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纷飞 第二十五节虚伪的人

    姚铭权爱上了“诗人联合会”里的一个姑娘。这个姑娘叫胡梦雨，身材娇小，娃娃脸，大眼睛，正符合姚铭权的审美。

    那天，刘联长召集会员开会。

    “好消息啊，学校几个社团要联合组织一次下乡送温暖活动。这次活动有两个目的，首要的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其次，我们就借这个机会采采风找找创作上的灵感。希望大家踊跃参加。”大家脸上尽是不乐意的表情，大家认为，只有中小学生才会去做这种形式主义的事情。

    “文学社和摄影社也会参与到这项活动中，我们会合作的很愉快。”这句话激活了大家的爱心，男男女女一个个慷慨激昂，恨不得现在就去进行密切的合作。姚铭权对这些人嗤之以鼻，心想：“他们有狗屁爱心，还不是冲着那些社团里的帅哥美女？”姚铭权摇头晃脑地向四周看去，突然发现了一个以前没见过的美丽姑娘，也许是新加入的。

    刘联长喊：“先举下手，我大概看看多少人要去。”晴风目不转睛地看着姑娘，姑娘举了手，姚铭权机械地与那个姑娘同步举起了手。

    “要去的同学把名字报到秘书处，我们这周末就出发啊。”

    周末，组织者租了几辆大巴车，姚铭权坐在女生的旁边。

    姚铭权说：“你好，我叫姚铭权，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姑娘说：“我叫胡梦雨，前几天才加入这个协会。”

    姚铭权问：“你喜欢谁的诗？”

    女生不假思索地回答：“査海生。”

    姚铭权心里道：“没听过这个诗人啊。”有点后悔问她这个问题，问她喜欢吃什么多好。姚铭权自信自己在对食物的研究上还是有一定造诣的。但是第一次谈话就问人家喜欢吃什么，就落入了俗套里，还是问她喜欢那个诗人这个问题合适一些。姚铭权只知道海子先生和徐志摩先生。随机选了一个，说：“我感觉海子先生的诗还不错。”

    “嗯嗯，原来你也喜欢査海生先生，“海子”这个笔名起得很棒，大海之子，想想就充满诗意。”姑娘露出了甜美的笑脸。

    姚铭权这才知道“海子”就是査海生先生的笔名。咒骂以前的自己没有好好学习，不过幸得没有丢了颜面，姚铭权摸着后脑勺嘿嘿地笑，“对对——”

    这以后，姚铭权一度想把自己的笔名改为自己名字里的第二个字再加上“子”，但是想到自我介绍的时候，“我的名字叫铭子。”这样有失诗人的庄重，所以刘联长帮助起的“沧粟”一名还暂且用着。

    要去的村子叫创新村，村长叫夏创新。刚上任就要打破当地气候的限制，劝说村民种植秋玉米，好在这年夏天赖着不肯走，秋天只好让给它了半壁江山，玉米才得以亚健康地成长。

    到达目的地后，所有参加活动的额摄影协会成员先进行了合影，然后三三两两地合影。掰玉米期间，诗联的一个女生不小心割破手，马上拍照发微博，并附上“今天帮留守老人掰玉米，手割破了呜呜......”

    回到学校后，文学社推出了很多文章，社长写了一篇文章，叫《下乡两三事》。其中有这样一句：同学们热心地帮助老人收玉米，让我很感动，这是中华民族优良传统的集中表现，我们看到了祖国的希望，祖国，我们准备好了……

    摄影协会成员拍的照片已然进行了美图处理，男的耍酷，女的撅嘴且瞪大眼睛。这展现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拍郊外写真。

    这些文章和照片贴在学校的宣传栏里。因为照片和文章太多，而宣传栏窄小，不能上栏的作品不胜枚举。不过，这根本难不倒大家，一些人选择“跨栏”，把照片和文章贴在宣传栏旁边的树干上。

    姚铭权对小雨说：“你看这些人多虚伪。”小雨努着嘴点头。提起虚伪，姚铭权依稀记得《黄金时代》里王二的《虚伪论》中的一段话，可是凭他怎么想，都只记个大概。姚铭权自我否定说：“其实他们也不算虚伪，他们的虚伪是我们评判的，或许他们不认为这样是虚伪，而一件事情中得到了两个答案，它恰恰就是虚伪，所以他们还是虚伪的。”

