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方才就问过你,这是逍遥王府的内宅,你是如何进来的?”岑相思当然知道这个姓丁的仪卫没有他母妃的命令是绝对不敢擅闯王府的。舒悫鹉琻又何况他去的地方是姜暖的住处,再怎么说也是不能那么大摇大摆的就往里走的。
在自己的家里,自己女人住的地方居然被一个陌生的男人闯入了,这是对他岑相思的侮辱!
这句问话问得宸太妃眉心一跳,她心里暗道:这事办的有些急躁,当时只顾得想要羞辱姜暖这个贱人,倒是真忽略了还有王爷这层关系……
宸太妃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曾几何时,岑相思这个自己的独子在她的脑子里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王爷!而不是儿子……就如同她想起先帝岑弘时,脑子蹦出的只是‘皇帝’而不是丈夫一样。
不知不觉中她在要求着别人的亲近,而她自己的内心早就把这些人都排斥的远远的,远的她的心里只剩下了她自己!
“卑职……卑职……”丁仪卫也意识到了事情正朝着糟糕的方向逆转,逍遥王爷虽然是宸太妃的儿子,但太妃娘娘似乎并不能左右自己的儿子。他得了宫女的传唤进府,原本是以为就是杀几只咬了若雪姑姑的鸿鹄而已,直至进了霞蔚轩看到了那个立在檐下的少女他也并未多想。如他这样身份的人见得女人多了,各种各样的女人都有,早就不把女子当做一回事……倒是那个女子后来使人把他打出院子以后他才意识到似乎还有‘男女授受不亲’这么一句话呢……他‘卑职’了几句也不好把话说下去,若是实话实说,那必定是会得罪了太妃娘娘,那自己这内侍的三年差当满后怕是得不到她的举荐得到一个合适的正式官位了。若不照实说,自己这么私闯内宅又进了人家女眷的院落确实是毁人清誉的事。他左思右想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禁抬眼偷看了一下姜暖的容貌,这一细看,他没来由的一阵欢喜,原来这个女子看着年龄虽是不大,生的到真是貌美可人!方才好似还听见她说自己什么什么嫡女?不如自己索性把她娶回家去不就行了……丁仪卫觉得自己想到的这个法子真是太完美了,可以说是两全其美,谁都不会得罪!
“王爷,卑职其实已经对这位……”他连姜暖姓什么叫什么都没有记清楚,就已经准备开口求娶了,反正不喜欢了可以多娶几房妾室,她一个弱女子还能把自己怎样呢?
“对这位小姐心仪的很,正想求娶她呢,不知王爷……”他这话一出口宸太妃的眼神就明亮起来:对啊!不是说他私闯了霞蔚轩是毁人清誉的事么,那就把姓姜的贱人嫁给他好了!
“本宫觉得丁仪卫是有个有心人,将来定不会错待了姜家丫头你的,如此本宫正好做个……”宸太妃眉飞色舞地还要说下去的时候,立在桌子前面的丁仪卫却没了身影,一声骇人的惊呼过后,屋外传来重重地身体落地的声音,只是这次丁仪卫的没能再次发出呻吟来,而是僵直地倒在地上看不出死活!
“啊!”掀开帘子只往外看了一眼的周若雪惊叫一声就躲到了宸太妃的身后,她不是怕看到丁仪卫那不知死活倒在地上的样子,她是怕王爷知道自己也曾经对姜暖不敬后也这么对自己来上一脚,那,她就只有死的份儿了!
现在周若雪相信周嬷嬷说的话是对的,王爷绝对能为了这个女人与太妃翻脸而不计母子情分的!
“王爷,你这是什么态度?丁仪卫不过是想求娶她!”宸太妃在愣了一阵后才想起要质问岑相思,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站在门口的姜暖。
“太妃,我的态度就在您的门外躺着,他是死是活都在您的一念之间了!”岑相思脸色玉白的几乎透明,他说话的语气简直比霞蔚轩后院的冰湖上的温度还要冷。
“暖暖,我们走。太妃累了该歇着了。”岑相思走向门口牵起姜暖的手就要走出去。
只是那两只牵起的手瞬间就刺瞎了屋内那几个人的眼,周嬷嬷和周若雪几乎是同时咽了下口水:王爷这是要告诉我们什么么……
“王爷,请稍等。”姜暖浑不在意众人那惊诧的目光,她似是安慰般的拍了怕岑相思的臂膀示意他松开自己,然后她往前走了一步对着宸太妃福了福身子:“太妃娘娘,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这几日承蒙您的照顾,姜暖不胜感激!只是叨扰时日过多也会打搅到您的休息。因此今日我就请辞了,等过了节再来陪您可好?”
