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剑旅 第五章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观

    大乾帝国位于中原大陆中心位置，领土广阔，人口甚众。帝国皇城上京雄踞于大平原正中。大平原之所以叫大平原，并不是古代先贤们连取个名字都懒于多思考，而是因为它真的很大。自东向西延绵2000多里，西边与天罗江相接，使大乾与晋朝隔江相望相警相防，常年驻守白虎军团十五万之众为帝国戍边西防。

    与西边紧张的局势相比较起来，东边却是平缓许多。自从二十多年前大乾先帝夏炎挥军东进将月国杀的国破山河在，虽然最大的那部分肥沃之土变作了大乾的东三州，但徐国从战争初始便表现出来的友好援助态度，也为徐国收获了一片不小的领土。徐国子民也在两国通商互动间日子好过了许多。纵然北部有一块戈壁冻土荒原美中不足，但在大乾的帮助下国力却也是蒸蒸日上。因两国友好关系，大乾皇帝陛下也只是在大平原东部高地放了五万青龙军以作警戒之用。

    南部吕国又与晋国交好，晋国西南也只是隔着一小块区域的迷雾森林与晋国相邻。东边却是环境湿热恶劣的大沼泽，不过如此也好，免得与徐国多生摩擦争战。大乾与吕国虽然并无什深仇大恨，但吕晋两国的友好关系，也足以让大乾驻了十万朱雀大军于此，以防万一。

    而在帝国北部寒冷边区，一条仿佛自古以来便横亘于天地间的天山山脉隔断了中原诸国与北部草原汗族的过多往来。只留下一条一里来宽的峡谷，使两地不至于完全割离开来。峡谷两侧丛山峻岭，陡峭异常，除了那天生翱翔高空的苍鹰，却是飞鸟难度。三千玄武军精锐驻扎于峡谷内落山关中，剩余十余万之众扎营于落山关之后，辅以易守难攻的天堑雄关，纵然汗族那些草原汉子们骏马再雄壮，弯刀再锋利，也休想越过天山进入中原人杰地灵的大乾王朝。

    起伏壮丽的天山山脉距离落山关以西二百来里的中南山区内，有一座白青山。至于这山的名字，据说是很久以前有百姓猎户居于山脚处，常到此山中寻猎砍柴，见这山高耸如云又植被繁盛，清晨间晨雾环绕山间久久不散，白雾中隐现绿树青葱，猿猴啼叫，野物奔逐，实乃生机盎然，钟天地灵秀之地，故取名为白青山。

    白青山后腰有一片石崖，犹如天神横斧在山间一劈，挖下一块空地，乃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

    不知闲置了多少年的寂清石崖上，如今却冒出了一座木屋，或者说是木观。四周用不知哪来的野树粗枝围了一道栅栏，中间屋体方正平直，屋顶却是奇怪的做成了道观的四檐拱顶样式，四角飞檐处还雕刻着模样怪异的飞鸟走兽。靠近山壁处另有几间小木屋，看上去到是和普通人家的房屋差不多。相隔百米处又有一汪清幽水潭，潭水越向中心处颜色渐暗。潭边有几方顽石凸起伸向潭中，时而有鱼儿绕着顽石游荡一圈，穿过潭边垂向潭水中的杂枝乱根，摇头摆尾的游回潭心处消失不见，显然潭水中央深度不浅。一条山间溪水从崖壁后方蜿蜒而过，注入潭中，又从另一边的狭口处溢出，不知流到山下何方。

    “道先生，我家中发生了什么事？”少年的声音微颤，纵然想要强自镇定下来，但话音中仍然透露出了心中的不平静。

    “你从何处听来的这个称呼？”青衣道人看着对面床上坐着的李幽，眉头轻皱说道：“除了你和你妹妹之外，大帅府中没有任何幸存之人。”

    李幽全身一震，想起那个不苟言笑实则却对自己极好的父亲，炎热夏天中会端来凉茶的温和母亲，以及口中叫着自己少爷手下却毫不留情追逐自己打闹的侍女叶子，帮自己捉虫子的护卫山大哥，时常会给自己带零食回来的管家吴爷爷，心想他们就这样全都没有了？熟悉的人又一次没有了？一时之间悲意怨愤瞬间涌上脑中，胀得头颅好像要爆开来似的。

    道人看李幽瞬间满脸潮红的模样，明白他是突闻噩耗，恶火攻心，左手连忙向李幽额前一挥，李幽顿感脑中一凉，回复清明。看着眼前的青衣道人，眼中有异光亮起，道：“这便是修士的力量？”

    道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是又问了一遍：“你从何处听来的道先生这个称呼？”

    李幽沉默片刻，抬头道：“三年多前，我与妹妹在前院玩耍，您与父亲穿过走廊时我听到父亲就是这样称呼您的。”

    “三年多前你尚未满3岁，只是走过瞧了一眼，无意中听到一句便能一直记在心中直到今天？”道人看着他稚嫩的小脸，惊讶道。

    “我自幼记性极好，我还知道昨天晚上父亲的亲兵月延哄我和妹妹吃的糖丸有问题，所以我在他离开后便将糖丸吐了出来，也记得有人半夜用两个孩童将我们换出房来藏到后院枯井中的暗格里。”李幽相信既然道人能把自己救出来，便不会再多费手脚对自己不利，索性把自己记得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一个六岁孩童，竟有如此多的心思，不愧是天皇贵胄之身！道人看着内心虽然慌乱，但说话调理极其分明的李幽，心中暗自想到。

    “上京你暂时是回不去了，圣上将你父亲以谋逆罪论处，满门超斩，虽然尚未有人发现你兄妹二人死里逃生，但你恐怕也别想像以前那样四处乱跑，毕竟认识你们相貌的人也不在少数。”道人平静说道。

    “道先生带我兄妹二人到这人迹罕至的山中，想来也存着让我们避世生活的念头，但府中亲人一夜之间死的干干净净，更何况我相信父亲不会做出叛国之事，这等大仇，我如何能够放下？我尚且年幼，也知道自己目前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可以为那满府的冤魂报仇。还请先生收我做弟子，将来我总有能回去的一天。”李幽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片刻，一字一句的说道。

    道人想着三年前李闪邀自己入府时的谈话，说道：“你父亲恐怕不会同意你现在的看法，更不会愿意你将仇恨背在身上沉重的活下去，而是希望你能放下过去，活得简单一些。”

    李幽低下头看着膝盖，倔强说道：“不管他怎么想，他都已经死了，况且既然仇恨已经落在我身上，不将恨意宣泄出来，我如何能过的简单，过得快乐?”

    道人听出了李幽声音中的固执味道，想着他与寻常孩童间的特异之处，在心中叹了口气：月荷，事情终究还是向着你希望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道人沉默看着他良久，知道无法再改变他的心意，叹气说道：“我与你父亲相交十数年，平日里虽少有往来，关系却也不曾淡了，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便收你为徒，学些本事你将来也好保护自己与你妹妹。”

    李幽站起身来，对着道人深深弯下腰去郑重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