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装备精良的五千甲士们在急行军。
因早前紧张的局势,部署于宋辽边境的刘法部,在接到代理宣抚使高方平将令后,从河间府紧急出兵,以骑兵姿态昼夜兼程的赶往沧州。
徐宁性格和刘法截然相反,有点像个官僚,基本没戾气。但是刘法戾气深重是个火药桶。从调军命令上解读,此番高方平点将刘法而不是徐宁,就能知道,此行沧州绝对不是一般任务。估计真要打仗,所以点了刘法去杀人,而不是让徐宁去吓人。
依照命令,刘法将军进沧州时候乃是深夜,距离公鸡报早还有好一阵子。
夜间的城池都是封闭的,但依照高方平命令必须突击,不能让地方守军有时间准备和泄露消息。
于是刘法将军下令,首次采用了“翻山虎特种突击战”突击沧州城。
这个特种突击战术的原型,就是最早根据虎头玉麾下的那四个丫头的封号提出的,有过这些年发酵,也慢慢的成熟了。
人数也无需多,无需杀人。虽然高方平预测沧州守军和差人都已经腐了,但政治层面上还是不能有太大动静。于是特遣队依托先进的装备,短时间突击上城后也没有杀人,犹如土匪一般的把刀架在那些打瞌睡的守军脖子上,亮明腰牌,挟持打开了城门。
也就是说,在毫无征兆之下的深夜,精锐系的禁军之一就开进了沧州,接管了一切防务和政务。包括州衙在内都失去了权利。宣抚司宣布:这里的文官系统都已经不被信任,列入宵禁的行列,不许走动,不许出门,等候排查。
制置使和都装运使什么的没有民政权,就像当时主持宋夏之战的高方平,也只有军权和财权,但管民的权利仍在张威意那些知府知州的手里。不过作为规格最高的皇帝特使宣抚使,是有这个权利的。
于是沧州就真的被瞬间接管了。
除了沧州地方军被依据宣抚司命令限制在军营内部宵禁外,刘法帅其主力阵容最快速度包围了柴家庄。
麾下将领们感觉压力很大,仰头看着柴家庄那庞大的规模,以及那仿佛门神一般、拥有太祖皇帝题字的牌坊,迟疑着不敢行动。
“不要犹豫,本将命令已经下达,所谓捉贼要拿脏,一但行动不利,有时间差被反贼利用,销毁了他们内部那些不可告人的东西,咱们才是危险。所以必须快狠准,强势突击,最快控制住形势。”
作为一个历史上有过屠城举动的狠人,刘法将军这么解释道。
“可太祖皇帝的……将军,此番到底是哪来的军令?咱们的行为,基本可以和造反相提并论了。”
在早前的时候出兵沧州当然是机密,属下们只听刘法的调遣。然而现在进了沧州后,欺负地方军也就不说了,忽然性就包围了柴家,说要突击拿贼。于是许多军头都是有疑虑的。
刘法道:“乃大宋中书侍郎、资政殿大学士、北方代理宣抚使高方平授权的此番行动。你们这些软蛋有什么不敢的,作为军人,听朝廷命令行事就行,既有高相授权,也未被枢密院撤销命令之际,宣抚使的命令就代表朝廷和皇帝意志。再说柴家只是纸老虎,有什么可怕的。高相又不是第一次和他们交锋,当年高相区区一个县级永乐军知军,照样撸得柴家没脾气,那个柴继辉现在还关在刑部呢,你们谁见天塌了?就算真的塌下来,自有高相顶着,怕个鸟。”
“命令。立即突袭柴家庄,不许让其有准备时间。行动宗旨原则上以控制为目的,但进入之后需要表明身份,若遇到抵抗可以有限反击,若我部军士发生伤亡,则自动升级为军事平乱行动,没有死亡指标。需要注意的是保护好自身,对手是狼,已有毕世静部的五十军情密探牺牲在了沧州。”
大狠人刘法发布了最后的作战命令……
种师道帅一个厢的精锐,接到高方平命令后已从真定府开进河东,进行威慑,配合宗泽实行河东军内部宵禁。
不过作为放长线钓鱼的一个环节,整个河东军都被解除了防御权,限制在军营了。然而却唯独留下了驻防相州的平海军的行动权。
于是呢理论上呼延庆率领的平海军,就可以在相州境内任意行军、而无需专门找谁报备。
平海军的麾下们苦大了,严格来说他们虽然是禁军,却并非精锐系,平时大多时候是养尊处优的。然而此番,呼延庆忽然下命令说是进行为期三日的野外拉练。
于是哭天喊地中,大家就卷铺盖开始急行军了。
行军方向竟是无限靠近大名府辖区,朝间河口的移动。
毕竟是朝廷的部队,出了问题是要有人掉脑袋的。所以到接近间河口的时候,有许多麾下指挥使觉得不对了。在前往就是河北路范围了,这次所谓的拉练行军越来越不对头。
于是三个指挥使一起抱拳道:“呼延将军,咱们不能在往前,别说离开河东进河1北,就算在河东境内,咱们也只能在相州地界行军,在往前移动若被人看见,那是要掉脑袋的。”
到此,身形魁梧的呼延庆才哈哈笑道:“之前是机密,其实咱们此行的任务是捉拿国贼,正需要在间河口,狙击一伙心怀不轨的大宋国贼。”
两个指挥使皱眉道:“河东之军队,进河北路拿贼?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呼延庆骂道:“什么说的通说不通的,有那么多的规矩?只要有命令就可以行动。这是上面考虑的事。这事在军中虽然不常有,却也可以理解,兴许河北路军系存在严重问题,已经不被枢密院高层信任了呢?”
