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莉的幻想世界 第四十章一声叹息

    事情还没有结束，我有点后悔杀掉董恨。

    仔细回想他的话，乍一听在情理之中，但其中肯定缺了一个人。是这个人救了他，告诉他身世，让仇恨充斥他的心灵，连名字也叫董恨。还有一个疑点，虎毒不食子，董仲青难道只因为他生得矮小丑陋就痛下杀手？

    至于那个人是谁，我心中有了人选，吴妈。

    很难想象一个普通的佣人竟然是整个事件真正的幕后主使。

    当我赶回公寓时，吴妈已经自杀，上吊死的，怨恨的眼神盯紧那张全家福。

    唯一能解开谜题的人死了，不对，脚下有东西，是一张纸条。

    “我要的就是董家家破人亡，我做到了。”

    发现这张纸条的瞬间，我想到还有一个人没死，她参与了整个事件，那个漂亮女人。我迅速跑去董府，漂亮女人正坐在梳妆台前卸下装扮。

    她在镜子中看到我一点也不惊讶，慢慢拔下发髻上的银簪。

    “最后还是你赢了，所有人都敌不过你一人。”

    “说出真相，我不杀你。”

    “这是董家自己的事情，你又何必追根寻底。”

    “说吧，我听着。”我卸下手枪，坐在床沿，看着这个漂亮而又憔悴的女人。

    一头长发散落下来，乌黑柔顺，她脱下外衣，在我身旁慢慢坐下，好像我前世的情人，没有一点尴尬陌生。

    “你我都是外人，和这个家本没有太多关系，如今却陷得这般深。我出生青楼，十四岁被老爷买回来做妾，从此过上安定的日子。在这个家呆的时间越长，有些旧事就被重新提起。”

    “什么事？”

    “老爷是有妻子的，可我一直没见过。下人对这个问题忌讳，不敢提起。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好奇，打开那扇门，结果。”

    “怎么了？”

    “结果房梁上悬着一件红色嫁衣，当时我很害怕，立马关上门。”

    “那个屋子里住的是谁？”

    “就是老爷的妻子，吴丽芬。”

    吴丽芬，难道是吴妈，我在心中猜想，事情果然果然很乱。

    我问：“你怎么知道他的妻子叫吴丽芬？”

    “你继续听我说，看到嫁衣的一瞬间我就关上门，哪知一回头吴妈就冷冷地站在我身后。她叫我以后不要进这间屋子，我使劲点头，然后追上去问她这间屋子里住的是谁，她说吴丽芬。我想再问什么她就走了。”

    “你后来再也没进去过？”

    “怎么会，董家深宅大院，不愁吃喝，只剩下一颗好奇心。那天晚上，我趁老爷不在家，别人都睡着了，一个人跑过去。我轻轻地打开门锁，先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就进去了。谁知。。。”

    “谁知什么，快说啊。”

    “谁知里面有个人，就坐在那件红色嫁衣下面，脸色苍白得很。”

    “吴妈？”

    “对，就是她。但她好像没看到我进来，就这么坐在那里。”

    “不对，她坐在里面，怎么可能又在外面把自己锁起来。”

    “我当时哪顾得这么多，看她没动静我就又跑了出去，连门都没锁就跑回房间。第二天我都不敢看吴妈的眼睛，但她好像没什么感觉，我后来猜测她那天是在梦游。”

    “梦游？”

    “不是，我下面会跟你说。”

    “那董恨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

    “我九岁就被推进火坑，受过万般蹂躏，早已失去生育的能力，又怎会生下董恨。他，他是吴丽芬的孩子。”

    “吴妈就是吴丽芬？

    “是，但又不全是。”

    “什么意思？”

    “吴妈这个人魔怔，她时常扮演吴丽芬，时常扮演佣人的角色，那晚我在房间里看到就是吴丽芬，而平常我见到是吴妈。”

    “董仲青因为这个原因，冷落她，以之为耻不允许下人提及？”

    “恩，他是个很重脸面的人，同样也很重情义，没有因此把吴丽芬赶走。董恨出生的时候，老爷担心孩子跟她呆在一起也会染上魔怔，就想让董恨做我的孩子。那时，她就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吴丽芬，残忍极端。她说这是她一个人的孩子，谁也别想从她身边夺走，更恐怖的是，她拿滚烫的沸水浇到孩子身上。要不是老爷救下，董恨早就死了。董恨长大后，吴丽芬就告诉他是老爷要杀他，是我要害死他。他虽然生得矮小却是天生的神枪手，他习惯左手用枪，老爷对他其实很宠爱，给他买枪，给他想要的一切。董孝文和他父母不是董仲青的子孙，是过继来的。而你因为没有血缘关系的缘故，从小不被重视，很小就被送到西洋念书，长大又去了北平，所以全家只有你不知道董恨的存在。”

    后面的事我已经知晓，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一切的起因都是那个精神分裂的女人吴丽芬。真相大白，我仿佛丢掉一个重重的包袱。

    我双手撑住床沿，仔细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深深觉得她才是最可怜的人。她没有能力掌控自己的人生，谁都可以利用她，享受她。而此时的她，最真实最可爱。眼神中没有高傲，没有色欲，有的只是一个小女人该有的无奈，纯真，有的只是一声轻轻地叹息。

    “如果我是董仲青，我也会买你回来做女人。”

    她痴痴地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我不后悔。我让她靠在我的肩膀，慢慢等到天亮。

    六点一到，时空变幻，我又回到沙发上。昨晚的幻想世界我一直不知道谁才是宿主，有资格做主角的人全都死了，杀董恨的时候我还是有一丝犹豫的，但我还是扣动了扳机，不为别的，只想结束他的痛苦。

    现在我想通了，其实宿主就是董立民，我进去临时充当主角而已。

    换上运动衫，出去跑步。出门前，打了个电话给李幸福，这次她接通了。

    “喂，我昨晚又梦见你了。”

    “我怎么了？”

    “你，你很坏。”

    我大笑，她迅速挂断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