    小雨没听懂，以为姚铭权对哲学也有研究。姚铭权也没搞明白自己说的话，但话就是这样说了出来。

    刘联长对其他社团的做法嗤之以鼻，他对大家说：“我们本来就是去做好事的嘛。可毕竟我们也是去找寻灵感的嘛，我们可以描写一些乡村美景嘛。”可是这个村子被开发的体无完肤，村子周围建起了工厂。村旁的小河里，污水淙淙而欢快地流淌。村民被集中安置在草草造就的楼房，村里的树木基本被砍光。这里几乎没有乡村应有的纯朴和美丽。刘联长想到了这点，又说：“大家可以写写，农村日新月异的变化嘛，乡镇经济发展了等等嘛。”可是村子周围的工厂大都已经废弃，有的工厂门前长起一人高的蒿草。最后，刘联长说：“大家自由发挥，不大肆宣扬做好事就可以。”

    大家忙着和新认识的美女或者帅哥培养感情，致令诗联作品为零。刘联长恼羞成怒，怒中生疾，一病不起，后来疾中生智。

    晚上，刘联长忍着病痛去撕宣传栏里的照片和文章，撕地兴起，没发现旁边多出了一个人。刘联长先是惊得差点跳起来，怕被认出后自己的名誉做扫把，赶紧低下头，说：“你——你做什么？”

    那人不认识刘联长。“我贴广告，谢谢你帮我撕了这些东西。”

    刘联长想，原来是贴广告的，自己怎么就忽略了这些人呢，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他们就会把宣传栏搞得只剩下小广告。

    刘联长问：“你这贴得是什么广告？”

    “招聘模特家教派单员，英语四六级保过补习班，各种都有啊。”刘联长听他说得如此押韵，脑中掠过把他收纳到诗联的念头，可是念头很快就“掠”远了。

    那人小声说：“前几天有个求包养的广告，我没敢贴。”

    联长说：“这个怎么了，也没人知道是你贴的，你不贴她们自己也可以贴啊。”

    那人说：“她们想尽量减少风险，她们在房间以外的地方抛头露面总是不好的。”突然正色道：“这种勾当有损校园风气，这种助纣为虐的事情我是不做的！”

    刘联长仗着自己可以提升几个年龄段的胡须，说道：“小伙子，你继续。”然后左顾右盼着离开。之后，小伙子贴出了一张求包养的广告。

    学校宣传栏里贴的文章和照片基本上无人观看，而里面如果张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倒会引得大家驻足细细玩味一番。

    第二天，社员们看到宣传栏旁边挤满了人，深感劳动成果得到了同学们的肯定，纷纷走去再睹自己的英姿或者领略自己的文采。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哪里还有自己的汗水结晶，大家都在讨论求包养的广告是不是骗人的或者这个招聘待遇真不错。

    姚铭权去找小雨说了这事，小雨咯咯笑个不停。

    “这太滑稽了。”

    两人就这个话题谈论了很久。姚铭权越看小雨越觉得她漂亮之极，真希望她能做自己的女朋友，可是自己有女朋友，并且和她已经有了婚约。姚铭权混账地想：有婚约又怎么样，结婚了还能离婚呢。

    姚铭权忽然想写一首表达自己处境的诗，诗的情调要足够悲伤。正好周围几个学校要举行诗歌比赛，顺便获个奖也好的很。

    姚铭权最近活得潇潇洒洒，不止一次和小雨一起吃饭聊天来共享人世繁华，不久后兴许还会一起策马奔腾。他哪里会有悲伤，不，他悲伤和女朋友分手之事不能一蹴而就，要潜移默化并毫无破绽可寻，让女朋友主动提出分手。

    姚铭权花费了一下午来酝酿悲伤。买东西找零时拿回假*币；老师点名自己没去，被记上旷课；尚顶峰晚上不洗脚，脚发出恶臭；尚顶峰睡觉时磨牙打呼噜惹得自己睡不好觉等等等等。

    可喜可贺，悲伤终于如约而至了。于是姚铭权就写下了那首似诗而非的东西。残忍的是自己女朋友，天空是娇媚的姑娘，哀伤的是尚顶峰的脚太臭和磨牙打呼噜使自己难以安睡，哀伤的还有自己徘徊在厕所、床和食堂而唯独没去上课，导致被扣了学分。至于电话里对小雨说自己要披露现实，纯属临场发挥的扯谈。

    晴风想，姚铭权出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难道慷慨赴死的时间临时有变？晴风出去找姚铭权。姚铭权正在想该如何向小雨表白。看到晴风走过来，连忙佯装正要回去。不等晴风开口，姚铭权就说：“我女朋友要和我分手了，我们彻底决裂了，我们回去喝酒。”

    宋柏坚持不喝，说刚才那杯酒是勉强喝下去的，大家也不强求他。倒是尚顶峰不时说“给我满上”，“干了”，“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