深沉,冷静地看了看母亲,说道:“娘,我明白了,我不会让周家失望的。”
周夫人看着娥皇成熟的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突然,房外响起了一连串慌乱的脚步声。
“谁?”娥皇连忙起身去看,周夫人及诸位舅舅也跟了上来。可等到娥皇打开门却发现没有人影。
“娥皇,你起来时女英还睡着吗?”周夫人突然机警地问。
“看样子好像睡得很熟。”娥皇若有所思地答道。
“那就对了。”周夫人仿佛料到一般,道:“女英自小机灵,小时候我每次看你们俩是否睡着的时候是觉得你俩都睡熟了,后来才知道,这个机灵鬼,你以为她睡熟,其实她是没睡。”
“唉,确实,多年的姐妹了,我怎么忘记了。”娥皇这才想到,但她的眉头转而深锁起来。“但愿不是她。”
“女英还这么小,这些繁锁的家事,兴盛的重任还不要让她知道的好,这样也好有段开心的时候。”周夫人皱起了眉头,想着还小的女英。
“不过,终究是要长大的,年少的日子啊,想必在她懂事之后就会结束的。”娥皇心有神会地点点头,随后关上门,开始与诸位舅舅谈论家业。。。
灯盏闪烁着光,映着窗外的月和门外倚在门后的小小的女英的身影。
从嘉手握着扇,心中满是抑郁地走着,周国空落落的月光大片大片铺在地上,使从嘉越发觉得空寂和冷清。然而当他低着头走着走着却听见有人在吟诗:“无言空对月,可奈美景好;空酒樽醉落魄,此处风流少。”
听得几句,从嘉心中一悦,暗叹:“好一个风流少。”于是抬头循声看去,只见那霜冷湖畔,一位素衣公子用酒樽舀着湖水,静静地吟唱,一圈圈涟漪随波散去,碎了月光。
“好一个弄波才子啊!”从嘉笑着迎了上去。
而那们公子见有人夸他,连忙起身整理衣衫恭敬地拜见:“在下潘佑,敢问阁下是?”
“哦,在下号重光。”从嘉回敬了礼数并报出了名号。
“重光之号,似有所耳闻啊。”潘佑想了想疑惑地自言自语着。
从嘉笑了笑说道:“哎,潘公子,怎会听过我的名号?不过今日听你一诗,我倒是有些去往酒楼饮酒的雅兴,不知道潘公子意下如何啊?”
潘佑听此既是高兴又是忧愁,叹道:“在下本也想如此,只是如今是襄空如洗,恐不能相陪了。”
从嘉听后又笑道:“好一个诚实的才子,无妨,雅地不拒风流客,今日就当公子陪我对饮。”
潘佑心中欣喜,但却有拒意,道:“重光公子如此雅兴,在下本不该相拒,只是这初次相逢,恐失礼数。”
此时从嘉却反驳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就算是萍水相逢,饮一杯也无妨啊!”潘佑见重光盛情难却,便笑着随重光向酒楼,从嘉身后数个侍从也紧紧跟着。
一行人缓缓地走到了潇湘楼,只见楼宇层层灯火通明,酒客熙熙攘攘,一个招待看这一行人来,连忙哈着腰,涌到从嘉面前,问道:“爷,里面请。”
从嘉以笑回敬,随后便和潘佑一起进了酒楼。
从嘉点了数盘佳肴,又要了几壶好酒,随后便问起了潘佑的家世,这才知道潘佑就是所传言的江南才子。同时他也得知了潘佑屡试不中,怀才不遇的遭遇,顿时感慨起来。
“其实功名利禄还不如一个自由身。”
“大丈夫立世怎能不有作为?”潘佑却反问。
“功名到头终是一场空啊。”从嘉无奈地叹息。
“秦皇汉武,皆载青史,怎能不令人动容。为人若不能有一番作为又与蝼蚁何异?”潘佑持酒执着地反问。
“众生平等,蝼蚁之乐谁又能明白。这人呐,还是苦海无涯啊。”从嘉饮了一杯酒,无奈地叹息。
“还未知阁下身系何族,贸然相问,还望谅解。”谈到这里,从嘉顿了顿,犹豫地看了潘佑,再次缓缓地举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