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黎明时分,猛听得城门口传来震天响声。月蝉米尨二人倏然睁开眼睛。魔皇府众人所住庭院,房门同时打开,几百道身影直冲向天,往城门口打量。
鲲冥道:“他们来了……”
丘貉道:“这群狗崽子,还真敢来!走,咱们过去会一会!”率先往城门赶去。其余人跟上,飞了过去。
月蝉拉起米尨,飞入空中,落在城楼之上。鲲冥燕芸丘貉挺身在前,只见数百人正凌空站于城门之前,遥遥看着众人。
丘貉道:“风魇,古楸,咱们可有许多年不曾见面了吧?没想到再次相逢,竟是这么个场面。嘿嘿,你们两个老匹夫还真能熬日子,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去向冥魔大人报到。”
风魇古楸两人正是风林家族、古拙家族两族族长,两人年事已高,一头稀疏白发,瘦骨嶙峋,满脸皱纹。风魇古楸中间,一老妪身穿白色长袍,袍上绣着无数星子,乃是星云家族族长星魂。
风魇性如烈火,冷冷道:“你丘貉还未横死,我怎会先行一步?魔皇府什么时候成了斋月城的奴仆了,竟会过来守卫斋月城?”
丘貉道:“胡说八道!我魔皇府屹立紫胥大陆这些年,何曾成为谁的奴仆?此次前来,乃是斋月家族盛情邀请……闲话少叙,风魇,古楸,你们是自个儿夹着尾巴滚蛋,还是要我送你们回去?”
风魇道:“吹什么大气!此次我三族联手,魔皇府又何足道哉!丘貉,速速把天魔图交出来,否则我将荡平斋月城!”
星魂一直默不作声,转眼看见丘貉身旁的鲲冥,不由惊声道:“鲲冥?”
鲲冥道:“不错,是我。星魂,你们还是退去吧,有我在,你们取不到天魔图的。”
星魂眼神复杂,坚定道:“不行,此次我一定要取到天魔图!”
鲲冥道:“如此多说无益,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丘貉率先出手,攻向风魇。燕芸一声娇叱,袭向星魂。鲲冥则大袖一挥,扑向古拙。其余人等见六人动手,都动作起来,各自找寻对手,厮杀起来。
米尨与月蝉站在城楼之上,仔细观望,目不转瞬。鲲冥、丘貉、燕芸、风魇、古楸、星魂令人已是紫胥大陆绝顶高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即惊天动地,周围三丈之内,空间剧烈波动,似要塌陷一般。风魇手持长刀,古楸紧握长戟,星云则轻挥霜剑,招招势大力沉,偏又毫不吃力,迅捷无比,往鲲冥丘貉燕芸三人身旁劈刺。三种本命神兵,在他们魔力滋养之下,已与普通神兵迥然相异,实有斩神灭灵之威。
丘貉护住要害,冷笑道:“风魇,灵士天生克制魔士,凭你这么点实力,也敢大言不惭?”
风魇嗤笑道:“到了这等境界,何来克制一说?万法毕竟殊途同归。丘貉,我看你这些年也没什么长进,见识恁的短浅!”
丘貉道:“对付你却是绰绰有余!”
鲲冥古楸燕芸星魂四人则不发一言,闷声相斗,一时看不出胜败。旁边一人不慎跌入六人身侧,直接被劈作两半,腹中肚肠脏器,混着血水,呼啦啦洒了一地。众人大骇之下,赶紧远远躲开六人,另寻处所战斗。
这六人修为高出米尨太多,虽然打得风云变色,米尨却无法从中看出门道,自然也不能分辨,究竟谁是下风,谁是上风,心中暗想:“风魇的话看来还是颇有几分道理,到了他们那等境界,早已没有灵士克制魔士一说,否则的话,这六人修为都当在伯仲之间,鲲冥丘貉燕芸三位长老身为灵士,早将三大族长击败了。”
但修为没到三大族长那等境界的魔士,却尽数被魔皇府灵士克制,往往需得两三人才能挡住一个灵士,如此一来,三大家族魔士毕竟不够充足,被魔皇府众人接连击杀。到得后来,魔皇府众人成合围之势,将三族联军杀得节节败退。
风魇越打越惊,须知他此番所带弟子尽是族中精英,要是全部损折在此,风林家族可就彻底大伤元气,没有数十年光阴,恐怕不能恢复,一时怒道:“丘貉,魔皇是疯了么,竟然让你将魔皇府的家底都带来了?“
丘貉猖狂笑道:“我魔皇府人才济济,这才不过五成实力!风魇族长,你这是怕了么?区区家族势力,也敢与魔皇府万世基业相比?井底之蛙!纳命来吧!”加快手脚,欲要毙了风魇。
古楸星魂二人与风魇一般心思,见族内精英一个一个从空中跌落,脸上早已冷汗淋漓,出手不由略显散乱。不多时,鲲冥一招击中古楸,古楸惨叫一声,嘴角溢出血丝。星魂风魇二人听闻此声,心头如受重击,脸上表情不由更显狰狞。
月蝉本来还提心吊胆,生怕魔皇府不能抵挡三族联军,此时见胜券在握,不由长舒了口气,同时暗暗惊叹,魔皇府实力毕竟不同凡响,以后若是与其为敌,那该怎么办?
