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皮尼战记 第二章血色黄昏

    向皮尼决意不跟人群一起撤离，蹲在墙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只听得脚步声和喧哗声由远而近乱糟糟地来到自己小院前，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徐，这间院子里怎么没动静？”另一个妇女的声音说道：“甭管这间了，这院子早前是一个出版商的仓库，后来也不大使用了，平时根本不住人，今天这么大动静，要是有人也早就出来啦！”“好吧，那赶紧去下一间！”随着对话声，外面乱哄哄的声音渐渐消停，想必大部队已经走远了。向皮尼吐了吐舌头，重新回到屋里，又拿起书本看了起来。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一看，他就看入了神，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肚子开始咕咕叫，这才想起还没吃东西。他拽过双肩包，想要翻点零食出来充饥，无意间抬头望向窗外，顿时呆住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窗外已经变得有些昏暗了，透过窗子看去，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耳边只听到呜呜的风声响个不停，吹起的飞沙走石偶尔打到玻璃上，发出啪啪的响声。向皮尼心里一个机灵：“皮了个皮的（向皮尼专用的口头语），不会已经晚上了吧？难道我不知不觉已经看了好几个小时的书？不可能啊！”他连忙望向墙壁上挂着的石英钟，指针也停了，可能由于平时没什么人来，没人换电池吧。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还好这个表没有问题，指针清清楚楚地指着12点49分，也就是说，现在只是刚过中午而已。“见了鬼了，大中午的天这么黑，害我以为到了晚上呢！”向皮尼嘟囔着，随时按下墙上电灯的开关。“咔”，没亮，再按，“咔咔”，还是没动静，“停电？”他有点坐不住了，外面越来越暗，一旦没电，肯定是没法看书了，他胡乱往嘴里塞了几个薯片，决定到外面看看状况。一推开门，就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风“呼”地迎面撞来，猝不及防之下，被灌了一嘴沙子。他连忙背过身去，稳了稳心神，“呸、呸”吐了两口，用手遮着口鼻观察着周围的状况。只见四下里一片狼藉，各种杂物被吹得东倒西歪，眼前偶尔飞过一些塑料袋啊报纸啊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垃圾，本来干干净净的院子已经下不去脚了。

    “乖乖不得了，这风实在是大！反正书也看不下去了，干脆回家吧。”打定主意，他回到屋里穿好衣服，紧了紧衣领，背好背包，又找到一个大口罩戴上，这才锁好门窗，打开院门准备回家。他顶着风步履蹒跚地走出院子，周围空荡荡的，附近的居民早已疏散一空，只有大风肆无忌惮地在胡同里咆哮，遍地都是折断的树枝，有些房子的窗户被飞石打破了，露着大口子，几辆自行车躺在地上被风吹得不断向前挪着，与地面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向皮尼勉强地往前走了几步，就已经感觉喘不上气了，双腿不停颤抖，胸膛像被重物顶着一样，想要挪动步伐已经异常艰难。“这风，怎么大到如此地步？”他抱住路边一根水泥电线杆稳住身形，大脑飞快旋转，回想自己曾经看过的关于风暴的知识，他清楚地记得，风力分为十几个级别，六七级大风，已经会对正常的行走造成困难了，如果能吹断树枝，把他这个百八十斤的大小伙子吹得无法站稳，至少要有八级甚至九级的风力，这在内陆地区是极为少见的，眼下这风不但没有减弱的意思，反而越刮越猛，现在贸然出去，以自己的体力根本走不了多远，搞不好还会被空中飞来飞去的异物砸伤，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按兵不动，等风小了再作打算。他想明白其中的关键，立刻转身回到院里，又顶着风用尽力量将院门锁好，也许是院墙，或是那棵大树挡风的缘故，一进院子里，风力似乎小了许多。他连滚带爬跑回屋中，这才长吁一口气，看来没有其他的办法，只有守在这里等风停了。

