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莉的幻想世界 第三十八章牛鬼蛇神

    那人跟在后面跑了进来，看着手足无措的我说道：“吴妈三年前就害病死了，小叔你在北平念书不知有没有收到家里的电报。”

    在后来的交谈中，得知这是一个董姓家庭。我这小侄叫董孝文，我叫董立民。原来照片中那两个小孩就是我们，虽然年纪相仿，但我确实是他小叔。照片中那漂亮的年轻女人是我妈，生父则是那个老头。

    老头叫董仲青，上海赫赫有名的银行行长，家财万贯，死于五年前。按理说，长子继承家业，奈何这董孝文的父亲也死了，同样死于五年前。

    董孝文说：“小叔，今晚家族聚会早点来，你都几年没参加过了。”我点头，他便走了。

    我站在原地，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这栋公寓是董立民（即我）去北平求学前买下的，他为什么买在这阴暗破旧的地方。我尝试着进入这个角色，苦苦思索却是徒劳。

    白天不用呆在这里，我突然心血来潮想去董家的墓地看看。出门，叫上一辆黄包车直奔西郊。车夫问我：“先生是董氏族人？”我摇摇头“我只是去西郊看看。”

    他停下，瞧瞧四周，小心地说道：“先生，这西郊去不得啊，董氏一族的墓地在那里，近年来频频闹鬼，哎，去不得，去不得。”

    我多付一倍的车钱，让他带我去。他收下钱，在口袋揣实，继续赶路。

    “西郊闹鬼，我怎么不知？小哥，你给我仔细说说。”

    “先生一看就是学富五车之人，市井小事你没听说也是正常。这董氏一族在上海家大业大，死鬼董仲青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掉。但近几年，董家接连死了三个人。按理说，死个把人那有什么稀奇，偏偏这几个死人逃出阴曹地府，在阳间搅得别人不得安生。”

    “这别人是指？”

    “还有谁，就是他们家自己人，董家老二为这事都躲到北平去了。”

    “鬼逃出阴曹地府，下面的黑白无常没什么举动么？”

    “谁说没有呢，是阎王发话了，这几个鬼怨念太深，得在阳间泄出这口气。”

    我大笑，“无稽之谈，天下枉死冤死的人何止千万，难道阎王还得把他们都放出来？”

    车夫说：“枉死冤死的人是多，可枉死冤死的有钱人实在不多，他们董家财大气粗，供奉些值钱的玩意儿，还不简单。”

    我听了不再答话，看着外面的风景，已经到了西郊。

    这车夫低头只顾拉车，也不问我在哪下。

    “到了。”他没有回头，

    我一看，竟是董家墓地。脑子里有点炸开的感觉，这车夫有问题，我只说去西郊根本没说在墓地下。

    突然，天色一暗，乌云滚滚，飞沙走石，鬼气森森好像置身黄泉路上。

    “立民，几年不回来，怎么，以为我走了？”

    “你是谁？”

    “还能是谁？”

    “董仲青？”

    “混账东西，连声爹都不叫。”

    说实话，让我他爹我还真有点不情愿，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叫的是：“跌。”至于他听成什么就与我无关了。

    他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跌了个跟头。我狂笑不止，“活该。”他爬起来，嘴里喃喃道：“晦气，鬼也能跌跟头，真是晦气。”

    过会儿，他正色道：“别笑了，上次给你说的事儿你到底答不答应？”

    “啥事儿啊？”

    “你个混账，你要是肯听爹的话，爹又何苦留在人世缠着你？”

    “您说吧，什么事我一定帮你您做到。”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到的是矛盾和痛苦，我想帮这个老人。

    “我说最后一遍，给我杀了董孝文。”

    “他是你的孙子，你这是何意？”

    “什么意思，你怎么会不清楚。记住，爹这一生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得到你这个儿子，你一定要替我和你大哥报仇，杀了那两个孽障。”

    我心中似乎出现整件事情的轮廓，我答应下来。

    “爹走了，今天是爹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天。”

    黑白无常突然出现在老头身旁，两把大锁套上脖子晃晃悠悠地走向一片无边黑暗。

    我来不及说什么，环境瞬间转回董家墓地。之前董肖文告诉我，死了三个人，老头说死了两个人。从时间推断来说，吴妈死在董立民去北平后，她是不是真的死了，董立民根本不知道。昨晚出现吴妈的鬼魂，很可能是董肖文设下的圈套，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天色不早，待会儿得参加家族聚会，我得回去换上礼服。

    董家在法租界拥有一套豪宅，家族聚会就在这个地方。门外站着两排西装笔挺的服务小生，他们见我来了，一反常态，根本不屑瞧我一眼。我一把拎住其中一人的衣领，“什么意思？不欢迎我？”他把头扭向一边傲气十足。我抬起一脚把他踢到一旁，扫了其余几个一眼，剩下的人不敢言怒，非常不情愿的叫了声“二爷好。”

    我整一整胸前的蓝色手帕，大踏步走了进去。

    董孝文正在招呼客人，见我来了赶忙跑过来：“小叔，你可来啦。待会儿我们家里人坐在那个桌上。”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大厅中央，一张最大的红色圆桌，摆满了美酒佳肴。坐着七八个人，其他的我不认识，单单认识一个人，那张照片里的漂亮女子，十几年过去了，更显得婀娜丰腴，瞧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活像人生大赢家。

    我走到桌旁，拉开椅子，坐下。漂亮女子先是一怔，收起笑容说道：“立民，三年没回来了，你瘦了。”这会儿简直像极了慈母。我配合道：“母亲，儿子没能在您身边照顾您，这三年您也吃了不少苦吧。”她眉头微皱：“不提那些了，只要你回来，为娘吃多少苦也愿意。”她仿佛任劳任怨。

    董孝文走过来，坐到主家位置上，不经意间给漂亮女人使了个眼色。这一个简单的眼色包含阴狠，杀意，色欲。他突然起身说：“小叔，这个位子应该你来坐。”我刚准备摆手说不，一个亲戚发话：“你是长子长孙，这个位子你得坐稳了。”好一个话里有话。

    这里哪是家族聚会，简直就是牛鬼蛇神的天堂。我只当没听见没看见，董孝文颇不情愿地坐了回去。

    期间，免不了酒席上的一套，吃完饭是舞会，没有女人愿意找我做舞伴，我乐得清闲，在角落里饮下一杯浓酒，暗自盘算下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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