正在此时,一人神色惊惶,跑到月蝉身边,道:“小姐,不……不好了……”
此人乃是看守月如钩的四人之一,月蝉情知有异,急忙道:“怎么了?”
那人战战兢兢道:“族长……族长……”
月蝉猛地抓住那人肩膀,道:“族长怎么了?”
那人道:“族长被月如钩大人杀了!”
月蝉厉声骂道:“什么?我不是让你们看住他么?”嘴上骂着,身子已飞向府邸。项狐秋狼二人跟着,急匆匆赶了过去。
米尨不能飞行,只能跑到城楼东边,沿着阶梯,舍阶而下,快速奔向府邸。刚跑到庭院之中,便听到月蝉呼天抢地的哭声。他放慢脚步,走进房间,只见月蝉正趴在床上,失声痛哭。项狐秋狼站在一边,垂着头,默不作声。那名看守月如钩的弟子与看守月中天的两名弟子都跪在地上,栗栗发抖。床上的月中天,则被人一刀切断头颅,流的满床都是鲜血。
月蝉这一哭非同小可,直哭了半个时辰,兀自未曾停歇。米尨尝过丧父之痛的滋味儿,当下走了过去,拍了拍月蝉肩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道:“月蝉……”
月蝉没有理会米尨,一个劲儿的只是哭,后来出气多,入气少,嗷的一声,晕了过去。米尨蹲下身,将她抱起,对秋狼项狐道:“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她只是晕过去了,没有大碍。”
秋狼点头。项狐却怒道:“把小姐放下来!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你……”话没说完,米尨一道灵识击出,将他的话堵住,向他冷冷看了一眼,这才走出。他找到月蝉房间,将她放在床上,守在旁边。
过了不多时,月蝉猛然坐起,大喊道:“爹!”脸上泪痕兀自未干。她转头看见米尨,略略定心,问道:“我爹呢?”
米尨道:“我让秋狼大哥他们收拾去了。”
月蝉推开绣被,从床上走下,眼中寒光闪烁。她返回月中天房间,秋狼已经床被换过,月中天静静躺在锦被之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那三名弟子仍弯腰跪在地上。
月蝉又伏在床头哭了几声,忽然站起来,走到看守月如钩的弟子面前,平静道:“说吧,怎么回事……”
那名弟子道:“刚……刚才城……城门口,突然出了动……动静……”
月蝉喝道:“说利索些!”
那人吓了一跳,道:“是,是……刚才……刚才城门口突然出了动静,我……我们四个一时好奇,就飞入空中稍微望……望了一眼,谁知月如钩大人偷偷从房……房里摸了出去……”
月蝉道:“之前我是如何吩咐你们的?嗯?”
那人道:“不分日夜,守……守在月……月如钩大人房前,一步不能离开……”深深将头埋了下去。
月蝉伸出右脚,一脚将那人踢飞出去,来到另两名看守月中天房间的弟子面前,道:“月如钩怎么进来的?”
一人颇为镇定,坦然道:“我们也和他们一般,因为城门口的动静,稍微失了神……”
月蝉道:“你倒是挺镇静……”说完,也飞出两脚,将两人踢倒在地。
月蝉转头问道:“月如钩现在在哪里?”
“在他房里。”
月蝉听到答案,大踏步走出房门,径直往月如钩住处走去。
秋狼拉住月蝉,喝道:“小姐,你想干什么?他可是族长的亲弟弟,你不要乱来!”
月蝉寒声道:“亲弟弟?亲弟弟会杀他哥哥么?我就没有这么个亲叔叔!”推开秋狼,又走了过去,大步流星,衣带生风。
来到月如钩房前,另三名弟子看见月蝉,大感忐忑,道:“小姐……”
月蝉道:“月如钩在里面吗?”
一人道:“在。”
月蝉一脚踹开房门,见月如钩正坐在桌子旁,持壶倒茶。他发现月蝉到来,毫不惊异,笑道:“月蝉,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真是稀客……”端起茶碗,品了一口。
月蝉道:“月如钩,我爹是你杀的?”
月如钩道:“不错,你待如何?”见月蝉杀气腾腾,笑道:“想杀了我么?就怕你没那个胆……”
“子”字还未出口,月蝉早已掣出本命长剑,一剑斩下月如钩头颅。鲜血喷涌,溅得月蝉裙子上脸上全是鲜血。
月蝉用衣袖擦了擦脸,木然道:“把这里收拾一下!”转身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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