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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苏所说的这个能帮到我的人,就是毛伊罕。毛伊罕是那日苏的亲侄女,不到二十岁的年纪,聪明可爱,又热情开朗,深得那日苏的喜爱。这个姑娘生得十分漂亮,不同于当地人黝黑的肤色,反而白皙丽质,被当地人称做“戈壁白鹿”。
在蒙古民族的很多传说中,游牧民族的祖先就是苍狼白鹿。在这些传说中,勇敢的苍狼和美丽的白鹿结合,诞生了伟大的蒙古民族。因为这些传说,苍狼成为了蒙古勇士的别称,而温柔坚强的蒙古女子则被比作白鹿。我问那日苏说:“这点我一直搞不明白,蒙古人不是都崇拜长生天腾格里么,那苍狼白鹿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日苏笑了笑说:“我们唯一的信仰就是长生天指引下的万物平衡,其实不只是苍狼白鹿,还有雄鹰都是我们蒙古人推崇的。只不过,倒是也算不上信仰。你看,毛伊罕这样美丽的姑娘我们就称呼她为‘戈壁白鹿’,难道她也是我们的信仰?”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说:“这个丑丫头,没想到如今也变成了戈壁滩上的大美人儿了。说起来,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
其实,在我刚来到乌海的时候,曾经去过毛伊罕的家,那里距离矿区很远,有一天的路程。那时候我想看看真正的芳草连天的景色,于是那日苏就带我来到了他哥哥的家里,在那里住了几天,那时候小小的毛伊罕就十分喜欢我这个来自东边的阿巴嘎(叔叔)。
我曾经问毛伊罕:“我听过很多蒙古人的名字,你的名字最为奇怪,有什么寓意么?”
毛伊罕忽闪着大眼睛说:“毛伊罕在汉话里的意思就是丑丫头,不好看的姑娘,是不是很奇怪,哈哈哈。”
我笑着说:“这个不稀奇,在我们汉人里,也会给孩子起名字叫做狗蛋、铁柱之类的。我们汉人有种说法,叫做‘贱名好养活’。”
毛伊罕歪着脑袋问我:“羊货?羊货是什么?羊身上的东西么?”
这个可爱的姑娘之所以被称为戈壁白鹿,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丽,更因为她是这块土地上为数不多的能够横穿沙漠的人。
沙漠和戈壁虽然听上去差不多,却有着天壤之别。戈壁是粗砂、砾石覆盖在硬土层上的荒漠地形,虽说条件恶劣,但是还尚可住人,我们的煤矿就是在戈壁上建设的。而沙漠,则是彻头彻尾的沙质荒漠,整个地区覆盖大片流沙,广泛分布着各种沙丘。不熟悉地形的人进到里面,非常容易走失。
而毛伊罕的母亲则是阿拉善人,当年就是从沙漠的另一边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并在这边安家落户。而毛伊罕呢,则继承了她母亲的勇敢与坚强,多次和她母亲一起来回穿越这片大漠,人们纷纷传说是腾格里在庇佑她们娘俩,因此才有了戈壁白鹿的美称。
那日苏对我说:“程,你如果一定要去阿拉善,找毛伊罕这个向导就准没错!在乌海,你就再也找不到像她一样的沙漠活地图。”
我是个急性子,听那日苏这么一说,就让他赶紧写信给毛伊罕,看看能不能尽快带我们去阿拉善。
那日苏看了眼毡门外扬起的风沙,摆摆手说:“不要着急,程。腾格里自有他的旨意,我们等月底风沙小了再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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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海的通讯和交通都很不发达,那日苏的信寄出去就没了音信,一直等到下个月的中旬,毛伊罕才赶到这里。一见到风尘仆仆的毛伊罕,我就握着她的手激动地说:“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红军给盼来了!快,咱们屋里说话!”
毛伊罕呢,毕竟长成大姑娘了,那句叔叔却怎么也喊不出口了。我一想,以我的年纪,让她喊叔叔确实有些倚老卖老了,于是就让她学着那日苏,喊我“程”就可以了。
毛伊罕点了点头说到:“信上个月就收到了,额吉(妈妈)说大漠里还在起风沙,现在进去会有大灾祸,不让我来。一直拖到现在我才自己偷跑出来。”说完狡黠地笑了笑。
我听她这么说,有些担心地说到:“你额吉可是从大漠里走出来的,她既然说现在不能进去,那就不得不慎重啊。”
那日苏倒是满不在意:“勃勒根上了年纪了,胆量也比以前小了。前两天风沙就停了,我看呐,明天就可以出发。”
我本来心里还有些犹豫,看到毛伊罕和那日苏都是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那丝疑虑也消失不见了。我和毛伊罕也几年未见了,熟络起来之后也是相谈甚欢。那日苏见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乐呵呵地宰了一只羊,烧起了马奶酒。
毛伊罕双手各勾起着三个酒杯来到我身边,笑意盈盈的说:“草原雄鹰展翅飞……”
我最头疼的就是蒙古人劝酒的这一套,不等她说完就抢过话头说:“草原雄鹰展翅飞,一个翅膀挂一杯!”
