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很好,明亮如白纱。
宋卷灵看着手指上戒指感觉心里面空落落的不自在。
“卷灵,这款戒指怎么样?”
“钻石也太大了吧。”
“你们女人都不喜欢钻石大的吗?”
“那得多俗气,反正我不喜欢。”
“挑个戒指也那么多意见,我看结婚礼服也要早些定,免得你不满意。”
“唔……我也没说要嫁给你啊,挑什么戒指礼服啊!”
“我娶你就是了,哪来那么多规矩?”
宋卷灵抬头看着漫天繁星,心里很是空落落,有一些话过了那么久她居然还能记得。
那个说要娶她的人现在在干什么呢?
去马尔代夫的行李收拾好后宋卷灵便蹲在后院挖土。
“天哪,卷灵,老板的花真的被你糟蹋了?”不可思议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宋卷灵回头冲卢寒轻笑。
卢寒啧啧两声:“这世上也只有你敢这么欺负老板了。”
她又不是故意的。
“话说你要不要在这里种葡萄?”
其实她本来是想翻好土后再给韩涣希种郁金香的,但是他这个提议很有想法。
弄个葡萄园也不错啊。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笑了,有些兴奋,打手语说:“那你能弄到葡萄种子吗?”
“那当然啦。”卢寒放低声音:“不过,别告诉老板是我给你的。”
宋卷灵点头答应。
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后卢寒也上车坐到驾驶座上,韩涣希和宋卷灵坐在后面各做各的事情。
卢寒扭头说:“卷灵要不要听歌?”
卷灵摇头。
“好吧,去机场要半小时,你可以睡一会。”
“以为是你就知道睡吗?”韩涣希看着电脑眼皮都不抬一下。
“谁说我就知道睡?”卢寒发动引擎:“我还知道吃啊。”
宋卷灵忍俊不禁。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很适合睡觉,闲来无事宋卷灵便闭眼养神。
直到脑袋磕到玻璃她才捂痛坐好。
“想睡靠我肩上。”
闻言,卢寒忍俊不禁,还说谁像他就知道睡,结果她想睡他却心疼的说靠我肩膀睡。
宋卷灵摇头,韩涣希也就不强迫她了,继续敲电脑。
绿灯的时候无聊之中宋卷灵侧眸看向窗外,天空湛蓝,远处房屋漂亮特别。
前后车流不息,旁边是一辆银色宝马,顷刻,她褐色瞳孔渐渐放大,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般。
她好像看见了苏以琰坐在银色宝马车的驾驶座上。
狐疑、惊讶、不可思议,泪液全部同一时间在她眼睛里面呈现。
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对面那个真的是苏以琰吗,他那双墨黑复杂的眼眸紧紧盯着自己,盯得她的心脏都要腐烂了。
红灯,车子继续行驶,他坐的车子的车落后两步,宋卷灵缩回目光,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大脑一片空白。
她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毕竟她经常出现这样的幻觉。
想到这里宋卷灵使劲眯了眯眼睛,却再也不敢往窗外看去,害怕看见心里所想的。
整个脑子里面都是刚才苏以琰看着自己的眼神,有悲恸、有欣喜、有略伤感、有复杂。
很真实的存在。
“怎么了?”韩涣希见她脸蛋都泛白不免狐疑地问了句,伸手摸她的脑袋:“不舒服吗?要不要吃晕车药?”
毫无征兆的被人触碰宋卷灵受到惊吓,惊慌失措的侧眸看着他。
他认真看她:“面色怎么突然那么苍白?想吐吗?”
宋卷灵不在状态的将有些颤栗的手捧住脸蛋,冰凉的皮肤让她心脏难受起来。
她是不是真的看见苏以琰了?还是只是幻觉?肯定只是幻觉,苏以琰怎么会来荷兰,就算他来荷兰了她们之间也不可能会遇见。
想到这里宋卷灵悬着的的心脏落了下来,经不住心的呐喊与渴望,片刻,忍不住又将眼睛瞧向窗外。
然而,窗外已经没有苏以琰的幻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红色小车,车里的女主人是个荷兰白领。
宋卷灵冷笑,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无缘无故幻想苏以琰,伤心失落后探出一个头望着后面,繁华都市,车流不息。
“卷灵?你干什么?”清冷的声音在她后脑勺响起,声音比平常大了几分贝:“把头缩回来。”
听见声音宋卷灵恍恍惚惚的将头缩回,空洞失落疯狂感觉的狠狠吞噬着她的心脏。
哪怕会伤得体无完肤,仍旧幻想他的容颜。
韩涣希有些气恼:“宋卷灵,你还是没有一点常识的小孩吗?”