“不好。”把我们母子争执成这样你便想溜走回去踏踏实实地过节?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本宫在王府里也住不长的,姜家丫头就留在这里陪着我吧。这点小小的要求不会让你为难吧?”
姜暖瞪着一双水汪汪地眼睛直视着宸太妃,她知道这个女人不甘心,不甘心没有整死自己让她全身而退。“我不是我母亲。”她忽然说道,“但作为她的女儿,我也不能容忍有谁在她去世那么多年后侮辱她。过去的是是非非臣女不知也不懂。但今天臣女却能深深感受到她活着的艰难!我听到过这么一句话: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太妃娘娘,您说是么?”
“你母亲根本配不上你的父亲,就如同你配不上我的儿子一样。”宸太妃终于有机会说出这句自己憋了多年的话了,她只觉得当着这么多人能说出来,真是一件痛快的事!
“呵呵,可是我的父亲喜爱我的母亲,还与她生了我和阿温。”至于她和岑相思配不配的姜暖觉得那从来都不是问题,没过到最后一刻,谁能说天长地久?
“你!出去!”宸太妃是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可马上她就听到了最不想听的答复!孝之怎么会爱那样无趣的女人的?那个女人明明就没有自己的一半美丽!可,说这番话的就是他们的女儿啊,这比什么答复都更让她心里难受。
脸上挂着淡笑姜暖又行了礼,才款款地退出了乐善堂。身后她听见岑相思说道:“母妃,适可为止吧。”
姜暖顺着王府的石子路缓步朝着霞蔚轩走去,不一刻就听到了身后极轻的脚步身,然后身子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头上树枝快速的向后飞去,姜暖闭上了眼睛,那样看着有些晕。
只片刻的功夫岑相思就抱着他飞掠回了霞蔚轩,门都未敲直接从墙上就跃了进去。
直到被他轻轻地放到了床榻之上,姜暖才轻笑出声:“你是做贼做惯了么?怎么在自己家里也是翻墙越脊的。”
“这额头是怎么回事?”岑相思双手支在她的身侧,脸色极为难看,几乎就是拧着眉在盯着姜暖看了。
“是我自己摔的。”姜暖伸手去拂他皱起的眉:“早晨你才上朝我就被若雪姑姑叫去陪着太妃礼佛,结果在佛堂上睡着了,自己摔的。”
“然后你就利用了那些鸿鹄把周若雪给咬了,后来我母妃就派了那个侍卫想要杀死那些鸿鹄?”她只说了个开始,他便猜到了全部。
“嘿嘿!就是这样。”姜暖在岑相思面前做事几乎很少隐瞒,现在既然他说了,她便认,连解释都懒得。
“暖暖,我……”岑相思觉得对她很是愧疚,就是因为他才把姜暖拉进这潭混水的,否则依照她的个性,过的一定是逍遥自在极了。
“你也不是没用的啦。”姜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自己指着后腰的位置说道:“这个,小女子现在腹痛难忍,还请岑大夫您给治治……”
“呵呵。”岑相思板着的脸终于放松,侧身坐到床上,伸手在她的腰上揉了起来。这个女子总是这么贴心的呵护着自己的尊严,让自己不那么自责。
“那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姜暖扭着头笑眯眯地望着他:“太妃一定是嫉妒我娘亲了,所以她才会那样的讨厌我,所以你不用担心。当年,她就败在了我娘的手下,在我这里她也一样的讨不了好处的。”
第二天一早,不等乐善堂那边有所动作姜暖就带着阿温离开了逍遥王府。今儿是腊月十八,对于旁人不过很普通的一天,可对于窦崖来说,今天可是他大婚的日子。
昨天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送他什么贺礼好些。银子,他是不缺的。奇珍异宝姜暖又没有。于是她磨着岑相思写了四个字‘百年好合’,这份贺礼,可是极难得了,放到哪里都是可以拿得出手的,只是写好后还未装裱,略微显得不够庄重。所以她一早出来就是先寻了间装裱书画的铺子,把岑相思的字送去装裱后她才领着阿温有奔了‘千福祥’取了新裁制的衣裳。
在外面用了早膳,看着时间还有富余,姐弟两个直接回了姜府旧宅,既然是去参加窦崖的婚礼的,怎么也要换身新衣服才显得郑重些。
再次出现在姜府门口的姜暖穿了簇新的水天蓝色的衣裙,在如此寒冷的腊月时节这样浅淡的颜色,是太过扎眼了,因此她才一走到街道上,就吸引了不少过往行人的视线。大家在对她这身式样新颖的衣裙感到惊艳的同时,也对她脑门上的一片乌青黑肿表示了惊讶。昨日在佛堂摔出的伤口经过一夜的功夫,姜暖也觉得好似比昨天还疼了。而且黑紫黑紫的一块,真是有碍观瞻,姜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这幅德行对不起那些对自己回头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