毛伊罕气得一撅嘴,只好把每只手的酒杯放下两个,只在每只手各留了一个酒杯,递到我的面前。我双手接过来,心里暗道侥幸,这要是被她说成“一个翅膀挂三杯”,我这会儿可就得喝六杯酒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我刚喝完手里的两杯,毛伊罕狡黠一笑,翩翩转了个身说到:“草原雄鹰展翅飞,呼哒呼哒再两杯!”
我避无可避,只好拼上老命猛灌了起来。那日苏在旁边哈哈大笑着说:“程,蒙古的姑娘,万万不能招惹啊。哈哈哈……”
这场酒一直喝到月亮高悬,才算是退了席。我本身酒量就不大,又被毛伊罕灌了太多的马奶酒,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在梦里,我彷佛是回到了和小蔡分别的那个时候,我背对着小蔡,正准备跳进水里逃命,就听见小蔡在我背后说了句什么。声音轻柔、哀怨,有些断断续续的,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我有些疑惑地回过头问到:“你说什么?”
这一回头,却吓了我一跳!只见背后是一轮血红色的明月,圆月很低,几乎要垂到地面上,阴惨的血红色的月光里,小蔡哭的梨花带雨,并不理会我。我觉得好奇,就凑了过去,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候小蔡突然抬起头来,凄厉的冲我喊到:“救我!!!”
这一声哭喊,如同耳边的一声炸雷,我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惊醒了。睁眼一看,天已经大亮,阳光透过厚重的毡门照了进来,颇有些刺眼。我换好衣服,撩开毡门走了出去,才发现那日苏和毛伊罕已经在整理进入沙漠的所需要的东西了。
那日苏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三匹健硕的骆驼,正在拿干草和盐巴喂它们吃。干草消化起来比较慢,适合骆驼在远行的时候食用。毛伊罕呢,则在往我们的水囊里灌水,已经差不多齐活儿了。我一看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甩了甩有些发胀的脑袋,拿出地图来查看行进的路线。
阿拉善盟,位于内蒙古最西,由额济纳旗、阿拉善右旗与阿拉善左旗三旗组成。三分之一是沙漠,三分之一是戈壁,还有三分之一则是草原绿洲。唐代有诗云:“无边瀚海人难渡,端赖驼力代客船。”在无边的沙海里,骆驼成为了当地人主要的交通工具,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骆驼,因此阿拉善也有骆驼之乡的美称。
我们这次的行动,是从乌海这边进入阿拉善,中间要穿过大片的沙漠,自然环境及其恶劣,必须要有向导的情况下才可能通过。我抬头问刚刚忙活完的毛伊罕:“咱们这一趟需要几天才能到,需不需要准备一些干粮?”
毛伊罕利索的翻身骑上了骆驼,对我说:“现在出发的话,明天傍晚就能到,我打包了些肉干和干馍,应该足够我们三天的供给了。当然了,如果实在是不够的话……”她抬手一指那日苏刚刚打包好的干草和盐巴说,“你可以吃这个嘛!”说完她双腿一架骆驼,撒欢跑了出去。
我一看这丫头还真是翅膀硬了,还敢调戏起我来了,当下也二话,翻身上了一只骆驼,追着她就跑了出去。那日苏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追着我们喊:“你们都慢点儿跑——我这把老骨头追不上你们——”三个人伴着响做一团的驼铃,开始穿越沙漠!
可是没一会儿的功夫,我们进入沙漠的新鲜劲儿就消散一空了。我们出发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天气十分炎热,几乎要一边擦汗一边行走,大太阳几乎就在头顶上烧烤,难受的我一阵阵犯恶心。
经过了一下午的蒸烤,等太阳一落山,气温骤变,四周又开始变得冷的吓人。好在我们几个都带了几件厚实的衣服,走得路线也多是些背风的地方,倒也还能忍受。只是我没怎么骑过骆驼,刚开始还好,时间一长就觉得屁股被磨的生疼。
毛伊罕用衣领遮住口鼻对我们说:“再坚持一下,咱们现在再赶一会儿路。等再有一段路程,会有一个小绿洲,我们今晚就在那里休息。”
我对她说:“我倒宁愿夜里多赶点路。现在虽说有点冷,但好在多穿点衣服还能忍受。但是白天那个火球一样的大太阳,实在是让人感觉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也觉得心里烦躁”
毛伊罕摇了摇头:“晚上行路太黑了,今天的月色也不好,很难辨明方向。最重要的是……”她拍了拍身下的骆驼,“它也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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