宋卷灵一门心思全花在想苏以琰上,所以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到了机场卢寒帮宋卷灵拖着行李厢:“卷灵那么喜欢海,这下去马尔代夫可以看个够了。”
宋卷灵在他旁边低眉敛目的走着,毫无半点精神。
卢寒见她没有兴致理自己便转向旁边的老板打趣道:“老板是不是惹卷灵小姐生气了?”
韩涣希不回反问:“是不是喝多了水?”
“啊?”卢寒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然怎么那么多话说?”
“……”
“渴你几个小时你就知道错了。”
“哈哈…”卢寒笑得有些欠抽:“现在还早先找个地方坐坐吧。”
“你先回去吧,和瑞丽合作的合作方案赶快发过来我电脑上。”
“都去度假了就不能好好放松一下吗?”
韩涣希淡笑不语,墨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愁虑。
“对了,签售会的工作安排好了吗?”
“嗯,已经好了,等你们回来就可以开始了。”卢寒说话时看向一直心不在焉地宋卷灵。
韩涣希顺势瞄她一眼:“好。”
“网络上粉丝的呼吁声挺高的,都巴巴的想见你呢。”卢寒轻拍她的肩膀把她从不在状态的情况里拉回神来。
宋卷灵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看他那么温柔的笑容便猜想应该是叫她好好玩之类的话,所以她礼貌性的笑了笑。
卢寒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让眼睛笑得那么落魄,仿佛轻轻一漾就会流出液滴。
“卷灵怎么了?眼睛疼吗?”卢寒不清楚情况关心的询问道。
宋卷灵摇头,尽量把失落埋藏在心底不溢出来,有些无措的打手语说:“我去躺厕所。”
“嗯,快去快回。”卢寒瞟一眼一直无动于衷的韩涣希。
宋卷灵快步落荒而逃,消失在他们的视线。
“老板,你和卷灵怎么了?”
韩涣希坐了下来,眼神略微空洞的看着他,声音似自言自语:“你觉得我们像情侣吗?”
“啊?难道你们不是吗?”
韩涣希嗤笑,有些自讽。
“不是的话,你上次去欧洲买戒指干什么?”
上次去欧洲出差路过一家珠宝店,他家老板居然被橱窗里的戒指吸引了进去。
换谁谁不会认为他们在一起了?毕竟老板身边也只有宋卷灵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如果不愿意多花一分钟的时间了解你的心思,你的爱再浓烈她也发现不了。”
“那就想方设法把你的爱呈现在她面前,爱情不需要躲猫猫。”
“但是她拒绝呢。”
“拒绝?老板,这个时候男人的魄力就得出现了,女孩子们都喜欢霸道总裁。”
闻言,韩涣希的嘴角勾起略微愁闷的笑容。不是没有霸道,只是舍不得见她为难。
宋卷灵进厕所掬了把冷水洗脸,抬眼看着镜子时被突然性感的红唇和苍白的面容吓了一跳。
也许是面色过于苍白导致的唇瓣红肿。
不过是幻觉看见了苏以琰而已,至于心力憔悴成这样吗?
这四年来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幻觉,这次的好像格外真实。
刚才他略微落魄的眼神还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其实如果真的见到他,那会是怎么样的一幕场景呢?
激动?兴奋?惊讶?伤感?惆怅?
恐怕是世间所有形容词都难以表达吧?
“宋卷灵。”
清冷微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询问般的语气。
恍恍惚惚的她闻声回头看去。
高挺俊逸的身姿笔直地立在门口,额前的头发带着风尘仆仆的凌乱。
熟悉的脸孔是常在她梦里出现的。
她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真的是你?”小心翼翼地轻询,眉宇间流露出来欣喜和纠结。
宋卷灵的脑袋瞬间爆炸轰隆响个不停,仿佛思想心脏全部停止了工作功能。
下一秒,高大挺拔的身子扑上前将她搂个满怀。
微烫的气息在她耳边,温热的怀抱很真实的存在。
她瘦弱的身子在他怀里颤抖柔软,摇摇欲坠。
“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卷灵,真的是你吗”
急切微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嗡嗡作响,霎那间,她的心脏狠狠抽痛着。
如果这是幻觉会不会太真实了点?她狠心的捏自己的大腿,疼痛感很强烈。
“真的是你吗?你真的还活着?”