    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空已经由灰蒙蒙的昏暗颜色变为了漆黑，就像深夜一样，屋里同样一片漆黑，灯已经坏了，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可是也已经打不通了，应该是电话线被风吹断了吧。“糟糕，今天为了逃课看书，特意把手机扔在家里了。”向皮尼暗暗后悔，与外界无法联系，他只好孤零零地靠在床头，从背包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扔进嘴里嚼着，祈祷风暴早点平息，又想到爸爸妈妈，儿子不见了，他们这会儿肯定急得不行，不过看刚才的情形，他们应该也已经被疏散到非常安全的避风港去了，自己只要不轻举妄动，在这里乖乖等这场风暴过去，一定能再见到他们。同桌同学卢小光昨天也跟自己的想法一样，想今天偷跑出来泡网吧的，不知道现在这小子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被困住了……胡思乱想中，皮皮只觉得眼皮沉重，困意上涌，不知不觉歪在床头渐渐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皮皮猛地惊醒，他看向手腕，带有荧光刻度的手表显示现在的时间是下午4点29分，这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啊，他揉了揉眼睛，忽然发现似乎听不到风声了。风变小了！他心下大喜，快步推开门跑到院里。果然，风停了，虽然院子里一片狼藉，都是垃圾和断落的树枝，但是再也感觉不到一丝丝的风动，连那棵老树的叶子都静静地垂着，没有一点点动静。可以回家啦！他欢呼了一声，庆幸自己无比明智地选择了留在屋里避风，心想这风虽大，也不过如此，新闻里还号称会刮一天一夜，看来刚刚半天，这不是已经over了嘛，这气象局说话就是不靠谱……他一边想着，一边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忽然，发现周围的气氛似乎跟平常不太一样！提鼻子一闻，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周遭的空气似乎有些淡淡的朦胧感，就像披上一层极薄的纱。皮皮抬头望向天空，透过老树的枝叶缝隙，他惊讶地发现，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血红，红得刺眼，就像一盆血水倒扣在天上一样！向皮尼目瞪口呆，这是以前从没有见过的奇景，他知道，虽然有时傍晚天空会呈现红色，甚至有火烧云等壮美的景观，但像这等刺眼夺目笼罩整个天际的血红色是书中从没有记载过的。他离开院子大步跑到胡同里，四周还是空无一人，血红色的天空更加耀眼，周围的景物在红光的掩映下倒是看得格外清晰。他望向远方，在北方远远的天边，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空中躁动着，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但是距离太远了，又隔着一片建筑物，他无法看得清，可是冥冥之中，他却能感觉到那里有着十分强大的力量。“树上视野开阔，一定看得清楚！”好奇心驱使着他扭头跑到老树下，丢掉身后的背包，又系紧了鞋带，皮皮开始向那棵老树的树顶爬去。

    尽管已经很久没有爬过树了，但是这棵看上去难于登天的老银杏树对于从小玩到大，不知爬过多少次的向皮尼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阻碍，他按照一直以来的“既定路线”，攀爬蹬踩，手脚并用，不多时就已经爬到了树腰接近树顶的一支极为粗壮的枝杈上，这正是他最喜欢的观测点之一。他踩住树杈，扶好树干，缓缓挺起腰，极目眺望四周，只见方圆数里笼罩着一片血红色，地面上，烟尘滚滚，一片狼藉，原本应该繁华喧闹的街道和车水马龙的公路由于狂风的肆虐已经被毁的乱七八糟，有些应该立在大厦顶端数米高的巨大霓虹灯广告牌也被吹掉了，残缺不全地砸在地面上，遍地都是被大风掀翻的轿车，不少路灯倒塌，房屋门窗损毁，甚至有一个地方火光冲天，像是一个加油站由于风暴侵袭造成了短路，引起了火灾，浓烟滚滚，肆虐着周围的建筑物，并不见有消防车来救援，事实上，他目光所及之处，竟没有见到任何人，连飞鸟或者猫狗之类的生物都不见一只，周围一片死寂。他举目望向北方，那令他感觉十分不安的方向，在极远处，似乎有一条细线，上端与天相接，下端连接地面，正在缓缓移动。

    “这，这是……”向皮尼死死盯住那条线，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词语：龙卷风？！他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去，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向远方，只见天地之间，一片血红，隐约可见北方一大片漏斗状云层连接着一条细线，缓缓地移动着，在它周围不时有闪电亮起，在地平面上显得格外耀眼。“错不了，这一定是龙卷风！今天简直神了，刚刚刮完大风，紧接着又出现龙卷风，这么奇葩的事情全都被我遇到了！首都上空惊现龙卷风，这简直堪比电影大片啊！”皮皮感慨万千，觉得能亲眼目睹奇景，此生非虚了，可惜没带手机无法拍照，不然拍下来一定会上新闻头版！还没等他缓过劲儿，猛地又有更劲爆的新发现，只见在另一个方向，距离自己大概千米之遥的半空中，似乎有两个什么东西在飘荡，此时除了极远处的龙卷风之外，四周并无任何风，这两团飘飘悠悠的物体在空荡荡的天上便显得格外突兀，皮皮揉了揉眼睛，细细观瞧，这才发现竟赫然是两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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