“卑职等无意冒犯,想请问此番要拿的是谁?又是那个衙门授权的行动?”许多指挥使一起问道。
类似的军事暗杀行动在后世也是有的,当然不能公布要狙击的是谁,因为知道了要狙击谁之后,真会导致行动的军队跑光的。
“要拿的贼到底是谁本将也不清楚,但是命令就是命令,此番行动乃是机密,已经获得了枢密院高层授权。”说着,呼延庆真的掏出了一份文书在手里,的确是枢密院的文书。
于是属下们强势要求:查阅授权文书。
呼延庆觉得这些人废了,如此胆小,一点担当都没有,如何成大事。然而骂了也没用,他们就是要看授权文书。他们就不敢进河北地界。
他们是禁军,高俅调教出来的部队就这德行,不作为,极其胆小,安全第一,不爱闯祸。
因为只会装逼的高俅老儿,就是这么要求他们的:老夫不要求你们有大作为,都给老夫机灵些,少给老夫捅娄子就是功劳。
既然如此稳定就是功劳,熬到了年限就升职,谁他娘的喜欢做事啊?
于是无奈之下,呼延庆只有把枢密院命令交给他们查阅,真的没有办法,没有命令的话,呼延太了解这些奸贼的尿性的,他们铁定一起捂着肚子说要拉屎,然后采用尿遁大法做逃兵。
高俅的麾下怎能有逃兵呢,于是就算真发生了也处理不了这些人,高俅会出来维稳,大事化小的。因为人家有理由:这和朝廷体制不符,和殿帅爷的要求不对口。
是的大抵上,高俅老儿这个陆军部长就是这么管理军队的。大宋军队没有战力但是忠心,就因为高俅老儿这种人比较多。建制派都这德行。
就此情况下,许多安全第一的小军头们都来参与审阅文件了,的确是枢密院文件,的确是枢密院高层授权,乃是大宋枢密都承旨郑居中大人授权的这次行动。
原则上,若有建制派文官在场监军的话,就会发现这种文件通常需要签枢密院事授权转发,而不是枢密都承旨。
无奈这些人是老粗,不太懂得大宋政治细节,而枢密都承旨在职级上也基本和签枢密院事平级,一个负责督查的政治部主任、一个秘书长的区别而已。
再加上大家有印象,此番从沧州开进河东换防也是郑居中大人授权的,并没出幺蛾子,在北1京换取排票的时候,北京驻泊司批准了,那么大家理解为:现在的政治形势,郑居中基本主持枢密院日常工作,毕竟签枢密院事是空置的。
这些和稀泥的兵痞最深刻的印象是,老早以前张叔夜相公是签枢密院事,于是几乎所有的这类文件都是张叔夜签押、然后执行的。张叔夜如今贵为军相,这种小事当然忙不过来了,那么郑居中负责也说的过去。
于是最终这些家伙才同意继续行军,开往间河口拿贼,希望赶紧完成了任务,回相州烧烤去,什么劳子的拉练,真是苦死人了。
到达间河口,正巧一艘大船因河道上有阻拦,在这个半夜时分停止了前进,看模样明显是官船,然而并未悬挂旗帜。
“这就是咱们的目标,传本将令,开始攻击,用神武炮轰沉这艘大宋国贼所乘坐的贼船。”
呼延庆一看得来不废功夫,觉得此番高方平死定了,老子们呼延家的委屈也算是可以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