恍惚间,宋卷灵感觉到后颈流着一片滚热的液体。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见到他,她真的不想见到他。
她的母亲死了,韩如月死了,可她还活着,以失去了语言能力的方式活着。
见到他只会让她一直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痛肆意开来,那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这样落魄的一面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宋卷灵猛力推开他,使出浑身力气落荒而逃。
四年了,她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不想去触碰痛心的记忆。
而他对于她而言也许早就物是人非了,既然这样,相见不如怀念。
温热的液体在她眼眶一圈一圈漾开,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伸手拭去泪液时被自己绊倒在地。
“唔…”
“卷灵?”一贯温润的声音。
因为要安检了,她还没有回来,以为她不知道时间想来找找她,结果看见她慌慌张张摔倒在地上。
将她扶起来时她却扑在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他愣了一秒,随即看见了不远处正追过来的苏以琰。四目相撞,苏以琰霎那停住了脚步。
韩涣希收回目光随即抱起宋卷灵转身快步离开。
宋卷灵在他怀里梨花带泪,呼吸不稳,手指紧紧揪住他的衣襟。
“呃?卷灵怎么了?”卢寒见到这么一番情景,惊讶溢于言表。
“没事,拿上行李回去。”韩涣希直径离开。
“啊?回去?”卢寒惊呼:“老板,要安检了…”
“不去了。”
“啊?为什么?”
“不需要。”
苏以琰之所以愣住了是因为昨晚看见了韩涣希手里的戒指,而她义无反顾的扑进他怀里。
这里面有什么故事他不知道,也不敢去猜测。
可是,若是一直这样不明不白下去对他来说才是侮辱。
难道他心心念念了四年的女人竟然跑过来荷兰和其他男人结婚生子了吗?
韩涣希将宋卷灵抱进去副驾驶后绕到另一边上车。
卢寒把行李厢放进后备箱后瞧老板坐了驾驶的位置狐疑问:“老板你开车吗?”
“上车。”
“噢…”难道是他开车的技术不好吗?
上车后卢寒就觉得自己做错了,怎么能让老板开车呢,分分钟找死的节奏啊。
“老板…你倒是慢点开啊。”
韩涣希从倒车镜看见后面一辆穷追不舍的宝马,思绪有些被扰乱了,没想到他们居然那么快就见面,本以为昨晚把他甩得够远了,看来是他低估了他的能力。
“卷灵,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卢寒见老板不理会自己的意见便将注意力放在一直垂眸黯然神伤的宋卷灵身上。
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实在可怜,对一个看着伤心欲绝的哑巴说话能有什么回应呢,于是他唉一声放弃了挣扎。
眼看后面苏以琰的车紧追不舍,到了分叉路口时韩涣希毅然将车驶向左边,一个急促快速的大转弯让车子与地面摩擦发出来哧哧的声音。
卢寒彻底被吓到了,紧紧抓住安全带欲哭无泪:“哥哥…我们这是在逃命吗?”
本以为苏以琰会短时间内调控不好方向盘一直向前驶去,等他发觉时他们已经甩他两个红灯了,哪知再看向倒车镜时苏以琰的车依旧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急驰。
只是他韩涣希在怕什么?为什么那么急切的想甩掉他?抽空看一眼宋卷灵,她并不知道苏以琰的车就追在后面,如果她知道了会义无反顾的冲下去抱住他吗?
像刚才他把她扶起来时那样。
韩涣希踩足了油门,将车子一开到底。
“啊…哥哥啊…你超速了…”卢寒在后面尖叫不停,声音刺耳震膜。
两辆车一前一后在宽广平坦的公路上飞奔,两旁的风景优美宜人。
宋卷灵从恍恍惚惚的情绪中回过了神来感觉到了韩涣希不正常的举动,不明觉厉中也紧张害怕起来,正提心吊胆的时候一辆银色宝马从她眼前一闪而过,来了一个180度的大旋转拦截在公路正前方。
瞬间,韩涣希只能刹车,由于刹车太急促导致轮胎与地面发生摩擦发出哧哧的刺耳声。
由于惯性,卢寒的脑袋撞击到了椅座的后背,苦不堪言捂住受伤的额头:“老板…你刹车好歹也说一声啊,我受伤了不要紧,卷灵也在啊,你也不能不怜香惜玉啊。”
宋卷灵这一刻已经呆住了,愣愣的看着玻璃外从宝马车上下来的苏以琰,那条黑色的围巾将他衬得温暖无比,但是,墨黑的眼眸却凌厉阴冷,和刚才那个眸光尽是疼惜与惊喜的判若两人。
苏以琰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车上纹丝不动的宋卷灵,走到驾驶座窗口,低头将目光移到韩涣希身上,声音清冷漠然:“好巧。又见面了?”
韩涣希看着他,嘴角牵出笑容:“不巧,你一路追来,难道就是为了和我说一句好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